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之後，我遇見死神小姐】救贖七個自殺者的故事: 終—(55)【True Ending】
死神小姐指一指天空。
『望一望上面。』
我隨住死神小姐指嘅方向望，有個人企咗喺天台邊緣度，雖然嗰個人背住我哋，但我認得嗰個人嘅背影……係我。
呢度係……我同妹妹自殺嘅情景？
周圍嘅路人慢慢聚集埋一齊，有啲人喺度靜觀事情發展，有啲人拎住手機喺度拍片，只有少數人係打算報警。啲人好似見唔到我咁，佢哋往我嘅方向行過嚟，然後穿過我身體。
「呢個係咩一回事？」
『你睇埋落去就知。』
之後嘅事情，如同我記憶中嘅一樣，我同妹妹攬住一齊跳咗落嚟。
啪！清脆嘅碰撞聲響起，周圍嘅人有啲尖叫，有啲遮住眼，有啲人頂唔順喺度嘔，眼前情景唔使再多描述，但而家嘅我喺呢個角度望到嘅，並唔係兩個人攬住一齊跳樓自殺……
而係一個瘦弱嘅女孩以佢嬌小嘅身板墊住與佢相擁嘅少年，倒在血泊之中。
我驚呆地望住眼前情景，嘴巴卻連半點聲音都發唔出……
雖然二人雙雙倒在血泊中，但女孩嘅傷勢比少年明顯嚴重得多。
「點會……」妳唔係話我哋永遠都要一齊，就算落地獄都要一齊咩？既然係咁，點解妳要以呢個姿勢落地？
呢個時侯，喺我同妹妹倒臥嘅血泊隔籬，有另一個人企咗喺度，而呢個人就係妹妹！佢好失魂咁望向住周圍嘅人群，然後望向倒臥血泊中嘅我同佢，露出驚呆嘅表情。
「點解？點解我會咁？」妹妹不知所措咁企喺度。
『龍沁雅，女性，二零零三年五月二十日出世。』死神小姐出現喺妹妹眼前，但死神小姐依然喺我隔籬。
呢段係我同妹妹自殺之後所發生嘅事？
「妳係……？」妹妹愕然望住眼前嘅人。
『妳已經死咗，我係嚟帶妳走。』
「我死咗喇……」妹妹望向我嘅身體，睜大眼睛問死神小姐，「咁我哥哥呢？」
『佢未完全死透，但離死亡唔遠，好快就會死。』
妹妹露出失望嘅神情，呆住望佢嘅哥哥。
『妳喺呢個世上重有七日時間，妳可以趁呢七日時間做妳想做嘅事情，七日之後妳就會墮入輪迴。妳會有一個臨終願望，我會幫妳實現。』
「咩願望都可以實現到？」
『唔係，要視乎係咩願望，將死者返生係唔允許，除此之外對現世影響力過大嘅願望都係唔得，我會根據妳嘅願望而作出調整。』
「咁……如果，我要妳救返我哥哥呢？」
『妳哥哥雖然未死，但命懸生死之際，可唔可以撐落去係睇佢自己嘅意志，而非我所及之事。最重要嘅係……妳知道點解妳哥哥會自殺㗎？』
「我知道……」
『一個無求生意志嘅人，即使救返佢，佢亦只會尋死。』
「但係……佢係我哥哥，只要有能夠救到佢嘅機會，無論如何我都想救佢！」
『佢犯下好多罪孽，單係佢做過嘅事就令到有七個人選擇自殺，好似佢咁罪孽深重嘅人，點解我要俾一個咁嘅人生存機會？』
「我哥哥……並唔係個壞人！」妹妹大聲咁呼喝死神小姐。
『啊？』死神小姐並無嚇親，反而好奇地望住妹妹。
「妳根本唔明，哥哥經歷過嘅事情，同埋為咗我做嘅所有嘢。哥哥因為細個嗰陣被媽媽拋棄，被爸爸虐打，重有我嘅無用同懦弱，所以先會變成咁……」
『妳想證明畀我睇，佢係一個本性善良嘅人？』死神小姐嘴角向上翹。
「佢係呢個世界上最好嘅哥哥，佢為咗我可以不惜一切，所以我為咗佢都可以不惜一切。」
『嗯……我明白……但係我唔會無條件咁救佢，因為佢而有七個人自殺，所以……如果佢救贖因佢而自殺嘅七個自殺者，贖去自己嘅罪孽，我會賜予佢新嘅生命。相反，佢做唔到嘅話，我就會毫不猶豫將佢帶離呢個世上。』
