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之後，我遇見死神小姐】救贖七個自殺者的故事: Case 6 得到惡報的扭曲之人—(37)
「妳知道啲咩？」我問。
「你拯救過Cathy嘅話，就應該知道佢點解會走去自殺喇？」
「我知道。」
「Cathy佢係個援交妹，佢嘅事曝光之後，就被我哋所有人排斥，取笑，而令佢被人排斥嘅人，就係我。」
「呢個……係咩意思？」我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望住阿Yan。
「係我喺網上搵到Cathy做援交嘅證據，然後喺班上唱出嚟，令到成級人都知道呢件事。我重有份去排斥佢同恥笑佢，係我逼到佢自殺。」阿Yan道出Cathy自殺真相。
聽到呢個事實，我一時間唔知應該畀咩反應出嚟。
眼前呢個我要拯救嘅人，就係令Cathy自殺嘅人……！就係因為佢，Cathy嘅事先會曝光，而引發一連串嘅事情，導致Cathy嘅悲劇發生。
我個心有種好酥癢而熾熱嘅感覺，Cathy係我第一個救贖嘅人，亦係對我嚟講一個特別嘅人。呢種感覺，係得知所愛之人受傷而變得焦急起嚟嘅感覺！
縱使佢係我要拯救嘅人，我都係忍唔住氣，扯起阿Yan嘅衫領。
「點解妳要咁做！妳知唔知……Cathy唔係自願做援交！佢係被佢父母逼，先要做援交！妳知唔知佢到底有幾痛苦！有幾痛苦！」
我回想起Cathy嗰陣嘅表情，雙眼不禁發熱。
阿Yan愕然望住我，佢垂低頭講咗句：「我都唔知係咁……對唔住……」
望住阿Yan嘅歉疚嘅表情，我慢慢鬆開我嘅雙手，眼前呢個都係一個不幸嘅人，佢已經得到好大嘅懲罰，我唔忍心再怪責佢。而且周圍嘅人只會見到我對住空氣發脾氣，俾其他人見到會令人覺得我詭異。
而且逼到Cathy自殺嘅，唔單止阿Yan一個，重有其他助紂為虐嘅同學，同埋Cathy嘅男朋友。
「呢一切……都係命運嘅安排……」我只能嘆息一句，如果阿Yan無發現到Cathy嘅事，Cathy就唔會去自殺，但係Cathy就唔會從佢父親嘅噩夢中脫離，依然繼續被佢父親侵犯，被其他男人沾污。
無論結局係點，等待Cathy嘅始終都係地獄，無幸福嘅結局。
呢一切，唔通唔係命運帶畀Cathy，只有絕望沒有希望嘅悲劇咩？
一諗到呢度，我心就痛起嚟……我始終無真正拯救到Cathy，無辦法將佢帶去幸福嘅道路。
「唔係，」阿Yan忽然吐出一句，否定咗我嘅講法，「唔係命運，係因果循環。」
阿Yan講出一句意義不明嘅說話，我等阿Yan繼續講落去。
「我因為將Cathy件事唱出嚟，帶頭排斥佢，最終逼到佢自殺。而因為咁，」阿Yan揭開佢長長嘅瀏海，露出個片燒傷嘅痕跡，「而得到呢個報應。」
「呢個報應？」
「係，雖然我無確實證據證明呢件事，但我最近結過怨嘅人就只有一個人，就係Cathy嘅男朋友。」
原來阿Yan嘅疤痕係由Cathy嘅男朋友造成……但件事有啲奇怪，我記得Cathy講過佢男朋友到最後無企喺佢身邊，重強姦咗佢……
既然係咁，點解Cathy嘅男朋友會為咗Cathy，不惜做出用鏹水淋阿Yan呢件事？
「最後我因為呢道疤痕，唔單止失去咗我嘅容貌，失去咗八成嘅左眼視力，重遭受到同Cathy一樣嘅情況，你唔覺得呢啲真係因果循環咩？哈哈……」阿Yan露出空洞嘅眼神，對住我苦笑道。
的確，以結果嚟睇，阿Yan同Cathy都幾相似，都係因為遭受到身邊嘅人嘅語言暴力而自殺。
「所有嘢都係我自己攞嚟，因為我無諗後果帶頭唱衰同恥笑Cathy，所以我被人毀容，因為我淨係識玩弄人哋對我嘅真心，所以就算我死之後依然無人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哈哈哈……！」阿Yan抬起頭笑，眼淚卻喺眼眶中打轉。
「阿Yan……」我呼叫阿Yan嘅名。
