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無返到學,而係去咗另一個地方。

我踏入五金舖,從雜亂無章嘅貨堆中,搵出我要嘅嘢,膽怯地拎出嚟。

究竟我應唔應該咁做……?呢一刻我嘅內心重喺度猶豫,絲毫嘅良心喺度勸喻緊我唔好咁做。

但係,就算我可憐其他人,又會有其他人嚟可憐我咩?

我唔需要同情佢,因為我早就抹殺咗自己嘅良心,我只需要嗰個人為佢講過嘅嘢付出代價。





我將嗰樣嘢拎到老闆面前,準備埋單。老闆用咗個疑惑嘅眼神望住我,再望一望件貨,然後問:「你買嚟係做咩?」

「屋企廁所個渠塞住咗,我父親叫我買嚟通渠。」我平淡地回答。

老闆望多我兩眼,跟住收下我嘅錢。

今日我著咗一件黑色嘅衛衣,將帽笠起嚟,大概老闆唔會認得我嘅樣。

我拎住個支嘢,去到學校門前等待。





叮噹——學校鐘聲響起,已經到放學時段,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校園,而我亦見到我嘅目標。

阿Yan拖住個男仔,嘻嘻哈哈咁離開學校,望住佢嘅笑臉,我就覺得嘔心起嚟。

既然我無幸福嘅生活,我都唔會俾妳有幸福嘅生活。

我要妳試下跌落地上嘅滋味。

我跟隨阿Yan嘅背後,阿Yan同個男仔分開之後,獨自一個返屋企。一路上都比較多人,而且太開揚,唔係落手嘅好時機。





我跟阿Yan到佢屋企樓下,呢度附近無咩人,係個落手嘅好機會!

我將鏹水嘅蓋扭開,急步接近阿Yan背後。突然,阿Yan無啦啦擰轉身。

「你做咩……」

我被阿Yan突如其來嘅轉身嚇咗嚇,打亂咗節奏,但目標就喺我眼前,我咩都唔理,急忙咁將鏹水淋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Yan即刻揜住佢塊臉,發出極尖嘅叫聲。

我一時急忙,淋嘅時候淋歪咗,不過依然淋中阿Yan嘅左眼位置。

阿Yan叫得十分大聲,我驚會引到其他人過嚟,到時我就會被人發現,然後被人拉。

我轉身就跑,有幾遠跑幾遠,跑到途中見到有個大型垃圾箱,即刻將鏹水扔落去,然後無視途人嘅眼光,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唔知跑咗幾耐,直至我跑到一個唔知邊到嘅地方,確認周圍附近無人,先停低落嚟。

我雙手撳住膝頭,大啖大啖咁唞氣。

我成功咗啦!阿Yan最自豪嘅容貌被我毀咗……我幫妹妹幫咗仇啦!

雖然眼前無鏡,但我見到自己係笑得好開心……

我將頂帽拉返落嚟,扮咩事都無咁慢慢行返去屋企。沿途我一直覺得周圍嘅途人望住我,就好似知道我啱啱做過嘅嘢,當我轉彎時,就覺得彎位有個人佈緊我咁,我膽戰心驚咁加快腳步地行,快啲返到去屋企。

我終於返到屋企,面對空無一人嘅家,我竟然第一次對呢個家感到安全感。

我冷靜落嚟後,回想返啱啱做嘅事件,先知到底有幾嚴重,如果被人發現嘅話,我就會被人拉!





我開始感到驚。

我甚至驚到唔敢落街,無去接妹妹放學,妹妹等唔到我放學,去咗神秘基地又搵唔到我,結果先返嚟屋企。

第二日,電視新聞喺度播:『昨日XX邨一名少女放學回家途中遭人以鏹水淋臉,事後兇手逃去,女事主臉部和左眼遭到灼傷,目前尚未抓到疑兇……』

我聽到呢段新聞,不斷冒出冷汗……尋日都無咩人留意到我,我諗我應該唔會被人發現先係……

但萬一真係被人發現,我就會被人拉。如果我被人拉,我就見唔到我妹妹,唔可以陪喺妹妹身邊……最重要嘅係,就會剩低父親同妹妹兩個人喺屋企,到時唔知父親會對妹妹做出啲咩事情出嚟……

我唔可以被人拉……我一定要陪喺妹妹身邊!

