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 <自編番外章>: <三> 月老

於是，鬼官帶著不選擇輪輪迴的八十鬼魂，到神職殿跟城隍爺報告﹕「報告。十二月廿一日忌日班，土地﹕26﹔守護﹕11﹔城隍兵﹕6﹔獄卒﹕2﹔講師﹕14﹔死神﹕11﹔月老﹕10。報告完畢。」

鬼官說完就離開，我們就分別神職領員帶開，臨別前，我跟被煙燻黑了半邊臉的女鬼揮手﹕「將來再見了。」

然後，我看著手上<<地獄規範手冊>>，早知就多少著眼其他神職說明，白白讀了一整天土地公說明，現在滿腦子都是土地公的條文、戒條，心想不要一到目的地就被考起月老說明才好，被蟑螂嚇死已經夠丟人，如果連月老都未開始當，就給大月老扔回城隍府去，那真的跟多死一遍無疑的。

神職人員帶領我們穿過炙熱的火焰森林，到了險峻的懸崖邊。

「踩著雲兒上去，就當是爬樓梯。」領員說。





走在後頭的我們，也只有跟著照辦的份兒。

然而，由火紅地獄的天空顏色，慢慢轉為鵝黃，再來就是淡淡的藍色，看著其他鬼魂一臉驚嘆，此刻的寫照可謂飄飄欲仙，我明明不夠格上天堂，卻感覺在升上天堂那樣，令人驚嘆的還不止如此。

到了目的地，凌雲停留在一片邃藍的湖泊下，巨大而美麗，滴水不落。

「進去吧，跟好。」領員說。

我及其他鬼魂跟著領員進入眼前的湖水，我下意識地閉起眼走進去，當我再之睜開眼，我才記起自己已死，鬼魂是不用呼吸，所以我跟其他鬼都很容易跟上領員。





游了十分鐘，已經游出水面。

「自信一點，站在水面上。」領員說。

既然領員說可以做到，就應該做到，於是，所有鬼魂都很快站好。

當我和其他鬼魂站好以後，一位穿著金色古袍的老人家踏著上百隻喜鵲來到我們面前，身後還有十隻鬼魂跟在身後。

「各位好，我就是掌管姻緣的大月老，以後各位辛苦了。」老人家慈祥地說。





我們畢恭畢敬地站在衪面前，等著這位新上司的安排。

大月老摸著長髯，一副德高望重的高人樣，笑說﹕「月老是一個持續觀察、敏銳觀察的工作，放心，這裡沒有考試之類的名堂，你們已經是新生代的月老了。」

我發誓，衪提起考試二字時，是望著我說，然而聽到這翻話，我著實在心裡吁了一口氣。

說畢衪又乘著喜鵲離去，剩下他身後的十位鬼魂。

當我和其他鬼魂不明所以後，幸好有領員幫我們解話﹕「那你們自行配對吧。」

衪說畢後潛回湖泊去，我和其他鬼魂一下子明白配對是甚麼意思，新月老似乎要跟著其他月老一起修行，而我和其他鬼魂，只有被揀選的份，是沒有選擇權。

難以置信的是，我是第一位被選上，一個頭頂上一把菜刀的男子鬼魂很快來到我面前﹕「你，跟著我。」

我都未來得及回應，他就潛入湖泊中，錯愕的我，如其他新鬼一樣的表情，不過眼見其中一位臉呈紫色，一看都知中毒死的老鬼魂很快選上其他新鬼魂的同伴，新鬼魂很快潛入水去，有見及此，我連忙滑入湖中，打算追上那個頭插上菜刀的鬼魂，他已游得很遠，顯然他根本不在意我有沒有跟上，自顧自的游下去，不同於剛剛上去湖面的情況，我得用力撥水而行，潛出倒懸的大湖，經過火焰森林，回到地獄。





他回到地獄就一直向前走，我想我大概只有跟著份兒，頭頂插著菜刀的男鬼忽然轉身，害我差點撞上他。

「不是輪胎女去了投胎，我還真的不用找一隻新鬼當拍擋﹗」頭頂上插著菜刀的鬼說。

「我有甚麼做錯了嗎？」我對這隻頭頂上會插著一把菜刀的鬼魂，自問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為甚麼不跟著我潛下來？」

「我？」我不是跟著才來到這兒嗎？他哪根兒不對勁。「我有啊。」

「我的意思是不立即、馬上跟著我潛下來。」

我努力回想剛才他潛下去的情形。





哦﹗我明白了，我的確不是立即跟著他潛下來，但前後都不過半分鐘而已。

「因為我不知道月老是這樣安排。」我淡言。

「你沒有看月老說明嗎？」頭頂插上菜刀的鬼魂喊。

我知道衪指的是<<地獄規範手冊>>的月老說明。「我是沒有。因為——」

「不要跟我執拗﹗」

我聳聳肩地乖乖閉嘴，不聽解釋也罷，反正有理沒理對方還是照說下去。

頭插菜刀的鬼魂其實長得滿魁梧的，很像一個體格健碩的健身教練，本來一身陽剛味，被他頭頂的菜刀大挫本來的英氣，讓他看起來好像一個大男人，卻配襯穿草裙一樣不搭調的滑稽可笑。

見我乖乖的服從那樣，菜刀男的反應由原本惱羞成怒的怒氣緩和下來。





「別說我欺負你，說來看看，你對月老職責有甚麼問題想問？我會說的。」

我還是看著他頭頂上的菜刀。

「噢﹗別管這把該死的菜刀，回答我﹗」菜刀男拂拂手，沒有好氣地道。

「月老工作要牽紅線外，還有甚麼工作要做的？」該不會真的將紅線牽來牽去那麼一項容易的事吧。

我看見菜刀男的下巴一下子跌了下來的反應。

我轉睛一想，這條問題滿符合邏輯的，不明白他為甚麼有這個表情，不過既然他說過會回答我的，不要好奇明知不是好的事，乖乖等對方告訴自己，反正我有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