那天跟「劉詩詩」,Yanny,第一次交談以後,從此「唯一的24個比利」,多了一個人專有,我的暗角亦被人佔據,但被佔據的不單止是我的暗角,亦不是只有暗角多出了一個人,原來我的心已悄悄地被人無意地佔據了,我的世界不經意中添加了一個人。
 
只是當時的我毫不知道這個細微的改變。
 
那天離開書店回到家中後,洗過澡後便躺在床上昏死過去,大約在凌晨時份,手機不停的震動把我吵醒過來,當我睜開雙眼醒來的一刻,下意識早有頓悟,亦預料到是誰人的來電。
 
這一道追魂奪命的skype,正是今天被單身的女主角撥打過來。
 
按下接聽的刹那間,一聲河東獅吼劃破了臥房的寧靜,還未戴上耳機已經清晰聽到梓悠連珠炮發的罵道,隔著電話相距離一個太平洋,依然感受到梓悠的怒火。
 


「方梓明,你依家咩意思呀?點解轉返單身?即係你想分手?係唔係呀?答我呀!」
 
想不到,在睡眼惺忪的情況下,沒有任何考量,腦袋咀巴只接受潛意識的控制,於是我竟然按捺不住對她破口大罵,
 
「咩意思你清楚呀!每個人都有底線嫁,係你以為我無咋!連簡單既尊重都無,講咩愛情,講咩相處呀?」
 
怒不可遏的回答,估計把梓悠整個人愣住,畢竟戀愛至今,我從沒有對她呼喝,縱然是吵架我亦會極力把情緒腔調理下來,生怕有些說話衝口而出過後就會收不回來。
 
因為我深知言語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可以狠狠地傷害了一個人。
 


可是這晚被吵醒的我完全忘卻了這個顧慮。
 
透過耳筒我聽到梓悠的鼻頭一酸,語氣哽咽地道著,
 
「你呢啲叫幼稚呀!咁我去公幹有咩問題呀?咁你有無尊重過我?」
 
這是梓悠慣用的技倆,一哭二鬧三掛線,她是一個某方面愛護自己的人,上吊這種傻事她幹不出來。
 
「我就係太尊重你,尊重到連你唔尊重我都無所謂!成日一個女仔去同成班男仔飲野,我出聲你有理會咩?幾次差啲中招都仲未識死,如果同第二個去公幹一定無問題,但你明知係果條友都仲要去!是但你點講,你諗下你對我既感情叫愛咩。」
 


「我唔會答應嫁!我唔會分手嫁,我話你聽方梓明,只可以係我同你講分手,你唔可以呀!係絕對唔可以呀。」
 
話音未落,電話的另一邊廂已經把線掛掉;
 
說過了,這是她的招式,企圖要我主動撥打回去,讓她得知我的心還在著緊她,接著便把主導權奪去,再任她魚肉。
 
可惜,我已經厭倦了這個遊戲。
 
難得耳根清靜二話不說關掉電話再度蓋頭大睡,合上雙眼直到鬧鐘響起一覺醒來已經月沉日昇。
 
把關掉的電話重新開啟後,別說來電,連whatsapp也沒有。
 
那晚的吵架後的一星期,跟遠在海外的梓悠再沒有任何連絡,每天上班下班,日常生活細節大同小異,其實跟冷戰期間沒有任何分別,唯一有別的就是午膳下班少了一項報到的環節。
 
細心回想,一直以來傻小子就是我,梓悠從不會跟我報到,什至她下班跟誰閒逛,中午跟誰午餐,我亦無權過問,反之我的一切行程卻要在她的掌握之內,回想起過去種種的不平等,只有用上傻一個字來作結,回憶等等什麼也沒有。


 
是我絕情嗎?還是要談論愛情的話,其實那段算不上愛情,只屬苦戀。
 
這樣的做法算是賤男嗎?換個說法,愛情沒有對錯,沒有好與賤,只要真心愛上的話公廁亦會變玉女,賤男甘願當住家男人,沒有愛的話玉女都會變慾女,好男人立即變狗公。
 
不管過去如何,至少現在已經得到解脫。
 
唯獨梓悠還活在不甘之中,某個晚上更只傳了一張在酒吧影著酒杯的照片給我,希望籍此刺激我一番。
 
可惜,這樣的舉動只會突顯出她的無知和一向對伴侶的不尊重。
 
於是,我沒有理會,只有已讀不回。
 
日復日的工作,每天抱著期盼,盼待更成為我努力工作的動力,因為沉醉在工作中的時間會過得快點,好讓我被忙碌麻醉,轉眼間便到了星期四,得以再跟「劉詩詩」一見。
 


最終毫不容易捱到星期三,距離下班尚餘一小時, 意味著約十二小時後便能夠得以再見,但麻醉的效果經已失效,那一刻才發覺原來等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憧憬來臨前那段短暫得看似永恆的時光,活在那個時間內,心會被漫長這二字苦苦折騰。
 
從「無間地獄」中活過來後,接著迎來一個無眠的晚上,躺在床上合上雙眼,腦海卻在轉動,耳朵更依稀聽到心窩撲通撲通地跳動。
 
結果,那個晚上只睡了四個小時,待到日上三竿便立即霍地醒來,照了鏡子一遍,幸好沒有眼袋的痕跡,吃過泡麵然後梳洗,便頂著烈日的陽光到書店,去找「唯一的24個比利」和「劉詩詩」。
 
其實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我是找「唯一的24個比利」或是「劉詩詩」?
 
也許,「唯一的24個比利」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只為見「劉詩詩」一面。
 
書局的空調跟外面街道的酷熱形成極大的對比,簡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回到那個英文書架,「專屬」的暗角,回眸瞄了一眼,那本唯一已開封的24個比利中文版,仍然待在書架,靜待我把它翻閱或把它再度親手交給「劉詩詩」。
 
取過「唯一的24個比利」後,我回到暗角,憶起上星期這個暗角因容下了兩個人而變得狹窄,而今天變回空洞洞的,反差之大卻令我感到有點空虛。
 
默默地翻閱著,心裡卻是心不在焉,因為每隔一段時間,便抱著萬分期盼望向入口,期待「劉詩詩」的到來,佔據我的暗角,讓我的暗角再度變得狹窄,憧憬著那難忘花香甜蜜的味道,跟著空調隨風飄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不停翻著書本,不停望著入口,心裡的期望漸漸化為失望,直到最後一抹的太陽光,沉入地平線下,天色已昏暗,「劉詩詩」還沒有出現。
 
最終,我在書店待到七時多,便把「唯一的24個比利」放回書架,悶悶不樂徐徐地離開。
 
這一刻,我感到慨嘆,感到無奈,這個星期發生的事縱然不多,已算是人生的某個中轉站,由戀愛中變回單身,由陌生的「劉詩詩」變為萍水相逢的Yanny,接著再變得無影無踪。
 
回家的路上,想起一些出來打工時認識的老前輩說過,人生就是期待,落空,希望,失望,笑過便會哭,哭到盡時便會微笑,過了一段時日便會習以為常。
 
但那個星期四,我等待她,可惜等到的只有落空,後來我明暸這種空洞是孤單的傷心。
 
那一刻,我卻犯賤的暗自問道,上回的再見後?我們能否真的再見嗎?
 
下星期四再見吧,「劉詩詩」。
 


而「唯一的24個比利」,我再度忘了把它買回家中,大概這是緣份未夠或者無緣。
 
到底在那時才學會把一切沮喪習以為常?假若學會以後,是堅強還是可悲?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