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我爸爸。
自少他就離開我跟老媽跟另一個女人生活去,除了給我改了一個叫徐恩傑的名字跟每年送我生日禮物外,就沒有做過半點像爸爸的事。我跟他見面的次數不多,一年數次左右,而最近幾年見面就更少。我有問過老媽爸爸離開我們的原因,但總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或許是老媽不想多提,但至少我已經對身為基督徒的爸爸徹底失望,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會離我們而去,只知道自己應該對老媽好一點孝順一點,因為這一個家只有我倆而已。 

鬧鐘把我從夢見爸爸的惡夢中喚回來,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多,我由昨天回家後一直睡到現在,睡了差不多十個小時,到廁所的鏡前一照才發現雙眼已經紅腫起來,也許是一哭完就去睡的關係吧。為了遮掩雙眼的紅腫,我找了副沒有度數的眼鏡戴上,才上學去。
如果失戀可以請假的話有多好…… 

今天是兒童節,每年的今天,五叔都總會買新玩具給我,而且每年都會買符合我年齡的玩具給我,例如在我小學時他會買當時最流行的戰隊武器給我,到了初中時就是新款電視遊戲機連手槍型控制器,要不是我平時成績還好的話,老媽一定第一個先斬殺五叔。記得以前的我總在想為什麼這一天總收到了五叔的禮物,直至到一年前我才知道四月一日不是兒童節,反而今天才是。今天到了十七歲的我,竟然在期待五叔的玩具,我是不是有病呢?

 旭日初昇,濃霧漸清。在這個春天的早上,上學路上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做晨操的我感覺不太自在,心想著就算是跑短短的一段路也好,就開始慢跑了起來,在快到校門前的一個轉角,我遇到了文家寧。
昨晚她有沒有發現我哭了呢?跟她面對面時明明四目交投,應該是有發現吧?糟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面對她好呢。


我放慢速度,想在她不發現我的情況下跟著她走進校門,但不幸的是她回過頭來,看到了正在慢跑的我。
「有什麼事可以令你開心得跑回學校?」她這樣問著。
「沒有,就只是想跑來跟妳打一打招呼而已。」
我回答完後就超過她快步的走進校門,這時被文家寧喂的一聲叫停了。
「聽說你玩射擊類型的電玩好利害,對吧?」
「誰說的?我只是有空玩玩而已」我回答說。
我們邊走邊說,並肩的開始步上前往班房的階梯。
「少說謊了,聽說你曾在公開比賽贏得亞軍,還要得到了可觀的獎金。」
「我知道了!是阿聰說的吧?那已經是中三的事了。」
的確那時我對射擊遊戲有深厚興趣,在阿聰半推半就下參加比賽更得了亞軍,但之後為了升上中四,所以都放棄了再沈迷下去。


「要比賽嗎?就當是在我們最後一個兒童節做最後一件幼稚的事。」文家寧停下腳步指著我說。

「……那麼獎品是什麼?」我也停了下來想了一會,為了在最後一個兒童節作個紀念,所以答應了。
「就完成對方要求的一件事吧,如何?」她想了一下笑著說。
「在能力範圍內?」
「還要是不犯法,不會違背良心。」
「好,一言為定!午飯來一決勝負吧!」 

到了小息時間,阿聰走到我的座位前,一個屁股就坐在我的桌子上,然後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
「你今天是為了裝出一種書卷味才戴上眼鏡的嗎?」


「……對啊,感覺如何?」我為了掩飾我哭的事實說謊了。
「是為了找新的目標對吧?我的好兄弟像我一樣這麼快就可以在分手的陰霾中走出來。不錯!不錯!」
要是給阿聰知道我戴上眼鏡是別有原因,還有一直放不下阿晴,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呢。「但作為兄弟的我有一件事要投訴。就是你昨天那麼早離開,有點不給我面子吧?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說人數不夠相繼離開,你這樣對兄弟我,你的心好過嗎?」阿聰接著說
「……那要我怎補償你的損失?」

「讓我想一下吧。」阿聰說完後就面帶微笑的離開。
我感到有一點心寒,在害怕他會要我做一些奇怪的事。

 上完幾堂悶透的課堂後,太陽已經昇到天空的正中央,鐘聲響起到了午飯時間,我慢慢的從座位起來,走近文家寧,文家寧看著我走近沒等我開口已經步出課堂,我緊隨其後。
穿過大街小巷窄巷橫街後,我們到了一家位處偏僻的遊戲機中心,我們把手上拿著的外套穿起以遮掩身上的校服。我到了遊戲機中心的最裡面找了一台射擊遊戲,文家寧到櫃台兌換了數量為剛剛好一人玩一局的一元硬幣,我們對望了一眼後開始把一元投進機械裡。
「準備好了嗎?」
我點一點頭,文家寧就按下遊戲機上的開始按鈕。

 開場的音樂極其震撼,過一會後遊戲已經馬上開始,這個文家寧果然有一點本事,命中率其高,更時常做到連射拿取特殊分數,但當然我更利害,因為我差不多百發百中,只是不知是誰那麼有創意的把人質加進射擊遊戲裡,所以數發中就有一發落到人質身上,人質的死令我的分數遠遠的落後文家寧,然後在打破關卡中的一台大型機械人,正式進入第二關。
「沒事吧?冷血殺手。」文家寧笑著且帶點囂張的問。
「放心,我還剩下三格血,妳擔心只有兩格血的自己吧。」我反擊著說。 



