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諗我明白妳嘅自殺原因,面對毀容咁大打擊嘅事,身邊嘅人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唔單止無人支持妳,更加對妳冷言冷語,冷嘲熱諷,一直以嚟原來好多人都唔鍾意妳,面對雙重打擊,所以妳決定自殺去了結自己嘅人生,同討厭自己嘅世界講再見,係嗎?」我向阿Yan道出佢自殺原因。

「哈哈……」阿Yan聽完之後無回應,只係詭異地笑咗兩聲。

「妳笑咩?」

「你覺得自己睇得好通透定吧?你一定會覺得我咁嘅下場係我自作自受,鬼叫我份人做作,持住自己比其他人靚就當自己高人一等,懶係abc咁周圍r人fd,對住男人淨係識發姣,成日show自己嘅身材唔知搏乜,見有錢靚仔就狗衝,見窮撚毒撚就收佢哋做兵掠佢哋水。好似我咁嘅臭港女,邊會有人真係鍾意我?想我快啲死都嚟唔切啦吓嘛!」阿Yan自怨自艾地講。

我無畀反應阿Yan,由阿Yan繼續講落去。





「個男仔話我收兵釣狗公,咁呢個世界就係咁現實㗎喇!男女相處就係睇樣,有人不自量力追我,咁佢哋又無真係表白,我又廢時直接拒絕佢哋,咁咪keep住做朋友囉!佢想請我食飯,請我睇戲,送嘢畀我,我又唔好意思拒絕佢哋好意,咪接受囉!唔通咁又有錯?

重有,個男人講到咁憎我收兵,佢自己咪又嚟做我隻兵!以為自己好靚仔,成日黐埋想衝我,主動請我食飯,送禮物畀我,我有暗示過話佢唔係我鍾意嗰type,係佢自己死唔要臉係都要黐過嚟,咁怪得邊個?又係怪我收咗佢做兵?」

阿Yan指住遠方嗰堆唔知傾咩傾到暗自竊笑嘅男仔。

「嗰堆男仔話我成日周圍姣仔,明明就係佢哋自己成日主動whatsapp我,聊我傾偈,見我唔理佢哋理其他男仔,就話我係雞係公廁!我ig po相又有得罪佢哋咩?成日cap我圖討論我身材,又話我著得咁暴露成隻雞咁!我係靚女,我有身材,我有本錢,咁我梗係想展現最好最自豪嘅一面畀人睇㗎喇!我收兵就話我對你哋唔公平,咁我ig po張sexy少少嘅相然後被人話係雞又叫做公平咩?嗰堆男人,根本就係人渣!」

阿Yan放低佢嘅手,望住遠方一個女仔。





「我以為佢一直係我嘅好朋友,我估唔到原來我一直被人當係小丑咁笑!」阿Yan指住啱啱不停辱罵佢嘅女仔,「佢平時成日話我哋係好姊妹,話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結果到頭嚟呢?原來佢一直背後數臭我,我出事之後佢無關心過我,嗰陣嘅我有幾無助你知唔知呀?我以為身邊重有個好朋友會支持我,我重要厚面皮到主動去想佢關心我,換嚟嘅係冷酷無情嘅一句『自作自受』,我嘅心有幾痛你知唔知?」

阿Yan激動到流下眼淚,但係佢嘅心情反無平復,更加變得更憤怒,指住眼鏡男。

「佢呀……真係好心,喺我毀咗容之後,幫我出頭,關心我,阻止我自殺……呢啲全部都係佢自己作出嚟!」阿Yan哽咽道,「咩嘢被人報復,被人整蠱,佢就係帶頭整蠱我,恥笑我嘅賤人!佢重要扮到自己正人君子咁!其他人向我報復我都算,我同呢個男人無仇無怨,點解佢要咁樣對我呀?點解呀!」

