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一個小偷: 15.吻

「你地仲唔入去救佢？又話佢比捉住咗？」依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她怎麼在這裡。
她也在的話，就難辦了......
只能祈求附近大塞車，警察的支援晚點才到。
 
「咁依家都未知入面咩環境，唔通入去同佢一齊比人捉？」阿泉語氣有點重。
 
我探頭出去，發現羅希素縮驚魂未定地縮在牆邊，博士坐在她身邊跟她對話。而阿泉則和依雪罵得面紅耳赤。
 


「你地唔係好老友㗎咩？就咁睇住佢死？如果佢知道你地咁樣實同你地反面呀！」依雪咆哮。
 
我不禁揚起嘴角。
 
「佢...你......唉！」阿泉用力捶旁邊的牆：「你信吓佢啦，佢邊會咁易比人捉住。」
 
依雪靜了幾秒。
 
「你地唔救佢，我自己去。」說完她就轉身離開。
 


我看準時機，在她上方一躍而下。
 
「哇！」她嚇得大叫。
 
「唉呀......條管真係好鬼污糟。」我拍拍身上的灰塵。
 
她整個人呆了。
 
「都話佢冇事㗎啦，嘈嘈嘈。」阿泉在旁邊發盧騷。
 


「拿......你唔好鬧佢呀。」我笑說。
 
話音一落，依雪便抱著我，溫暖的感覺擴散全身。
仔細一看，原來她在抽泣。
 
「唉呀你地兩個好Q煩呀。」阿泉走開幾步。
 
「呵呵。」我奸笑兩聲。
 
「幾驚頭先係最後一次見你.....」她低聲說。
 
「好彩你冇事咋。」羅素素走過來說，博士跟在她身邊。
 
我嘆了口氣，道：「下次唔好再跟過黎喇。」
 


「唔會，唔會！」她連忙搖頭。
 
我笑了，低頭一看卻發現依雪正略帶怨氣地看著我。
 
我當然知道她為什麼這樣看我。
 
「咁......拖住自然啲嘛。」我尷尬地說：「你男朋友呢？你唔理佢喇？」
 
「話知佢。」
 
忽然刺耳的響起，藍白交替的閃光射進小巷。
 
也太快了吧。
 
我跟阿泉對視一眼，便開始準備接下來的行動。


我們都知道，要令所有人脫險，我們兩個就必須跳進危險。
 
「我地兩個分頭跑啦。」阿泉對我說。
 
如果餘下幾人趁警察的注意力都放在我們身上時離開，照理是可行的。
但如果只有部分警察去了追我們呢？
 
畢竟我們還不知對方的數量，陣勢。
但現在也只剩這方法了。
 
「嗯。」我跟博士對視一眼。
 
剛剛我讓羅希素先走，你欠我一個人情，要幫我看好依雪啊。
 
他微微點頭，看來是明白了。


 
我放開依雪，讓她走到其他人身邊。
 
我深深吸口氣，雙眼望著前方。
這次就算我被抓到，也要讓依雪逃掉。
 
忽然身後一緊，依雪雙手環著我的腰抱緊我。
 
「你咁樣，我會唔捨得出去㗎。」我笑說。
 
「你聽日約咗我㗎，唔好遲到呀！」她已經哭成淚人。
 
「我邊次約你會遲到。」我道：「記住跟著周博思去到安全地方先好停呀，點都唔好翻黎喱度。」
 
她點頭。


 
「嗯，咁我行喇。」我將她推向博士，轉身。
 
淚水在眼眶打轉，背對她只是為了不讓她看見。
老實說，光用聽的就知道至少來了五車警察。如果是阿泉，的確很大機會逃出去。而我......我自己心裡有數。
 
說不怕就是在騙你的。
 
忽然我的手被拉了一把，整個人再次面向依雪 。
她的嘴唇哀怨地吻著我。
薰衣草香纏著我的身體，像她伸出的雙臂一樣挽留我。
 
淚在我臉上滑到她的臉頰，與她的淚水一同滴在水泥地。
 
我將她抱得更緊，嘴唇貼得更用力。
放縱地感受她的體溫、鼻息，和她的感情。
 
我的出生仿似就是在等待這刻。
 
足夠了。
已提取足夠的體溫去應付未來十幾年冷冰冰的鐵窗。
 
時間仿似停著了，令人不安煩燥的警笛耳終於從我耳邊離去，我聽見的只有依雪的呼吸聲。
 
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時間能真的停止。
要來的始終要面對。
 
我慢慢離開依雪，手仍然搭在她肩上。
 
她哭得不似人形。
 
真可愛。
 
看到她這模樣，我不禁微笑捏她的臉。
 
「好樣衰呀。」我笑了，但眼淚仍然不爭氣地溢出。
 
她繼續抽泣，說不出話來。
 
再不走就太遲了。
 
「ByeBye。」我邊說邊放開她。
 
我不敢說「等我」，畢竟很可能一坐就坐十多年，難道要她用一生的黃金時間等我嗎？
也不敢說「再見」，她若跟別人在一起，我沒勇氣見她。
 
博士遞給我一個口罩，道：「唔該曬你！」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地安全之後，會盡量幫你。」
 
我微笑，帶上口罩。
 
我將阻礙我視線的淚水都擦乾，與阿泉碰拳。
 
「加油。」他笑說：「保持希望，未入到監倉都仲有機會。」
 
話是這樣說，但其實一被捉住就肯定完了。
 
「嗯。」我笑道：「行喇。」
 
話音一落，我後腳用力一蹬，彈出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