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之後，我遇見死神小姐】救贖七個自殺者的故事: Case 5 拋棄兒女的母親—(30)
Stephanie情緒再次平復，我同小妹妹坐喺梳發等待著。
由我同Stephanie交談開始，直到現在，我感覺到佢嘅情緒變化好大，唔係一般嘅情緒波動，而係情緒突然變到好極端，極端得好似變咗另一個人。
至少同而家我眼前呢個保持一貫平淡表情嘅佢唔一樣。
我等待著Stephanie嘅答案。
「妳嘅決定……？」我問。
Stephanie張問嘴巴，講：
「我……」
突然，我見到窗外有一抹身影從屋外進入，Stephanie注意到我目光，一同望向窗外。
「係我老公。」Stephanie道。
「噢！一陣被佢見到我喺到點算！」
「你先入去客房到匿埋先，佢平時唔會入去客房，等佢去廁所沖涼嘅時候，你再趁機會走人喇！」
「唯有係咁啦。」我無奈地道。
Stephanie帶咗我同小妹妹去客房到匿埋，等待佢老公入廁所沖涼。
我企喺房間一角，Stephanie則望住牆壁思考事情。
我壓低聲線問：「妳決定好未？」
「嗯，我決定好。」
「答案係？」
「一試無妨。」Stephanie向我展現微笑，呢個笑容好似啱啱落完雨之後道彩虹一樣晴朗。
我望住Stephanie嘅側邊，佢嘅容貌算保養得幾好，完全無衰老徵狀，都算有啲秀色，唔知係化妝將皺紋遮蓋，定係做得多皮膚護理。
我而家細心觀察，先發現佢嘅輪廓，有啲似小妹妹。
我望向小妹妹，再望向Stephanie對比，佢哋之間嘅輪廓的確幾相似，如果小妹妹再大過啲，Stephanie後生返小小，佢哋兩個應該差唔多樣。
我望住Stephanie嘅側面，然後問咗一句：
「妳係咪有情緒病？」
「你……點解會咁問？」
「因為妳啲情緒變化好極端，啱啱有幾瞬間，妳就好似變咗第二個人咁。」我都唔知呢啲症狀係咪叫情緒病，只係靠我個人推測。
「嗯……有時我會控制唔到自己情緒，已經好多年。」
「係自從妳前夫虐打妳之後開始嗎？」
「嗯……」
我並無再問落去。
今日Stephanie嘅情緒波動已經夠大，而我想知嘅事情都知道咗，無謂再深究喺Stephanie身上嘅問題。
喀嚓——
一道關門聲傳出。
Stephanie穿出客房，之後好快又入返嚟。
「我前夫去咗沖涼，你趁依家快啲走喇！我前夫早上會去工作，夜晚先返嚟，你聽日再嚟喇！」
「好。」我壓低聲線應對，驚佢前夫會聽到。
我攝手攝腳打開房門，放輕腳步慢慢行落樓，離開大屋。
喺打開大宅大門時，Stephanie突然出現喺我身後。
「喂！」
我轉過頭望住佢，佢同我講咗一聲：
「多謝你。」
我以微笑應答佢，然後離開大宅。
離開大宅，我同小妹妹踏上回家嘅路途。
正確啲講，係返達叔嘅屋企。
「Stephanie姨姨……」小妹妹輕聲道。
「做咩？」我問。
「佢有種媽媽嘅感覺。」
「吓？」我唔明白小妹妹嘅意思。
「雖然佢曾經做錯事，但我唔認為佢係一個壞人，反而我從佢身上感到種溫暖嘅感覺。」
「嗯……」
的確，Stephanie只係一時做錯事，佢本身並唔係十惡不赦嘅人。
人到絕境，或許會做出與平常唔同嘅選擇，可能係背叛至親，又可能係變得殘忍，但如果以絕境時所反應出嚟嘅態度就稱之為「本性」，避免太過武斷。
嗰啲係因形勢所逼，而被逼出嚟嘅決定，未必係心中真正嘅想法。一個人平常表現得好好，面對絕境時一時之下做出背叛他人嘅行為，唔通就叫做本性畢露？
不，這不合理。從不合理嘅環境威逼之下作出嘅決定，又何有合理之言？
去睇一個人嘅本性如何，並唔係以咁膚淺嘅方法去睇。
Stephanie並唔係惡人，佢只係面對絕望嘅威逼下做咗一件錯誤嘅事情。
甚至，佢係我復活至今，第一個令我體會到「母親」嘅意思。
我哋繼續前行，途中見到有一家大細喺我哋面前行過。