阿Yan崩潰地跪喺地上,雙手揜臉地喊,膊頭不停顫抖。

「點解要咁樣對我呀……我究竟做錯咗啲咩……」





我望住眼前嗰堆阿Yan嘅「同學」,望住佢哋偽善同虛假嘅笑容,諗返起阿Yan所講過嘅嘢,不禁感到噁心。

收兵、釣狗公、搏出位、拜金……等等阿Yan做過嘅事情無疑會令人覺得乞人憎,但無論阿Yan做過幾多嘢,都唔會係應該落得如此收場。

毀容對阿Yan嚟講打擊好大,原本應該掛住一副姣好嘅臉蛋,以美貌去滿足自我一切,卻因為一部份嘅臉容被摧毀,剩低一副醜陋嘅臉容,基本上同毀去餘下數十載人生毫無分別。

毀容之後,身邊嘅人紛紛離佢而去。原本已臉容嚟討著數嘅佢,再無法憑住佢嘅臉容去吸引異性,搏取名氣,展示自己,貼性感相上Instagram,一切一切女神特權,都喺一夜之間失去,從天使變返做凡人。

而且,呢副標奇立異嘅臉容,一定會被人指手劃腳,甚至當面辱笑。就算無都好,當事人都會覺得身邊嘅人係笑緊佢,要掛住一副咁嘅尊容若無其事地生活,心裡一定承受好大嘅壓力,更唔使講阿Yan一直就生活喺人們嘅注視之中,毀容之後嘅佢一定會覺得更多人望住自己。

但呢啲都唔係阿Yan自殺嘅原因。

阿Yan自殺,唔在於外貌,唔在於被人離棄,唔在於心裡壓力,






而係虛假嘅世界。


指責阿Yan收兵釣狗公嘅人,自己都係一個狗衝女人嘅狗公。

對方對自己不感興趣,就辱罵人哋係雞係公廁。

身邊最好嘅朋友,卻係喺背後捅得自己最多刀嘅人。

帶頭捅完人一刀之後,重可以扮作嘗試幫人擋刀嘅好心偽人。

呢一切一切,都虛假得令人發笑,虛假得令人毛骨悚然,虛假得令人作嘔。

你以為你活於真實之中,當你揭開虛假嘅序幕之時,先會發現原來現實係有幾咁可悲。





我哋好難去分辨出,眼前究竟邊個人對自己係真心,邊個人對自己係虛偽,慢慢我哋沉淪於虛假嘅相處之中,再無去嘗試分辨真心與虛假。

我輕輕撫摸住阿Yan嘅頭,安慰住佢。

但係,相處呢樣嘢係雙向,如果單一方向懷住虛假嘅心意,並唔會造成如今嘅局面。

「妳如果嘗試去真心對待人,或者唔會淪落到咁嘅下場。」我講。

「就連你……都覺得係我嘅錯?」阿Yan抬起頭,將我嘅手撥開,「因為我收兵,我拜金,我做作,所以呢一切都係我應得?」

「可以咁講。」我直接道出答案。

「我……收兵,拜金又有咩錯?邊個女仔會唔想有大把男仔圍住自己身邊轉?邊有女仔會唔想好多追求者請自己食飯,送禮物畀自己?重有呀!我想搵個有錢啲嘅男朋友,過啲好啲嘅生活,又有啲咩問題?我想展現自己最完美嘅一面,做作啲又有錯咩?我天生無咩優點,有嘅就只有樣同身材,我只不過想展現自己最靚嘅一面出嚟啫,點解咁樣都會被人恥笑,被人話係雞!我唔明白呀!」

「我唔係呢個意思,我明白妳所表達嘅事情,我亦唔覺得妳做嘅嘢係十惡不赦。」





「既然係咁,點解呢個重係我應得嘅下場?」

「因為妳無真心對待過妳身邊嘅人。妳收兵只係利用緊自己嘅美貌去搵人著數,妳係踐踏緊人哋對妳嘅愛意,享受緊呢種虛榮嘅愛慕。我明白呢個世界係現實,美女配野獸只係童話,同妳拖手嘅唔係內在美而係披著外貌嘅人,但無論靚仔毒撚都好,佢哋都係同樣有住一顆心嘅人,並無分尊卑,妳唔應該踐踏他人嘅心。」雖然我呢番話係責罵緊阿Yan,但我嘗試用最柔和嘅語氣同佢講。

