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我仰望窗前。
 
屋內早已關燈,大女孩已經睡了,睡前她用繃帶,把我綁成了只剩眼睛和鼻子的怪物。
 
明月皎潔,在夜空中斜斜掛著,遮蔽眾星獨照天地。
 
在昏暗的地方,貓眼是反光的,會反出綠光。每次到了晚上,我和二弟有時會黑得剩下眼睛。
 
「喵。」我盈盈有淚。
 




從出生起,我們就沒有分開過。
 
「喵。」望月傾訴,你在哪裡?還平安嗎?
 
「喵。」是大哥沒有用。
 
不過,大哥總有一天會找到你的,你先忍耐一會兒。
到時候……再一起打天下吧!
 
淚水兩行流下,馬上提起繃帶手抹抹。




繃帶因此鬆掉了。
 
「咳、咳。」有人乾咳兩聲。
 
「貓仔,因何事哭泣?」老人從旁邊過來,兩手戴著膠手套。
 
我望向他,淚又下來了。
 
老人拉椅子過來,坐下後替我解開奇怪的繃帶,期間不住搖頭。
 




「為何會傷成這樣?」他難過地說,看著我一道道的傷痕。
 
我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看著。
 
「大部分都是貓的抓痕。」老人重新替我消毒和包紮,作最正當的傷口處理,「想必經歷了一番惡鬥。」
 
「看你的眼神,眼睛裡流露出的失落,肯定還不止一番惡鬥這麼簡單。」
 
「是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對吧?」老人自問自答,「你的眼睛是這樣告訴我的。」
 
包紮後,他亮出指甲鉗。
 
我立即退後兩步……
 
「過來!」老人喝住,抓住我的右掌,按下肉墊子,露出一套利爪。




 
「你有好戰的性格,有不屈服的脾氣,從你身上,我可以感受到一股非凡的氣魄。」
 
「毫無疑問你是森林中的強者,樹林之王當之無愧。」
 
「但是,為了保護我的孫女,今晚我要剪下你的利爪。」他說,把指甲鉗移近爪子。
 
我拼命想收爪,想縮手……
 
「啪——」剪第一下,一根爪子斷了。
 
我低下頭,淚就滴下來。
 
「別哭了,爪子還是會再長出來的!」老人訓話,又再剪一下,「啪——」
 




「喵……」我淚崩了,如雨滴下。
 
「啪。」斷一爪,「啪。」又斷一爪!
 
一直、一直、直至剪完。
 
 
「貓仔你知道嗎,你的爪很厲害,是最強的爪子。」老人要我望向他。
 
我淚眼看去。
 
只見他,慢慢地脫下一對膠手套。
 
「小時候我也養過貓,但從沒試過傷成這樣!」
 




雙手盡是血的抓痕。
 
「這就是幫你洗澡的代價。」他慘笑地道。
 
「哪天——」他摸我頭。
 
「當你的爪子再次鋒利,就是你完全康復,可以去報仇的時候。」
 
「在此之前,忍耐一下吧。」他用力按下我頭。
 
後來,他送上一碟煮熟的魚和一罐啤酒。
 
他把半罐啤酒倒在小碗裡,便去睡覺了。
 
入房間之前,他回頭說:「明天你就會有一個名字,是她起的,我也不知道。」




 
「總之,期待一下吧。」他笑說。
 
 
關門後,我再望明月。
 
「二弟,我吃魚了,你也要食飽!」我喵道,淚目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