「哥哥一定會做到，我相信佢。」妹妹嘅表情唔似係講笑，佢真係相信我做到呢件事。
相信並無任何理由，只憑一句相信而相信。
『我會將佢嘅記憶消去，如果佢可以喺失去記憶嘅情況下完成任務，咁我就佢係個本性善良嘅人。重有，雖然妳擁有七日彌留世上嘅時間，但為咗唔俾妳影響到妳哥哥嘅任務，我會將妳嘅記憶一同消去。當然，你哥哥能夠見得到妳，如果你哋有緣嘅話，你哋一定會再次相遇。』
「我相信我哥哥會完成任務，我相信我同哥哥會再次相遇。」妹妹始終堅定地講。
『哈哈！真係有趣！我會放長雙眼，觀賞呢齣戲嘅結局會係點樣。不過，妳令我好奇，既然妳選擇咗同哥哥一齊自殺，點解妳會用妳嘅身軀去為妳哥哥承受衝擊？』
「無咩點解，無咩理由，因為……」
「呢個係愛嘅本能。」
眼前情景再次變化扭曲，由屋企樓下嘅環境變返本身我哋身處嘅學校外面。
『成件事就係咁樣。』死神小姐講。
原來，救贖任務係因為咁而誕生，一切都係妹妹為咗我，而許下嘅臨終願望。
『你犯下七種罪孽，令到有七個人選擇自殺。即使如此，深愛妳嘅妹妹到最後一刻，依然為你著想，不惜一切代價拯救你。所以，你先能夠得到重新嘅機會。』
因為妹妹對我嘅愛，所以我得到第二輪人生。
但係……妳講過話會永遠同我一齊，喺妳唔喺度嘅世界，我生存重有啲咩意義？
『你記得我同你講過，如果你再唔快啲救贖七個人嘅話，就會有不可挽救嘅事情發生？等唔到嘅並唔係你，而係你妹妹先啱。』
「我想問，第七個要救贖嘅人，唔係我妹妹，而係我嗎？」
『無錯，嚴格嚟講，你妹妹係為咗救你而死，佢並唔係自殺，所以佢無法進入自殺輪迴，獲得選取生與死嘅機會。』
即使妹妹係自願跳落樓，都唔會介定為自殺，因為佢係為咗救我而跳落樓，以是否自願尋求死亡去定義自殺並唔恰當。自殺，係指自我放棄生命嘅行為，即使好似小獅咁無明確嘅自殺行為，佢都係自殺，因為佢主動放棄自己生命。
「我對第七個人，犯下咗咩嘅罪孽？」
『你因為傲慢而對第七個人犯下罪孽。你一直以守護妹妹為理由而生存，你為咗妹妹可以放棄生命，但你輕視咗妹妹對妳嘅感情，你以為只有你可以不顧一切愛你妹妹，但其實妳妹妹亦可以不顧一切咁愛妳……』
『其實你哋都能不顧一切去愛對方。』
我嘅心弦好似被觸動到一樣，眼淚不自覺地流落嚟，我用手抹去眼淚，指尖感受濕潤嘅感覺，呢一切都係妹妹付出一切換返嚟，係妹妹以佢嘅愛，為我換取嘅第二輪人生。
我同妹妹已經心意相通，明白妹妹對我嘅心意，我再唔會輕易講出「無妹妹嘅話，我都唔想做人」呢啲說話。只不過……
今後我唔知我應該重可以點行落去。
而且，既然要道別嘅話，點解喺碼頭嘅時侯，妳唔同我講出真相，然後道別？
係因為怕我唔捨得？係因為怕我會做傻事？
我諗起小時同妹妹生活嘅時光，長大後同妹妹一齊去玩嘅事情，甚至失憶後同妹妹擁有嘅經歷。妹妹傻氣嘅表情，天真嘅笑容，依然喺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白痴……真係白痴妹妹！
『我嘅戲份到此為止，以後我再唔會出現喺你面前。你呢段期間嘅經歷，喺你搵到人生意義，隨住時間過去，將會慢慢淡忘，當然你可以再次選擇自殺嘅道路。不過，你始終犯過好多罪孽，重花費我咁多嘅精神去拯救你，所以到最後我必須要給予你一個懲罰。』
『呢個懲罰就係……』
真係……一個好大嘅懲罰。
死神小姐講完之後，就消失於我眼前，無再出現過。
一直以嚟以妹妹作為生存理由，而家我就好似迷失咗方向嘅羔羊一樣，唔知何去何從。
妹妹，妳給予我第二輪嘅人生，但無幫我指引方向，咁樣嘅話，我唔知應該以咩作為生存目的……
