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吵鬧的課室今天一片死寂,連沈重點的呼吸都讓人感到刺耳。

豬老師站在講台上,雙手撐在木桌上,環目掃視在座的學生們,目光最後停在白欣旁的空位,長長歎了一口氣,沈聲道:「相信大家都知道王亞嵐的事了。」

數個學生微微點頭,更添課室裡的沈重氣氛。

把目光改而投往掛在課室中央上方的掛扇,自言自語般道:「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定是對生命再沒半分希望才會作出這個決定吧。」頓了頓,再歎一口氣,續道:「讓我們為他遇到的事默哀一分鐘吧。」

說罷領先閉上雙目,沒再說話。



眾學生紛紛效法,一時間,課室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王亞嵐以往的一言一笑於心頭浮現,眾人大感難過,也跟豬老師一樣想不到為何一向樂天的王亞嵐會選擇自殺。

紫靈等人都從白欣和警察處得知事情的始末,比不知情者更感難受。

二十秒過去,三十秒、四十秒。

「哇」!



忽然一聲哭喊響起,把眾人從回憶中驚醒過來,別首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白欣已哭成淚人,儘管已以雙手掩面,眼淚仍在指間湧出,就如破堤的洪水,再收止不住。

紫靈受到這種氣氛感染,雙目一紅,一手輕掃白欣後背,以表安慰,另一手則遞上紙巾。

白欣一手接過,以之輕印臉上顆顆淚珠。在紫靈剛因以為她冷靜下來而鬆了口氣的時候,白欣驀地離座而起,頭也不回的奔出課室。

紫靈一愕,忽然記起現在是上課時間,白欣這樣一走了之確實有點不妥當,忙舉手道:「老師,不好意思,白欣她…」



豬老師探手輕擺,打斷了她,柔聲道:「沒關係,我明白的。」

***

脫離班上把人壓得喘不過氣的氣氛,白欣長長吁出一口氣。

在走廊上獨自走著,腦海內思潮起伏,一幕幕往事浮現心頭。

摩天輪上的情景仍歷歷在目,猶如是在昨日發生一般,此刻的手中似乎還留有王亞嵐的餘溫。

想到這裡,白欣輕握雙手,卻發現自己並無抓到任何東西的感覺,王亞嵐寬大的手掌已不會再存在於她的掌握中。

心中一酸,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腳步緩慢下來,思緒轉到酒吧一事去。



他該是真的無辜吧?

他那麼盡力的去解釋,自己卻完全否定了他的努力,連聽他說一句的閒情逸致都欠奉。

如此的自己真的不配當他的女朋友。

茫然中,白欣走到了小賣部。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代表下課的鐘聲響起,卻沒傳到白欣的心中。

她已陷身於回憶的旋渦,再不能自制的想起王亞嵐出事當天。

白欣無意識的坐到一張長椅之上,把頭枕在交叉桌上的一雙小臂。



如果自己在那個時候按了接聽的選項,現在會是怎樣的一番境況?

驀地腰際一陣震動,白欣被嚇得從回憶中醒來,探手取出手機,拿到眼前。

一看之下,白欣腦袋轟然一震,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再無法保持鎮定,持電話的手劇烈顫震起來,再拿不穩任何東西,手機「啪嗒」的兩聲掉到桌面上。

這個畫面,白欣清楚記得,因為當天的她也面對過。

就是這一按,她把王亞嵐最後一個希望徹底按碎,不留任何情面的粉碎掉。

強烈的精神壓力把白欣逼至絕境,使她感到無比痛苦!

白欣使盡力氣發出「呀!」的一聲尖叫以抒發壓在心頭的沈重壓力。

這種無處著力的感覺仍在狠狠的侵蝕著她的心靈,白欣此刻只想著如何從這種煎熬中逃脫。



她忽然靜了下來。

「亞嵐,我來找你,好嗎?」

***

卓雅琪在走廊上跑著,邊大喊道:「白欣!白欣!」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湧上她的心頭,她記起了當時打定主意輕生的自己。

「呀!」的一聲尖叫傳入耳際,卓雅琪大驚失色,因她認出那是白欣的聲音,忙往聲音來源處奔去。

同時心中祈禱,希望白欣不會一時想不開,重蹈自己覆轍。

小賣部的景色映入眼簾,剛好看到白欣按桌而起。



卓雅琪見她還是安然無恙,立時鬆了一口氣,底下加快腳步,走到白欣身旁,擔心的問道:「欣,好點了嗎?」

白欣往她瞧來,面上擠出一個笑容,點頭應道:「嗯。」

卓雅琪不喜反憂,因她不自覺的把眼前的白欣跟當時興起輕生念頭的自己重疊起來,她感到這笑容生硬無比,就像只是用以掩飾白欣心中的想法。

想到這裡,忙把白欣按回長椅,道:「先坐下再說。」

白欣奇道:「怎麼了?」

卓雅琪也跟著坐了下來,再深深看進白欣的一雙美眸內,肅容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動什麽念頭,妳要幹什麽我們都會予妳支持,唯獨此事我們絕不容許。」

白欣微感愕然,歎了一口氣,冷冷道:「我現在是一個殺人犯,是我把亞嵐推上絕路的。如果我早點想通他就不會出事了!」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尖叫的。

卓雅琪雖知她說的是鐵般的事實,心中卻更清楚知道現在絕不宜讓白欣繼續沈淪於如此負面的想法中。

遂探手抓住白欣雙肩,輕搖兩記,試圖令她清醒過來,加重語氣道:「沒錯!王亞嵐是因妳而死的!但也就是說,妳現在背負的,不只是妳自己的性命,還有王亞嵐的。」

稍頓續道:「如果妳是想要再次讓他失望的話,妳就儘管將妳剛才所想的付諸實行吧,但如果妳真的這樣做,妳就別想再說妳愛他了!」

卓雅琪是豁了出去,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無法再冷靜的思考,她只能想出這種形式的「鼓勵」,祈望能以此把迷失了的白欣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