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舔貓爪》老人與貓的溫馨鄉村故事: 第三章 01. 回憶過後，還是要面對現實

第三章
 
01 回憶過後，還是要面對現實
 
 
那一晚，老人分享了自己的愛情經歷，來告訴小玲什麼是愛。
 
之後幾天，上午的時候就去掃墓，下午就一起去郊遊，晚上就聽老人說故事。
 
老人把在歐洲大陸吃苦的經歷，回國後尋親、生子的經過，最後和妻子回歸鄉村定居，都一點點地說出來了。




 
本貓和小玲作為他的聽眾，陪伴了他足足七晚。
 
雖然有些部分，他不願意提起，但我知道他肯定，已經好好地回憶了一趟。
 
一直回憶，一直回憶，但回憶是有盡頭的。老人的故事，會有說完的一天，他的生命，也會有完結的一日。然後，就會化身成別人的回憶。
 
然而無論是誰，除非生命終結，否則回憶過後，還是要面對現實，繼續生活下去。
 
這時發現，本貓回憶已經很久了。




 
救護車的聲音響起，救護員下車，被撐傘的鄰居伯伯帶領過來。
 
本老貓也是時候回到現實了。
 
「就是他！」鄰居伯伯用手一指，救護員就過來，一手趕開了我。
 
跳了下來。
 
藍天白雲從眼裡消失，瞬間化回大雨。




 
我站在一角，濕潤的眼睛看著沒有動靜的老人。
 
現實是，老人已經死了。
 
不得不承認，老人的一生已經走完。
 
那個快樂的一晚，已經是九年前的事了，小玲已經數年沒有回來。
 
雖然小玲的房間、味道，小玲的名字，仍然不絕之耳，但是我也實在是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到底老人一直牽掛的她，在遠方的大城市裡，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呢？
 
她會不會，在某個晚上，也會回憶起我和老人呢？
 




在剛才，老人死之前，也是拿著她的照片來看。我比世界上任何的誰都知道，老人很擔心自己的孫女，總呢喃著，「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對她好不好？」
 
「不知道，她出來工作會吃到怎樣的苦頭。」「不知道，愛笑的她，經歷社會之後，會有怎樣的轉變。」
 
「是不是已經被同化成一模一樣，毫無個性，只會為了討好工作、討好身邊的人而努力附會假笑，不懂得反抗命運的人呢？」
 
「威武，要聽……我的遺願嗎？」老人衰老地說，摸著大腿上的我。
 
「喵。（說吧。）」我喵道。
 
「如果你還有機會見到小玲，可不可以……」老人說，「替我去照顧她呢？」
 
「本貓？」我喵問。
 
「你一定辦得到的。」老人祈許，「哈哈哈哈，我竟然拜託一隻傻貓。」




 
「喵！喵？（誰！誰是傻貓？）」我想抓死他。
 
「雖然你是一隻傻貓，但你要記住，無論何時，你都是——」老人感激流淚。
 
「陪伴了我十年的……聽了我說話十年的……」哽咽起來。
 
「最強的貓啊，威武！」
 
 
「喵。（你也是最深不可測的老人啊喵。）」我淚眼和應，「（不會有人釣魚比你更厲害，對貓貓更好了喵。）」
 
「每次我受傷，都是你照顧我的。每次我想吃魚，你都會煮給我吃。每次我任性，回頭都會被你教訓。」
 
「我之所以最強，難道不是因為有你嗎？」我流淚不停，「沒有你的訓練，我哪能奪回二弟的山頭？我哪能征服更大的山峰？」




 
「（威武，是因為有你作為後盾，才如此無畏無懼啊喵！）」我已經哭得淚如雨下。
 
天空一點一滴地下著雨。
 
「是嗎？」老人安祥地說，「那我不在之後，就是你真正的考驗了。你敢嗎？跟小玲去大城市生活。」
 
「喵！（敢敢敢敢敢敢敢敢！）」我竭力大叫。
 
「好！」老人也大叫一聲，「果然是一隻勇敢的貓，當日我沒有救錯你。」
 
「威武，最後的任務，去征服大城市吧。」老人說，「征服不了，至少陪在小玲身邊，好好保護她。」
 
「喵。（本貓知道。）」我喵說。
 




過了一會兒，我喵問，「下雨了，要回去嗎？」
 
「回不去了，就讓我再摸你一會兒吧。」老人最後說，仰頭望天，「反正天色這麼美。」
 
「（是的，天色很美。）」我服從喵說，享受著最後的撫摸。
 
春風吹過，闖進花園草地，撲到我和老人身上。
 
吹飛了老人的帽子。
 
瞬間睜圓貓眼，我拱起身子，慢慢又再次伏下來。
 
我知道，老伯已經……
 
淚、淚滴滴下。
 
眼前烏雲密佈，救護員把老人抬上擔架，送進了救護車。
 
從此之後，我心裡清楚明白，再也不能在回憶以外的地方，見到他了。
 
「喵……」 縱然明白，淚還是不停流下。
 
救護車開走。
 
「老人！」本貓大叫一聲，動起身來，奔動著腿。
 
最後，還是追著救護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