只不過，我嘅生命，已經唔係只有我一條命，而係背負住妹妹嘅性命，妹妹嘅愛，所以我要做嘅係唔好辜負妹妹，要勇敢地生存落去。
如果我咁講，妹妹一定會唔安樂，因為佢想要嘅，係我自由自在咁生活。
從妹妹出生開始，我同佢嘅命運就緊緊扣喺一齊，無再分開過，我哋之間並無選擇過大家，而係命運將我哋連在一起。
如今，妹妹希望嘅，並唔係要我再為咗已經死去嘅佢而活著，而係想我為咗眼前仍然存在嘅事物而活。
失去妹妹，我的確失去方向，我唔知我應該為咩事物而生存。
不過，既然唔知生存嘅意義，咁就去搵出能夠令我感到有生存意義嘅事情。
生存，唔係就係咁嘅一回事咩？
喺呢個時侯，我見到有個少女從校門出嚟。
我諗，我應該知道有啲咩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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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今日我上身著咗件白色恤衫，下身著咗條黑色布褲，打扮得比較斯文。我拎住杯新地，同一個芭比玩具，行到一個墓碑面前。
大概足足有一年無見過妹妹，我將新地同芭比玩具放喺墓碑前，然後坐低，將呢一年發生嘅事情興高采烈咁同妹妹講。
妳見到嗎？而家嘅我可以自由自在咁生活，開開心心咁過每一日。
我同妹妹道別後，行到去墳場門口，有個女人抱住個BB，重有一隻狗喺度等緊我。
「行得啦。」我講。
「乜你咁耐㗎？沁雅喺度扭計啦！聽人講帶BB嚟呢啲地方對佢唔好㗎，聽講啲惡鬼會入侵佢哋嘅心智㗎！」女人抱BB喺度講。
「妳搵鬼信咩？Cathy姐。」
「都話係真！你又唔信我！」Cathy鼓起臉蛋不滿地講。
「嗚嗚嗚嗚哇！」沁雅忽然大聲哭叫。
「拿！都話㗎啦！沁雅即刻喊喇！」
「佢擺明就係肚餓啦！」
「汪！汪！汪汪！」隻狗喺度吠。
「小獅，唔係連你都信嘛？Cathy妳拎沁雅嚟，我包俾我抱住之後佢唔會再喊！」
「你睇住呀。」
Cathy將沁雅捧過嚟，我將沁雅抱入懷中，輕輕咁呵撫佢。望住佢嘅臉蛋，我腦海浮現起一個兒時嘅臉容，外貌同沁雅而家個樣毫無分別，一樣咁精靈，一樣咁可愛。
而且重有種如同希望之光嘅感覺。
「沁雅乖，沁雅乖。」
「行啦！我哋唔係要去你媽媽到食飯嘅咩？」
「得喇！得喇！長氣婆。」
「長氣你個頭？咁你當初又要娶我？」Cathy捏住我隻耳仔。
「汪！汪！」小獅啲吠聲又亂入。
「好！好！放開隻手！小獅都話肚餓啦，我哋快啲行喇！」
我左手拖住Cathy嘅手，右手抱住沁雅，同小獅一齊離開呢度去食飯。
雖然妹妹已經唔喺我身邊，但係我搵到新嘅生存意義。
五年前，我發咗一個好長嘅夢，一個好神奇嘅夢，我被死神小姐委託去救贖七個自殺者，每個自殺者都有唔同嘅故事，最後我遇上已經死去嘅妹妹，我同佢企喺碼頭度，互相將自己嘅心底話講出嚟。
係妳教懂我，
只會心懷有希望，總有一日會到達希望之地。
只要相信著幸福，幸福就存在於我哋嘅心中。
最後，我同妹妹拖住手，喺希望之地觀望我哋一直以嚟期待嘅幸福。
呢段夢嘅記憶愈嚟愈淡忘，我再記唔起詳細內容。
不過我重記得有個叫死神小姐嘅人，喺消失前一刻同我講咗一句說話，呢句說話我一直緊緊記在心裡。
『即使要自殺亦要視而不見嘅世界，你就好好咁望住呢個世界活落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