「媽媽，我哋今晚食咩好呀？」
「都未返到屋企就諗食咩，你個為食鬼！」
「我哋今日都喺海洋公園玩咗成日，阿仔都攰㗎喇！」
「係囉！媽媽，好肚餓呀！」
「肚餓呀？咁你來食咩呀？」
「我要食咖哩！」
「咖哩呀？好啦！今晚就煮咖哩喇！」
我望住眼前場景，忽然有心頭有股溫熱嘅感覺。
原來溫馨嘅家庭，係幾咁簡單。
相信Stephanie嘅願望，其實只係想要一個咁樣嘅家庭，只要同家人簡簡單單咁講一日，就已經好開心。
所以，佢先會不顧一切。
所以，佢先會心痛一切。
「如果佢出身唔係咁慘，或者佢會係個好『母親』。」
我同小妹妹返到屋企後，就即刻癱上床到睏。
「阿龍哥哥，妳好攰嗎？」小妹妹喺我頭頂上面轉。
「嗯。」今日幫狗狗搵主人後，心情都未平復，就已經要開始搵下一個人。
精神實在有點繃緊，未有好好放鬆過。
呢五日嘅旅程，時間雖短，但我見到唔同嘅人與事。
「阿龍，呢個名都幾襯哥哥你呀！」小妹妹向我微笑著。
「係咩？」我已經攰到懶得去否認，「咁妳記得妳自己叫咩名未？」
「未呀……」小妹妹低下頭。
「到依家都係咩都唔記得？」
「咁又唔係，有時會有啲零星嘅碎片，或者有種熟悉嘅感覺，但我始終記唔起實際嘅事情。」
同我嘅狀況差唔多！
我從一開始就已經奇怪，點解只有小妹妹同我一樣情況，失去所有記憶？
我同小妹妹之間，係咪有住某種關係？開頭我以為小妹妹係街邊野鬼，但慢慢我感覺到事情唔會咁巧合，再加上死神小姐似是而非嘅隱瞞，我更加確信小妹妹同我係有關係。
我曾經發過一啲奇怪嘅夢，大部分夢境內容隨住我清醒被我忘得一乾二淨，但我記得其中一個夢係我企喺天台上，有個女仔過嚟阻止我，佢嘅容貌好似被刻意模糊一樣，而我最後跳咗落去……我諗呢個應該係我嘅自殺場景。
我重記得跳落去後，最後一刻有啲事情發生，但我忘記了……
重有其他其他嘅夢……喺夢中，我同一個我稱之為「妹妹」嘅人談話，放學……同樣地我睇唔清「妹妹」嘅模樣。
呢啲係我嘅記憶嗎？如果係我嘅記憶，咁女仔又係邊個？妹妹又係邊個？
小妹妹歪住頭望我。
唔通，小妹妹就係喺夢中阻止我自殺嘅女仔，或者係的妹妹……！
我並無將我嘅諗法道出，而係繼續問佢：
「妳記得啲咩零星片段，或者有啲咩妳覺得好熟悉？」
「今日去嗰間中學。」我記得小妹妹有講過。
「除咗呢個呢？」
「唔……你記唔記得你扔低過我？」小妹妹稍有不屑地講。
「梗係記得喇！」我一臉苦笑地答。
「嗰時我喺街度遊蕩咗一日一夜，等待你返嚟搵我，第二日我喺街上遊走時，經過某一條街後，突然回想起附近嘅片段，於是我憑自己嘅直覺沿住零星嘅片段中嘅路行，最後去到一戶住宅裡面嘅一間房。」
「就係我搵到妳嗰到？」
「嗯！」小妹妹點頭。
原來嗰次小妹妹嘅暴走原因在此。
嗰戶住宅，一定同我哋兩個之間有關係！
而且我重記得，達叔筆錢係喺嗰到搵到！我最初以為係小妹妹呢道無形之手引導我去搵筆錢，但睇嚟唔係……
筆錢本身就同我哋有關！
我心裡面有最惡劣嘅假設……
偷走筆錢嘅人，就係我同小妹妹！
我額頭頓時冒出冷汗。
「做咩呀？哥哥？」小妹妹飄喺我上空，用好奇嘅眼神望住我。
「無……」我暫時唔去諗呢個可能性，繼續問：「妳重記唔記得冇其他？」
「重有……」小妹妹喺到思索。
「重有咩？」我問。
小妹妹諗完一輪，搖頭笑說：「都係唔係，應該無喇。」
「係呀，唔緊要喇。」
小妹妹飄返落嚟，坐喺床邊用好奇嘅眼神望我。
雖然唔係得到好多線索，但有樣嘢可以肯定——
我同小妹妹嘅相遇絕對唔係偶然！
呢個單純救贖嘅任務，罩上愈來愈嘅謎團。
死神小姐講過嘅「頭七」，亦係其中之一。
我愈嚟愈懷疑自己生前係一個點樣嘅人，點解死神小姐要將我記憶消去，同埋我點解會自殺。
等待我嘅前方，究竟會係一片光明，抑或無盡黑暗？
體力透支嘅我，漸漸閉上眼睛，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