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涼介再次登上了他那輛改裝的士⋯不⋯根本是由跑車FC RX7改裝而成的怪物車。

先前在大欖隧道,車子吃了不少子彈,雖說用上了防彈玻璃,但車身還是被打得滿佈彈孔,以這個樣子走到馬路上,就算遇不上可欣的人,亦肯定會被警察抓回去。

也許警車一時三刻是追不上駕駛技術高超的高涼介,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節外生枝的空間,加上車子不是在萬全狀態,能不能像之前那樣在馬路上如入無車之境也屬未知之數。

「我地去左屯門先啦,」高涼介發動了車子就跟我說:「果邊有間我好熟既車房,可以去換左車先。」

「係咁就靠你啦涼介哥。」看來他也和我一樣想到了當中的隱憂,當然,如果他還有車子可換就最好了。





很快,車子走上了公路,我也只好祈求不要碰上警車或者路障。

我看了看手錶,經過一夜的折騰,現在已經是凌晨三時。雖說只是一個晚上,但我經歷的驚險卻比一生加起來都要多。

想來,就在昨晚,我還是在馬會上班,然後接到可欣那嚇人的來電,再睡到下午才起來,所以我現在還是精神得很。

我看了看高涼介,他看起來也很清醒,便問他:「涼介哥,咁夜你唔眼訓咩?」

「無事啦,我未揸的士之前就成日朝早訓覺,夜晚開車,」他笑著回答,然後像是回想起往事一樣自言道:「其實,我係你呢個年紀,除左係讀Medic,都已經係一個非法賽車手⋯」





我心想,你就算不說,誰都能猜得出你是賽車手啦。如果不是又怎樣解釋那驚人的駕車技術和奇怪的車輛改裝?

「當然,我有我賽車既理由,」他繼續道:「賽左咁多年,得到好多,失去都好多,到最後我都忘記左當初既目的,然後又無里頭咁去左揸的士;

岩岩果個可欣俾我睇到既野⋯雖然係引誘,但就令我記番起點解要揸車。我諗都係另一架車重見天日既時候。」

聽起來他以前也有過很不凡的經歷吧,我也心生感概地道:「我都係,岩岩我都記得番十幾年前既夢想。」

「哈哈,如果我地今次死唔去,可能以後有好大得著。」高涼介笑道。





也許是吧,但我現在最關心的,仍然是Michelle。

還好,FC的士在黑夜之中如同鬼魅一樣移動,很快就到達屯門的工業區。說起來這地方我還有點印象,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還未當上工程判頭之前,便是在這一區某一間車行當汽車維修員,當然年代太久遠的關係我早已忘了準確地點。

深夜三時多的工業區當然不會有人,高涼介把車子停在一間不起眼的車房外,便和我一起下了車,然後拿鎖匙開鎖,再拉起大閘。

「你同你果位朋友都幾friend喎,連鋪頭鎖匙都俾埋你。」我不禁驚訝道。

「我仲係『白色惡魔』果時,成日落黎整車,都唔知幫佢吸左幾多客,」高涼介自傲地說著:「佢地當然信任我啦。」

我發覺,他在被催眠又恢復過來之後,人好像比一開始時有朝氣了一點;不過不容我想太多,當他開了車房的大燈,我便被中間那輛車吸引住了。

那是一輛鮮黃色的跑車,連車牌都沒有,車頭只貼有「RX-7」的幾個大字,車身還有「Efini」的字樣,看起來非常氣派。

「呢架就係Efini RX-7 type R啦,」高涼介一邊替跑車裝上車牌,一邊自豪地說著:「佢曾經係我細佬既愛車。我將佢交左俾呢間車行保養,今日佢係時候重出江湖啦。」





我自然很識趣的沒問他的弟弟怎樣了,只是說:「嘩,呢架車真係好型呀。」

「你喎,你識唔識揸車?」高涼介突然問我,當然,我是不懂的,只好歉意地搖了搖頭。

然後我就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因為他現在只能先將黃色跑車駛出去,再將外面那的士駛進來。然後再在車箱拿了一些東西,鎖好車房後,再和我一起登上黃色跑車絕塵而去。

「𡃁仔,睇住用啦。」開車不久,高涼介把剛在的士上拿走我東西給我:「係你支電槍既專用電池呀。」

我聽罷大喜,接過那黑色方型物後便問:「點解⋯你會有既?」

「咪係上次軒仔漏左係我駕車無拎走囉,」高涼介無奈道:「仲剩番幾多電我唔知架,不過點都好過你頭先電我果下。」

我不禁覺得好笑,心想他肯定是慶幸電槍沒電吧,要不是這樣,他一定會如郭子雄一樣下場。





跑車看來保養得很好,不但一塵不染,連顯示燈上的油箱也是在湖油狀態。

高涼介本來想駛上屯門公路,再經我們來的原路去馬場,但我卻突然心有靈犀,叫他走往上水再往南的路。

「吓?咁樣慢好多喎?」高涼介不解問。

「其實我都未好肯定,但我覺得,如果咁行,就唔會有車追殺我地。」我只是在綜合這晚的經歷之後有這種感覺,但其中的因果關係我一時也說不清。

「⋯好啦,反正條女係你要救既,你渣旗啦。」他也沒問太多,直接改走上水公路。

這條路線迂迴了不少,但真的如我直覺一樣,這次再也沒有出現公路追逐的場面,加上這輛跑車的馬力好像比的士高出很多,我們在凌晨四時就到達馬場了。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的關係,我們站在馬場的入口外,卻覺得裡面份外陰森,就好像一隻上古兇獸張著血盤大口,就是等待我們送羊入虎口,再把我們吞噬得一乾二淨。

本來,在前來的路程上,我還在幻想,到達時黃子軒已經在門口等著;可是,現在大門外,就只有我和高涼介兩人。





「咁⋯我地而家點好呢?」一時之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問比我年長的高涼介。

「如果你問我就一定話等埋軒仔先入去啦,」他斜眼看著我說:「但係你擔心自己條女,想而家就衝入去都好正常既。」

「Michelle邊係我條女呀⋯」我一邊否認著,但卻覺得有點漂漂然。

「以我閱女無數,點會睇唔到條女諗咩丫⋯」高涼介不壞好意地笑看著我道:「你要救就好入去啦,唔係又會後悔。」

「咁你呢?」我驚問,因為聽起來他好像要我自己進去。

「睇住架車呀,」他卻理所當然地答:「我同軒仔一向都係我睇水,佢入去搏命架啦。」

開玩笑吧,我可沒有黃子軒那種怪物級的戰力;我正想吐糟,卻被一巨響生生打斷了。





「砰」一下巨大的爆炸聲響,來源竟就是馬場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