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玄凜驚訝得張大咀巴。
「怎麼沒聽你提起?」 林書夜也被殺個措手不及。
「男人的尊嚴吧,跟兄弟說自己被另一個兄弟救了老爸,臉往哪放啊。」雁亦南自嘲般凄楚一笑。
「你好像提起過,你父親是個...」
「是的,他是個反過來需要我照顧的傢伙。」 他歎了口氣,把他從不向人展示的傷口娓娓道來。
「我是重考上來康南,那一年裡除了讀書,得去幹兼職救生員賺錢照顧家裡那個酒醰老爸。他沒有工作,每天都要喝上十二罐啤酒才行。偶爾,手上沒錢買酒就會跑來泳池找我。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吵吵鬧鬧來找我,那時休池沒人就掉進了跳水池⋯⋯」
「跳水池?水深至少也五米,那你父親現在...」 藺殷仗小心翼翼問道。
「我平時休館也會在池邊巡邏,慎防老爸突然到來。就是那一天,我鬆懈了躲在更衣室午睡,醒來時老爸已經被送醫院,而那個人就是白暝辰。我跟他,是同事,也蠻熟的。老爸的事我甚少向人提起過,他是少數。那天,他見我睡了就自發代替我出去打轉,及時救起老爸。」
「所以,你欠他的人情就是這個?」 林書夜似乎不以為意。
「對,他替我做了我的責任,事後還跟我說不用謝,老爸也根本水也沒溺成。後來他跟狄安妮走在一起,光聽他說那個女生無縫接軌到他身邊覺得很不對勁就吵起來,翻臉斷聯了。我很後悔也很想做回報那沒有還回去的人情。所以一聽到狄安妮說這是在幫阿辰,閉上眼就幹。」




「但,朋友間沒有人不人情吧?」玄凜跟藺殷攸高中時也互相幫助無數次,真的要清算應該至死也不會還清。
「你...不懂。總之,今次我的行為可能會使大家的處境更險峻,特別是cool,對不起!春哥,我待他醒了再去道歉。」雁亦南深深地低下頭。
每個人心中的尺長度不一,光是道義兩字也夠兩個人吵到天荒地老。切膚之痛,旁人當然不能確切感受。
玄凜聽完這句話,卻二話不說走到外面。
「南,你知道我為甚麼要自願去試膽大會?」
「不知道。」
「就是一早知道你會闖禍,我替你向宿舍道歉的方式。」
「夜...你!」
「你看重人情,那我用你的方式去補償。」林書夜口氣彷似在說別人的事。
「不行!這是我的事!不要自作主張!我明天就去跟春哥說我頂了你的位置!」雁亦南甚是激動,狐狸眼用力瞇得微微顫抖。




「南,你當我是朋友嗎?」
「廢話!這更加⋯⋯」
「兄弟如手足,如家人,我替你道歉有何不妥?」
「但⋯⋯」
「我替你還了人情,拜託我打後就結,還清債了。更何況,」林書夜挑衅地橫眺他一眼「難道你的腦子比我更好使去解決試膽大會的難題嗎?」
「好了,真搞不懂你們男人的感情。」玄凜從廚房回來,端著一碗泡麵。
「南,你幹了甚麼都過去了,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們,而是讓你被罪惡感壓死的自己。乾了那麼多杯酒傷胃,宿舍又沒有好東西,吃個杯麵暖暖胃。」
雁亦南接過杯麵,是他最愛吃的味道。
「臭傢伙,開學時老娘請你吃的杯麵居然叫難吃。這是我上次打掃看見你吃完丟在房間垃圾筒的口味,不要再嫌棄了!」玄凜白了他一眼,轉頭赫然看見他衣服教科書散落一地,亂七八糟的床單。
「雁!亦!南!昨天不就替你執拾乾淨了嗎?怎麼又回復原狀了!我拜託你學學林書夜,他的床單永遠都比你乾淨!」 玄凜沈不住氣著手收拾亂葬崗。




因為每次輪到別人打掃前我都把所有東西都丟到床底眼不見為乾淨。林書夜瞄瞄自己看似整齊的床,心底暗地吐裡吐舌頭。
雁亦南捧著熱騰騰的泡麵,默默地吃著。不知道是不是蒸氣薰到眼睛,視野漸漸一片模糊。蒸氣裡玄凜的身影,好像跟平時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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