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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三那年,Fanco轉校到香港塑膠廠商會呂貞德中學就讀,正好跟郭抒瑤編坐在一起。


眾男生都羨慕這個新生,跟校花居然有同桌的機會,唯獨Fanco不覺得是享受。


因為,他受夠了這女生的高傲和自戀。




她的書桌上長期放了一面摺鏡,上悶課時和轉堂之間,她都會揭開鏡子,左照右照的。


那鏡子的反射折光,跟戲院內亮着手機的光度不遑多讓,Fanco覺得自己的上課情緒被擾亂了,卻不知道該怎開口對這位對鏡自憐的女生作出投訴。


接下來,他對她的不滿進一步加劇,變成了反感。




這天,郭抒瑤回到課室,一坐下來,劈頭便問:


「新仔,你做了英文功課沒有?」


Fanco聽到她喊「新仔」兩字,就像臨時演員被稱作「茄哩啡」。他板着臉,想也不想便答:「沒有。」


她用不相信的語氣說:




「第一節就是英文課,要交功課了,你怎會一點也不緊張?」


見她咄咄相迫,他也不客氣地說:


「沒有做功課就預了要受罰,緊張來幹嘛?」


「我就不相信問不到其他人借!」


然後,郭抒瑤就去找其他男生幫忙了。




她從不做家課,永遠都是回課室才向同學借來照抄。


反而,他留意到她每天都有化妝,總沒有一天忘記或草草了事,他不明白她來學校幹什麼。


當然,Fanco絕不是擔心她會被罰,很多男生會任由這種恃靚行兇的女生差遣,並視之為無上光榮的恩賜。


把兩人的僵局扭轉過來的,是兩個星期後的一個小息。


Fanco去小食部買汽水,才發現忘記了帶錢包,折返課室去拿,裏面空無一人。從書包拿出銀包時,零錢掉到地下去了,他蹲下執拾時,突然聽見有兩個人走進來的腳步聲,那兩人並順手關了門。




從桌椅之間,他瞄到一對穿着運動鞋和一對穿着女生黑皮鞋的腳,他不知道該不該站起來,怕惹來殺身之禍。


「你不喜歡我,你喜歡誰?」


唉,是郭抒瑤的尖銳的聲音。


Fanco把身子再壓低點,小心移至看到兩個人臉孔的位置,想知道誰有幸被校花「逼婚」?


他好奇地望過去,是學校的籃球隊隊長,他身形高大,像個巨人。但面對郭抒瑤的「質問」,他卻說不出話來。




郭抒瑤又施展她的特長:「你不回答,即是在說謊!」她咄咄逼人。


籃球隊隊長的表情為難到了極點,「一定要喜歡誰才算合理嗎?」


「如果你仍有選擇權,沒理由不選我!」


Fanco用手掩着嘴巴,差點就要笑出聲音來。


籃球隊隊長被她迫急了,吐出一個女生的名字,然後說:




「我喜歡的是她,可以了吧?」


郭抒瑤沒想到籃球隊隊長真有對象,頓時無言以對。


籃球隊隊長也自知傷害到了她,即時告辭離去,課室內只剩下郭抒瑤……還有,蹲得太久,雙腳太痠了,不小心一屁股坐到地上的Fanco。


「誰?」


Fanco唯有硬着頭皮,站起來自首。


她瞪着他,「你為什麼在這裏?」


「我沒有故意偷聽!」他百詞莫辯。


「把耳朵割下來給我!」


「神經病!」他想逃。


郭抒瑤卻沒有笑,也沒說話,大踏步的向Fanco逼近。


Fanco第一個反應就是掩着耳朵,怕她說得出又能做到。
然而,令他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她走到他面前,忽然緊緊抱住了他。


Fanco真正的怔住了,同時感受到她的悲痛、和他自己的心跳。


她沒有放開他的迹象,他掩着耳朵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垂眼看到她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


他的心軟化了,把手輕輕放到她背上。


郭抒瑤就像得到最適時的安慰,在他懷裏抽泣起來。


無人確定,眼淚是不是最易引發男孩子對女孩子的憐憫心,Fanco望着籃隊球隊長離開的那扇門,心裏戚戚然,輕輕拍着她的背,給她更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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