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夢裡默許的愛: 第十七章：愛情

第十七章：愛情




說出了隱藏內心深處的心事後，本來應該如釋重負，不過，接下來有另一件事令我更加擔心。






紗兒到底會怎樣想我呢。這才是我最在意的事。




她會不會因為我那愚蠢的處女情結，而討厭了我呢。






我觀察著她的表情，希望能從中找到端倪，然而，紗兒只是不發一言，露出了既哀傷，又憐憫的神情。




「到最後，我還是傷害了她呢。」我苦笑說道。






這句話，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寂靜。




「紗兒……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很差勁的人？」




「是啊。阿希，你真的做錯了。」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那句話出自紗兒口中，實在太具殺傷力了。




被擊沉。




「對不起啊……但是，我已經盡了力讓真瑜得到幸福了啊！」我嘶叫，彷彿聲量會為我的辨解合理化。






但是，紗兒卻沒有被我說服，向我投來的，是無比堅定的眼神。




「這才不是幸福。愛情，不是施捨啊。」




這句話，打進了我心坎處。






「如果不愛，就要說出來。給予對方虛假的幸福，比殘忍的真相更具傷害性。」




紗兒之前也曾經被利用為復仇的對象，也曾經被虛假的幸福欺騙，所以，才如此身同感受吧。




「我又有什麼方法？那個時候的真瑜，已經面臨崩潰邊緣了！如果我拒絕了她，那她不就失去了唯一的支柱了嗎？」






這個時候，紗兒給了我一個粉拳。




「真是的！把自己看得那麼高！」紗兒，少有地露出了生氣的臉孔。




「妳不會明白的……看到她當時的神情，我根本拒絕不來！明明我早就做了要跟她相處一輩子的覺悟了……可是！」就算說那話的人是紗兒，但我還是很生氣。




「可是什麼呀！」她生氣地說。




這次，大概是我們第一次吵架吧。紗兒明明是那麼弱不禁風的女孩，但是，她沒有退讓。




她又喊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和她分手？」




「因為妳啊！因為相比起真瑜，我更加想和妳，永遠在夢的世界入面！」




我說了我心中最大的盼望。為了全心全意和紗兒一起，必須有所捨棄。看見了嗎？紗兒？這是我對妳的心意啊。應該有確切地傳達出去了吧？




紗兒只是愕然，半晌之後，她才落寞地說：「不可以的……」




我不由分說便吻上她的嘴，不讓她繼續。她沒有反抗，只是全身軟軟的被我抱住。




絕對不能讓她再次消失。




短暫的一吻完結後，紗兒幽幽地說：「夢始終不是屬於你的世界。我可以一直在你的夢裡出現，但是，你不能在現實中迷失啊。」




「那又有什麼所謂！全靠你，我才可以正視我自己的感覺！我不會再欺騙自己了！我不會再強迫自己喜歡真瑜了！」




「說謊。」




我驀地一驚，把紗兒放了下來。




「我沒有啊……」




「你啊。在說謊。其實，你的內心深處，還是很喜歡真瑜的。」




紗兒透徹的目光，彷彿看穿了我內心。但是，我才不會承認。




「怎麼可能！如果我不是害怕她，我之前的噩夢也不會看到她！在交往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她那樣的擾人！」




「那麼，為什麼剛才在訴說真瑜被侵犯的那一幕時，你卻哭了呢。」




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眼角，感覺異常濕潤。




我哭了嗎。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啊。眼淚，好像還在湧出……




「不知道自己哭了嗎？那麼，你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感情，也不奇怪吧。」




紗兒說著的同時，溫柔地摸了我的頭顱，讓我的心快要融化。我馬上擦乾淚痕，然後大叫：「可是……重要的人受到傷害，會哭是正常的吧！這樣不代表我愛著她吧！」




「但是，在你哭泣前，你的表情，明明是那樣的幸福……」




「咦？」




「我是指，你在回想游泳班的時候，在中學時互訴心聲的時候！就算那個時候你只是暗戀著她，但是，你心裡其實很珍惜那段時光的！」




無法反駁。我被看紗兒看穿了嗎？在她面前，我只會呈現出真正的自我。所以，紗兒對我來說，也是一面鏡子。




如果鏡子說我看起來很幸福，想必是真的吧。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她已經被沾污了！她不再完美，一想到那天的事，我就不可能接受她！」