「哥哥,你做咩重唔換衫嘅?」妹妹換好哂校服,等埋我一齊出門。

「無,今日我都唔返學啦!妳出門先啦!」今日都係避一避風頭,唔好返學住。





「喔。」妹妹孭起書包,揈住辮子出門返學。

我望住妹妹嘅背影,妹妹嘅書包有啲殘舊,等我有錢嘅時候一定會幫佢買個新。

我返入房打算睏覺。忽然,我父親無啦啦打開房門,問我:「做咩又唔返學?你知唔知學校尋日打咗次嚟?」

我無好氣答佢,隨便答:「唔想返咪唔返囉!」

父親突然一巴摑落嚟,我揜住塊臉被打嘅位置,狠狠地睥住佢。

「你唔係尋日偷偷地去五金舖買鏹水咩?你唔好以為我唔知!」

「你點會知?」我驚訝地問,心裡冒出冷汗。





「我重以為你個衰仔想拎嚟淋我,重諗定咗方法嚟對付你。啊……定係你係啱啱個篇新聞嘅疑兇呀?」

「唔係!」我即刻大聲反駁。

「你唔好扮喇!你咁大反應,即係啦!疑兇又係著黑色衛衣,你尋日又係著黑色衛衣,唔係你係邊個?」

「我唔係!」我堅決反駁。

「報警試下咪知係唔係囉!」父親展露出奸詐嘅笑容。

我無法反駁,萬一父親真係報警,就有機會被警察發現我做過嘅事……我唔可以坐監,唔可以離開妹妹身邊。

「你想點?」我問。

「無咩想點……我養到你咁大,你都無咩點回報過我。」父親隻手做出錢銀嘅手勢。

父親想要嘅係錢,佢用呢件事去威脅我去搵錢畀佢,如果我唔順從佢,佢就會將件事爆出嚟,以佢嘅為人佢的確會做得出咁嘅事。

為咗可以陪喺妹妹身邊,我只能夠順應佢嘅意思。

「哈哈!果然係爛泥扶唔上壁,養咁辛苦養件垃圾出嚟。」父親舉起幾隻手指,「我要咁多。」

「咁多?」我不忿地講。

「有意見?咁報警囉!」父親走去拎電話。

「等等!咁多就咁多。」我截停父親嘅舉動。

「咁咪識做囉!」父親露出一副奸詐嘅笑容,然後離開房間。

嗰個金額……我只係個學生,除非我退學,如果唔係根本無可能賺到呢個金額,但係我唔應承父親就會報警……點算好?

而且……就算我賺到呢個金額嘅錢,佢都唔會放過我……既然我有把柄被佢捉住,就算我今次滿足佢,下次佢都會用呢樣嘢威脅我。

萬一……佢將呢件事同妹妹講,用呢樣嘢威脅妹妹嘅話……

唔得!過去十幾年,我已經被父親嘅魔掌折磨得好慘,我唔可以再因為我,而令到妹妹受父親禍害!

過去嘅人生,我一直漫無目的咁生存,我唯一嘅生存目的,就係令妹妹有個健康嘅童年,愉快嘅校園生活,可以同其他細佬一樣正常咁成長,邁向幸福嘅道路。為咗呢個目的,就算我承受幾多苦都無所謂。

如果因為我做過嘅錯事,而令妹妹受苦,我會內疚一世。

喺我嘅一生,令我最自豪嘅就係妹妹。如果要妹妹幸福,我唔可以再原地踏步……

我決定咗……我要脫離父親嘅魔掌!



我要帶妹妹逃離呢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