喺一剎那，阿Yan嘅靈魂變得若隱若現。
呢個係靈魂崩潰嘅徵兆！如果再唔理佢，阿Yan嘅靈魂會變得愈嚟愈透明，最後會消失！
「阿Yan！妳冷靜啲先！」
「冷靜？」阿Yan停低佢嘅笑聲，以沾滿淚痕嘅臉望住我，「你由得我啦……好似我咁嘅人，根本唔配俾人拯救……」
我唔否認佢嘅說話，佢的確係自作孽，而我亦好不齒佢做過嘅行為。
面對好似阿Yan咁人渣嘅女仔，我重可唔可壓抑自己嘅情緒，逼使自己四肢行動起嚟去拯救佢？
唔係……個問題應該係，佢值唔值得我去拯救？
以往我拯救過嘅人，即使如同Stephanie曾經犯下錯嘅人也好，佢哋都有教人於心不忍嘅悲慘嘅經歷，佢哋係真正值得可憐之人。
但阿Yan呢？就算佢流下幾多眼淚，表現得有多崩潰都好，佢都係「假可憐」之人。
呢一切都係佢做嘅孽，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佢正正係嗰種可憐之人。
可憐，但可恨。
只不過……
「就算妳做過幾多錯事，甚至係Cathy自殺嘅原兇，我都會拯救妳。」
阿Yan不可置信地望住我。
「如果站喺一個身邊人嘅立場去睇呢件事，我的確會好憎妳，亦覺得妳係個人渣，但我都會選擇拯救妳嘅靈魂。」
「我已經無任何拯救嘅價值，況且……你根本就無可能拯救到我……」
「邊個可以決定到一個人有無值得拯救嘅價值？妳唔可以，我都唔可以，無人可以，因為每個人都存在被拯救嘅價值，所以我亦會盡我所能去拯救妳。」
「你……點解要做到呢個地步，去救一個好似我咁嘅人渣？」
「無點解，因為我從一開始就講話，話要嚟拯救妳。」
呢個唔關乎大唔大愛嘅問題，無論係我以往救贖嘅人，定係眼前嘅阿Yan，佢哋都有著同一拯救嘅價值。
問題並不在於一個人有無價值被拯救，而係願唔願意去拯救。
假若有個人突然心臟病發，無論係殺人犯、大肚婆、老人家、普通人，佢哋都係有血有肉嘅人類，佢哋之間嘅生命價值並無高低之分，貴賤可言。
有嘅就只有願唔願意，如果殺人犯係殺你全家兇手，你憎恨佢到極致時，你會選擇由得佢死，呢個係人之常情，但唔關乎上述所講嘅問題，只係因為佢殺你全家。
阿Yan做出傷容Cathy嘅事，呢點係不可置否，我亦不齒佢嘅行為，但我會繼續選擇拯救阿Yan，只因我從一開始嘅目標就係拯救佢。
阿Yan愕然地望住我，過幾秒後緩緩吐出一句：「係呀……你真係個好人……雖然我一直唔想承認，但我心底裡其實知道自己做嘅嘢係有幾人渣，但你就連好似我咁嘅人都想拯救。」
「我只係純粹要完成我嘅任務。」
「哦……anyway我多謝你，點醒咗我份人。不過……」
「不過咩？」
「你妹妹……去咗邊？」阿Yan忽然提起小妹妹，「佢唔係一直跟住你咩？」
「我妹妹？佢咪喺度……」我望望身旁，先發現小妹妹唔見咗！
我左望右望，望向成條走廊，都唔見小妹妹！
太大意！啱啱掛住同阿Yan講嘢，連小妹妹喺我身邊離開咗，我都唔知道！
「小妹妹！」我甚至高呼一聲，引嚟其他同學嘅注目，但依然無反應。因為我呢一下叫聲，引咗個老師行緊過嚟。
「你走先，去搵你妹妹啦！」阿Yan講。
「但係……」我重未救贖到阿Yan。
「你啲怪異行為已經引起周圍注目，老師過到嚟一定當你擅闖校園，分分鐘報警拉你。」阿Yan開玩笑道，佢已經無啱啱咁崩潰。
老師已經愈嚟愈近，而且用唔友善而懷疑嘅目光望住我，而且小妹妹喺附近嘅話，佢應該聽到我嘅叫聲，返嚟搵我先係。
救贖阿Yan固然重要，但小妹妹對我嚟講都好重要。
我已經扔低過佢一次，我唔可以再扔低佢！
「我會返嚟再搵妳！」我留下一句。
阿Yan無出聲回答，只撐起笑容對我微笑回應。
我向阿Yan道別後，就馬上離開學校。離開途中我掃視過每一層走廊，但都係見唔到小妹妹。
小妹妹，妳到底去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