當時的真瑜是一個備受矚目的偶像，而我是她的死忠粉絲。偶像之所以會是偶像，是因為她在粉絲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假若粉絲看到了偶像不為人知的瑕疵，當完美的形象潰散，愛慕之意也會隨之熄滅。




這樣不是合理不過嗎。




「傻瓜。才不是這樣。」紗兒，又一次反駁了我的論點。




「紗兒……為什麼你要一直唱反調？」我有點不快地說。




明明如今的妳才是我最重要的人，為什麼妳要一直讓我回想真瑜的事？




「我只是想你認清自己的感情而已。」紗兒先是嚶嚀一笑，然後繼續未完的話語：「你說你不再喜歡真瑜，歸根究底也是因為你在意那天的事，是嗎？」




我默然點頭。




「要笑我有處女情結，就笑吧。」




「笨蛋。你才不是介意她不是處女呢！」




紗兒的話，又讓我吃了一驚。




「什麼意思？」




「如果，你沒有看到那一幕，對真瑜應該不會有那種抗拒心吧？」




「咦……」




正當我細味她的句語，想要理解從中的意思時，紗兒，又一次的摸我的頭。雖然我像小孩子般被她呵護，但是感覺倒也不壞。




「你很可憐啊。其實你會說自己不愛真瑜，是因為那一幕在你心處偷偷形成疙瘩，而你卻完全沒有察覺！其實，你也是那件事的受害者，你那天所受的衝擊，不會比真瑜少！」

頃刻間，夢中的世界也因而變色，天空變得一片明朗。




是我的心境有所改變才這樣嗎？




「明明你是那樣喜歡她的，真瑜遭遇到不幸，怎麼會讓你的愛意減退？我才不會接受！」




然後，她再一次訴說了堅定的話語。




「既然她可以從創傷中克服過來，那你也一樣可以！」




雖然紗兒身材矮小，但是她看起來，偉大得像個巨人一般。為什麼，她每一次的說話，也可以說進我的心坎處啊。




我的腦海，又一次閃過與真瑜的一點一滴。




真的如紗兒所說，我還是喜歡著她嗎？




我也無法猶豫了。




「那我……應該怎麼辦？」




「你要記住這個心情！這個喜歡真瑜喜歡到不得了的心情！這份喜悅，一定可以蓋過當初的悲傷。」




對於心魔，只有面對。我筆直地站起，回想那個惡夢。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變暗。真瑜被迷姦的幻影突然出現，那個游泳學會會長，對我做出嘲笑般的表情－－




這是我不欲回想的畫面，但是，我已經決定了要克服那個心魔。我理直氣狀地，對著幻影大喊：「有什麼好得意的！你根本沒有得到她的心！她的心，是屬於我一個的！她的喜悅，也只能夠我一個分享！我會接受真瑜的一切！」




幻影中的那個人吃了一驚，接著，形象隨即粉碎，天空再一次放晴。




我的心情，好像變得無比暢快。




看在一旁的紗兒滿意地說：「很好啊，阿希。你已經沒有噩夢了。」




紗兒轉身，準備消失。




「紗兒！」我追上了她。




「現在，現實有一個更重要的人等你吧？你的夢也快完結了……應該做好準備吧？」




不知怎的，我有一種預感，就是紗兒打算永遠消失－－




「紗兒，不能走！我還是很愛妳的！」




「夢裡的我只會是一個過客，總有一天，你會厭倦我的。既然你已經現實找回失去的感情，那你就不要繼續以夢境來麻醉自己了。」




我想阻止，可是紗兒卻開始消失。




「你記得我說過，夢中的靈體只要達成心願，就會消失嗎？」




我的心沉了下來，因為我已經猜想到她要說什麼了。




「我的心願，就是要『最重要的人得到幸福』。」




照理說，她最重要的人應該是她的未婚夫，但是，那個人活在仇恨之中，不可能會得到幸福，心願自然無法達成。過了一百年後，我因為夢而跟她親近，繼而成為了她最重要的人。




原來，對於她來說，這樣才是我真正的幸福嗎。




我又一次哭了。




「不要……」




「不能任性啊！阿希！」紗兒笑了，但是，我從她的眼神中看見哀傷。




她一定也不捨得吧。




「阿希。我要確認你得到幸福才會轉生。好了，快點回去吧。」




「也就是說，下次的見面……」




「是最後一次了。」她說。




眼前一片漆黑，待回過神來時，我便意識到自己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