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溫友諒由食物引伸到咁多野講,搞到岑世英已經唔知道講咩好,只好望住對方。
 
明亮嘅大廳入面,侍應安靜嘅企喺四角候命。
 
「沈生,你明唔明?呢個世界其實好虛無,名同利,同埋好多野,都係human construct。人造嘅。」溫友諒陷入沉思。「正所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係咁解。」
 
「就係虛無,所以應該有一個信念,或者有一樣野好好抱持住。咁樣先唔會白過。」岑世英終於諗到野講,仲要聽落都唔失禮。
 
溫友諒似乎冇聽到岑世英講嘅野,只係繼續講:「duality,兩個對立嘅概念,其實可能兩者比想象中都接近。」講完,拎起部手機㩒咗幾下。
 




現場開始樂韻悠揚,播起咗爵士樂。岑世英環視幾下,又望番張臺。
 
「就好似『聰明』咁,字面意思就不言自明。但如果人講『太過聰明』,呢個時候『聰明』就等於佢嘅反義詞。」溫友諒停咗一下,又講:「不過,其實或者更應該形容一個人『唔夠聰明』,因為佢唔夠醒去分析局勢:邊啲事要聰明啲,邊啲事要冇咁聰明。」
 
「就好似你咁,究竟你係屬於『聰明』,『太聰明』定唔夠『聰明』?沈生?」溫友諒微微坐前個人,講:「抑或稱呼你做『岑生』?」
 
岑世英聽到呢一句心頭一震,懶意全消,亦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佢望住對方講:「你一早知?」
 
「其實我知啲咩,根本冇意思,亦冇必要話你知。」溫友諒直視住岑世英,淡淡咁問:「反而係你,明眼人都知道呢個係陷阱,你都照黎呢度。你係『聰明』定『唔夠聰明』?」
 




「我做人,從來唔怕難。」岑世英不卑不亢咁講。「做衰人、做人渣、順住生物自私本性做野,根本毫不費力。做好人、照原則做野,呢樣野先難,先考驗到人,唔係人人都做得到。所以,我永遠跟自己原則做人。」
 
「鍾意挑戰,有原則係一件好事。」溫友諒低頭一笑:「不過,只怕你都係屬於『唔夠聰明』嘅人。」
 
岑世英冷哼一聲:「當中國大使館都牽涉在內,我都繼續查落去嘅時候。你就好清楚,我唔係一個怕難嘅人。」
 
「哈哈哈哈,有膽識,我都知道係你做嘅。我只係使少少錢,叫佢地幫我個小忙。」溫友諒笑咗幾聲,不過好快轉做惱怒嘅樣。「佢地真係低效率,即使我一早叫佢地收好手尾,隔咗一年都依然留低證據。早知我就親自飛過去監督一下。」
 
岑世英望住溫友諒,問:「你講嘅幫個小忙,就係捉廖家豪返黎?」
 




溫友諒笑咗笑,講:「佢同你都好似。都係唔夠『聰明』,唔識得分析邊度要醒啲,邊度要冇咁醒。去人地嘅地方玩,竟然仲特登理埋人地嘅私事。」
 
「私事?咩撚野私事?啲長洲失蹤嘅人,睇怕都畀你殺咗啦?呢啲都叫私事?」岑世英有啲憤怒。
 
「就以我做例子。」溫友諒慢慢咁解釋:「雖然我做公益事務,有自己公司,但亦有我嘅私人時間。我以個人身份,喺我私人時間做嘅野,就係私事。呢度係我私人地方,你而家就係侵犯緊我私隱。」佢講嘅野,同講野嘅語氣,似曾相識。
 
岑世英憤怒嘅指住對方講:「你學撚咗六八九?你講乜撚野呀?」
 
「你唔使咁激動。」溫友諒保持住一向嘅平靜,講:「而且,殺殺聲咁難聽。我會講,佢地被賦與新嘅使命。」
 
「新…新嘅使命?」岑世英狐疑地問。
 
「人體唔少部分都好有用。」溫友諒輕皺眉頭,沉思住講:「身體可以用刀雕刻,滿足下創作慾。一般黎講,女人會好啲,可以滿足下性慾,畢竟性係生物本能黎。係喇,仲有臺面呢幾道菜。」
 
岑世英不可置信咁望對方,內心排山倒海咁充盈住想嘔嘅感覺。




 
「你個死變態…」岑世英瞪住溫友諒。
 
「你睇,人永遠只係睇表面就妄下定論。睇書都唔可以只睇封面。」溫友諒一副司空見慣嘅樣。「頭先你都話好味,一知道係咩黎就扮曬反感咁,你唔覺得好虛偽咩?點解唔可以好好享受,好好欣賞大自然天賜嘅禮物呢?」
 