「妳為咗有個更有錢,外型更討好嘅男朋友,而飛起一直愛著妳嘅人,妳覺得咁樣做只係想為自己搵個條件更好嘅另一半,但咁樣嘅話只會變得本末倒置,妳唔係真心愛著一個人,妳只係愛著對方嘅金錢同外貌,而被妳飛起嘅男生,佢對妳付出過嘅真心卻被妳拋棄。

重有為咗展現完美而變得做作,已經唔係真實地去展現自己最真嘅一面。妳做嘅事通通無問題,甚至係人之常情,但妳做咁多事情同時,妳有無考慮到妳係咪真係真心對待人?如果妳唔係真心對待人,妳又有咩資格要求人哋真心對待妳?」

阿Yan眼神變得空洞望住我。

「你即係話……所有嘢都係我自作自受,如果我唔係咁樣嘅話,就唔會有咁嘅結果……?」

「我意思唔係話妳自作自受,我亦唔認為妳係應該獲得呢個收場。只係如果妳願意付出真心去對待人,未必個個人都會以相同嘅心回報妳,但妳一定會得到人哋嘅真心對待。」





「咩真心……通通狗屁一通!收兵,拜金,做作……呢一切嘅事情……就算喺好多人眼中係唔應該又點?你唔明白……我只能夠用呢種方式去滿足自己嘅慾望,用虛榮用物質去滿足自己,去生活落去呀!」阿Yan流下不甘嘅淚水。

「但人生只有一次,與其要個虛假而榮耀嘅生活,我會選擇與人真心相處嘅生活,咁嘅話妳會活得坦誠得多,而且妳會得到人哋真心嘅對待。」

「你即係話……我一直以嚟都係錯?如果我唔係啲咁嘅人,我身邊嘅人就唔會咁虛偽咁對我……」阿Yan望住前方走廊嘅同學,「或者呢刻會有人支持住我,企喺我身邊……係咪?」

「我唔會話妳錯,至少好似妳咁靚嘅女仔,想展示自己嘅容貌,影啲性感嘅相po上ig係人之常情,至於咩p圖p到成副裝甲咁,女仔嘅話當然想自己靚啲㗎啦!」

「係呀……哈哈……」阿Yan低下頭,「我明白喇……一切都係自作孽,先會得到咁嘅收場……」

其實,呢個收場嘅責任不完全在於阿Yan,至少我認為眼前呢班虛偽嘅「同學」有大部份責任。

「我……由頭到尾都無得到人哋嘅愛……」一滴滴眼淚沿阿Yan嘅臉頰滴落地上,「我做人真係做到好失敗呀……!」

望住阿Yan咁傷心,我心裡面又感到些少悔疚,我會唔會將說話講得太重?

但如果唔咁講嘅話,阿Yan唔會意識到問題嘅真正所在。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然好似Cathy同阿立咁係例外。

「妳嘅同學唔愛妳,唔代表無人愛妳,人存活於世上,一定被人愛著,至少妳重有妳嘅家人。」

「我屋企人……」阿Yan抹去臉上嘅眼淚,「由細到大佢哋都唔點理我,就好似唔係我父母一樣。」

「佢哋唔識表達對妳嘅愛意啫……」

「夠啦!」阿Yan大叫喝停我,然後企起身講:「我好清楚無人愛我呢件事,你唔使再安慰我。」

我嘅話語似乎令阿Yan鑽咗牛角尖。

如果阿Yan嘅父母都唔愛佢,咁呢個世界上就無人愛佢。

無人愛嘅人,到底重算唔算真真正正咁生存過?

「喂。」阿Yan轉過身,面向住我,「你係咪想知道Cathy嘅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