在統計表過後,第二關的英文字打到螢光幕上,我跟文家寧一起把手上的手槍抬起,GO的一聲,我們開始各自射擊自己螢光幕上的敵人。在知道會有人質出現之後,我慢慢把反應神經放慢,加強集中力留意人質的出現,然後子彈不再飛到人質身上,分數也漸漸拉近,在第二關完結的統計表上,分數終於拉近到只差數千分。
「我只要比妳多殺三支就可以超過妳了。」
「可惡,看我再努力一點把距離拉開。」
「妳還是算了吧!」我轉頭望向文家寧說,這時卻給我看見文家寧背後,門口方向那個正在四周張望的人,正正就是我校的訓導主任,眼看他正一個一個的把較近門口的學生抓住。 

「媽的!快走!」我拉起文家寧的手往後門方向走,經過廁所穿過後門,再往大路走去,大約走了一分鐘左右才慢慢停下來。回過神後發現自己正拖著喘氣的文家寧,我有點尷尬的甩開手,然後把身上的外套除下,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妳還好吧?」我問了正彎著腰的文家寧。
「還好,還好我身體機能不錯,只是氣有點不夠。」
「對不起,跑太快了。」
「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那個訓導主任,令我們的決鬥分不出勝負。」文家寧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完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又再問。「要不要在放學再鬥一次?」
「……嗯。」
「不要想了,為我們這個最後的兒童節的決鬥完美的落幕吧!」
當想到今年五叔因有事而把飯局推到明天,所以我答應這最後瘋狂的要求。



 在我們十七歲的時候,為了趕得及在三百六十五日內成長為大人,我們總是一直趕著變得成熟,卻忘了去享受孩子最後的愉快時光。

 跟文家寧到快餐店買完快餐,邊吃邊跑回學校,剛好鐘聲響起,準時的在「準時」的終點線到達,然後再次步回課室,再等下一個決鬥時間來臨,下一個決鬥的場地是在小孩都愛去的冒險樂園。
在剩下的課堂裡,文家寧就像用光了電池一樣一直睡,直到下課的鐘聲響起。收執好書包後,跟剛睡個夠的文家寧出發到我們今天最後的決戰場地,阿聰當然也有嚷著要去,但被文家寧拒絕了。的確,這是我們兩人的決鬥,我也不想有其他人打擾。

 在一個港鐵站距離外的商場裡,冒險樂園如常的聳立,放學後的孩子們都在跟家人傭人來享受兒童節,今天卻來了兩個殺氣騰騰的中學生。我們各自換了一袋代幣,在討論過後,決定先到滾球那邊比賽,那機動遊戲是像保齡球一樣只是在軌道末端的是向上斜,遊戲目的是要把球滾到正中心來拿取高分數。為了可以更有競爭的感覺,我們輪流出賽,在猜拳之後,決定了先由文家寧出賽,把代幣投入,機械隨即把閘門把開,球已滾到軌道的最前端,她把球拿起,遊戲開始。
文家寧果然是怪物,感覺上在學業跟遊玩上都不能難倒她,她竟然可以在十球之中有七球滾到正中心的最高分洞之中,但可惜我更利害,因為我跟她一樣都是有七球得最高分而其他的平均都比她高,所以我贏了。
「哼!我贏了,所以我要求你做的就是……」
「等等,我們手上還有代幣,所以三局兩勝吧!」
然後我們又再次進入決鬥之中。

 第二局,我選了打地鼠這個遊戲,我們同樣以極快的速度去攻擊,但結果卻是以一分之差被文家寧贏了。可惡,我不想輸,我怕我會被要求做一些奇怪的事,然而可惜的是最後選擇遊戲的是文家寧。 

「就這個吧!」文家寧在樂園中逛了又逛,終於決定了最後的比賽是什麼遊戲,然而那一台是一台籃球的投籃遊戲機。
「好啊!」我在心裡笑了出來,因為投籃正是我拿手的絕技。


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同時開始。一把籃球握到手,我就馬上瞄準投籃,球應聲入籃,我的命中率高達九十,而眼看文家寧連舉球都有點吃力再勉強投籃,結果當然是我大比數勝出。
「哈哈!我贏了!我贏了!」我高興得大笑起來。
「那你要我做什麼?」文家寧微笑著向我說。
想了一想,我決定了,跟文家寧到糖果店,瘋狂把想要想吃的糖果夾到袋子裡,直至到滿滿的一袋,然後叫他結帳,總金額為八十九元正。我高高興興的從糖果店出來時邊吃邊笑,心想著文家寧妳真笨啊,跟籃球隊的我比賽投籃,回望文家寧的時候,才發現她正在低頭微笑。
「妳被輸了這個事實打擊到神經錯亂了嗎?」
「其實我是因為看到你做了我本來想要求你做的事而不自覺笑了。」文家寧這樣說著。
「是什麼?」
「我其實是想看看你的笑容。」難道她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看一看我的笑容嗎?然後我察覺這幾天我完全沒有笑過,心想到這一點,我覺得十分慚愧,為自己的幼稚感到羞愧。我跑回剛剛的糖果店多拿一個袋子,把糖果分開兩半,把其中一袋交給文家寧。
「如果我把它全吃光的話一定會蛀牙,這袋給妳好了!」
文家寧高呼了一聲「太好了」,然後把糖果收下了,這時我的心才比較好過一點。 

在巴士站前,我跟文家寧分別,在走了一段路後,我回頭跟文家寧說:
「多謝!在任何方面都是。」
「不用。」她高高的舉起手上的糖果,笑著跟我揮手。我笑了一笑,回頭想走時,文家寧卻把我叫住。
「請記住,不開心的時候也要笑,令那些使你不快樂的人不能得逞!」


「嗯,好的。明天見。」 

那麼⋯⋯文家寧妳的笑又是為了向什麼人報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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