「黐撚線…」岑世英瞪住對方,只感到極度反胃,諗起身自己食咗人肉落肚,實在控制唔到身體打冷震。
 
岑世英身體微微顫抖,問:「你殺廖家豪,因為佢發現咗你嘅真面目,係咪?」
 
溫友諒只係微微笑住,唔出聲。
 
「你殺完人,廖家豪去你會所嘅時候,發現咗你行凶。所以你想殺埋佢,但礙於佢嘅身分地位,一時唔成功。」岑世英瞪住溫友諒講。「佢知道你追殺佢,於是走去法國避難。」
 
「於是你就使錢叫中國大使館嘅人,捉佢返黎,再殺人滅口。又驚畀人知道你殺廖家豪,於是老屈人地做新移民『鄺寶萊』。」岑世英繼續。「但你百密一疏,估唔到大使館做野咁低效率,要銷毀嘅證據仲喺度。亦估唔到有我咁嘅人,大使館都夠膽搞。」
 




「拍。」
 
「拍。拍。拍。拍。」
 
溫友諒緩緩而充滿節拍咁拍掌,成個大廳都聽到佢嘅掌聲。
 
「真係一個好好聽嘅故仔。」溫友諒一邊拍掌一邊講。「就好似一套電影咁。你想象力咁豐富,其實可以考慮下做編劇,一定前途無限。你講咗咁耐,係咪會以為我會講曬所有野出黎?我點解要咁做?」
 
「不過,呢個世界上只有一種解釋?如果我話,廖家豪佢同我根本一樣,佢都識得好似我咁享受人嘅味道,佢手機嘅相,就係佢自己嘅戰利品。佢之所以死,係因為得罪咗人呢?」溫友諒目光直透人心底。「又譬如話陳耀華,你覺得佢好乾淨?你覺得你玩偵探遊戲嗰陣,查到咁多佢嘅野,純粹係關我事?」
 
岑世英諗番起自己查案嘅時候,的確總係查到關陳耀華事。佢覺得陳耀華可疑,其實因為佢本身真係好可疑。不過溫友諒會知道咁多佢查案嘅野,明顯監視或者監聽過佢,肯定亦脫唔到嫌疑。
 
「其實你永遠都唔會有所謂『真相』,最多只係會知道一啲『事實』。兩樣野其實有啲分別。我嘅話,會鍾意睇住人帶住不解咁離開人世。」溫友諒講:「好啦,聽夠你嘅故仔。都冇乜有趣嘅野,我厭啦。」
 
溫友諒敲敲臺面,大廳驟時操入一堆兩排身穿黑衣嘅彪型大漢,一排五人,一共十人。大隻佬全部手執武器,唔係刀,就係鐵通。驟時間,大廳入面殺氣騰騰。




 
「你睇,做人有時都係隨波濁流好啲。捨易取難係要付出啲代價。」溫友諒擺擺手向啲大隻佬,對住沉默嘅岑世英笑。
 
「陳耀華。」岑世英終於開口。「你搞咁多野想誤導我查佢,其實無謂。」
 
溫友諒只係保持笑容,面容興奮。
 
「Cindy吓嘛?」岑世英冷哼一聲。「你其實唔應該搵一個比華利會所嘅人黎誤導我。」
 
「你知唔知道,我點解要喺殺你之前,同你講咁多野?」溫友諒側住頭,眯住眼問。
 
「自大?你覺得自己好威?」岑世英講。「好想話畀人知?」
 
「係期待。嗰種知道我下一分鐘會隊冧你嘅感覺。」溫友諒吞一吞口水。「呢種感覺…令我血脈賁張。正如前戲往往更令人興奮…」
 




岑世英流緊冷汗。
 
溫友諒上下打量岑世英:「可惜呀。如果你係女人,我可以『食』完你之後,再真係食你落肚。係男人,就只可以乖乖地,做雕刻品、做食物。」
 
「哦,你想搵你保鑣?」溫友諒見到岑世英流曬冷汗嘅樣,用挑釁嘅語氣問。
 
岑世英答:「係。而家可唔可以?」佢其實都一直想問阿強去咗邊。
 
溫友諒即刻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響徹大廳。
 
岑世英跟住苦笑。
 
「你要保鑣呀嘛?好,就畀保鑣你。」溫友諒連拍兩下手掌。
 
等咗陣,大廳入面一道門打開咗,有兩個人行咗入黎。
 
「嗱!你要嘅保鑣到啦!哈哈!哈哈哈!」
 
岑世英笑唔出,佢望住行入黎嘅兩個人,一臉震驚。
 
行入黎嘅兩個人,一個低壯一個高大,手執手杖,面無表情。
 
Veronica嘅兩個保鑣:阿Tim同阿Joh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