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萬事妥公司

羅絲甘迺迪:「人們都說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傷口,我可不這麼認為。傷口是一直存在着的。隨着時間的流逝,出於保護,傷口被覆蓋上疤痕,疼痛隨之減輕,但這一切永遠也不會消失。」
“It has been said that time heals all wounds. I do not agree. The wounds remain. In time, the mind, protecting its sanity, covers them with scar tissue, and the pain lessens, but it is never gone.” Rose Kennedy said.

二零零四年九月十八日

"年輕得碰著誰,亦能像威…"

「喂,邊個咁早打電話黎呀…」一道惺忪欲睡的聲音傳出,那個男子拿起電話後,繼續合上自己雙眼,一副渴睡的樣子,彷彿想再遇周公,再續那個美夢。





「你好呀,請問,係咪鄭真鳳先生?」一道甜美的聲音從電話傳來,令那男人都不禁精神了一點,不過他亦認為無緣無故又怎會有個美女找自己,非借貸則不同的傳銷。

「嗯。我係呀。拿,我夠錢用架啦,唔洗借錢,唔洗美容,唔洗交卡數,亦無咩意欲想買任何野。」真鳳那仍未睡醒,仍是一副懶鬆鬆的聲音。

「呢道係萬事妥公司,有一份由你爸爸鄭千闕先生所送托既信件,希望你可以上黎我地公司簽收,地址係…」

「等等先…我老豆既信件?」真鳳聽到信件是由已失蹤接近十年的爸爸所寄出,原本濃厚的睡意一抹而去,從床上坐了起來。「你係咪玩我呀?我好耐無見到佢啦喎,如果佢要返黎搵我,好地地做咩唔返屋企,要透過你地?喂!玩人唔係咁玩架!」

「呢一件信件,其實係你爸爸既遺物,所以希望你可以上黎萬事妥公司親身簽收。地址係銅鑼灣羅素街時代大廈二十七樓全層,你可以係銅鑼灣站Z出口轉右直行兩分鐘左右。」





「遺物?」真鳳頓時整個人都陷入了那像是無底深潭的呆滯,他忘了呼吸,忘了世界所有事,忘記了一切一切。腦中只回憶著那最溫柔的聲音,那最強壯的臂彎,像能夠為自己擋下所有風風雨雨的爸爸,亦是那個無故失蹤了的爸爸,真鳳世上唯一的親人。

真鳳深深吸一口氣,他想知道,到底是真或假,這十年來,真鳳毫無關於自己爸爸的消息,就像他突然人間蒸發一樣,如果沒有過往的照片,那些爸爸穿過的衣服,他就像從沒有在這個世界出現過。

「好。我宜家就上黎你公司。我,我要搞清楚成件事。」對於已經爸爸突然離世的消息,真鳳不敢相信,更是不想相信,但他只知道這份信件可能是唯一有關自己爸爸的線索,所以馬上更換衣服,出發至這一間所謂的萬事妥公司,去到那幾乎未曾獨自去過的銅鑼灣。

於出發途中,真鳳又感頭痛,馬上服用先前醫生配方的頭痛藥。「點解頭痛既次數多左,仲要劇烈左架?又要用錢睇醫生,再咁樣落去,咁後生就可能要破產。唉,又要做多份兼職架啦。」

真鳳原本以為既然爸爸能將物件寄託萬事妥公司,回想起爸爸的工作,那應該是一間小型公司,只有五至六個員工。





當他去到時代大廈,見到大堂金黃奢侈的裝潢,一個個巨大的水晶吊燈,一幅幅精緻細膩的油畫,即使真鳳不懂得細賞都略略看得出畫家的心思,不難想像這大廈一層的租金將會是自己兼職得到工資的多少倍。

走入升降機,按下按鈕,透過升降機的玻璃窗,看到維多利亞港的景色,那是一片的清藍,閃爍著燦爛的陽光,那些看似細小的船隻更為這景色添加上不同顏色的點綴。那片風景,令真鳳不禁回想起兒時爸爸帶自己到維多利亞港看著平靜的海、看各式各樣的煙花,心中尤其複雜。

「鳳仔,煙花係咪好靚呀?你要記住呢一幕幕燦爛既景色,記住自己所珍惜既人同事,因為你既回憶就會創造未來既你。」爸爸燦爛的笑容,那時純真的童年。

「叮。」這一下清脆的鐘聲把真鳳從回憶之中拉回現實。「二十七樓,萬事妥公司。」那機械式的聲音傳出後,真鳳便走出以金色為主要的豪華升降機。

「你好,萬事妥公司,有咩可以幫到你?」一陣甜美的女聲傳入真鳳的耳朵,與今天早上電話中的聲音有點相似,而且聽起來更加令人精神起來。
真鳳望到一名身材高佻,約一米七八的女人,身穿整齊西裝裙,配上黑色絲襪同一對黑色高踭鞋,雙眼靈氣逼人,笑容甜美得彷彿令人忘卻凡塵俗世,那張瓜子臉,彷彿吹彈可破的皮膚,修長的雙腿。看到這位人間天使,只有一米六三的真鳳不禁感到尷尬,雙頰通紅。「我…咳…我係上黎拎我爸爸既信件,我叫鄭真鳳。」

那女人一聽到鄭真鳳三個字,神情由自然突然變得一絲驚訝。「你就係鄭千闕先生個仔?你等我一陣。 」她按下電話撥號之後。「千闕先生個仔到左啦。唔,知道總監。無問題。」

「我叫小冰,你跟我黎呢邊啦。」小冰對住真鳳微笑著,反而令甚少接觸異性的真鳳十分害羞,只懂點頭就跟小冰入到一間辦公室。這一個能令人融化,忘卻世事的笑容,深深刻在真鳳的心中。





走入辦公室後,真鳳見到一大塊落地玻璃,不禁心想:「頂你個肺,間辦公室幾乎大過我間公屋,仲有埋海景,望住個海做野,真係冷手打個熱飛機都浪漫過人,真正既生活態度。我黎拎信件姐,都要入辦公室,呢間公司咁奇怪既。」一想到那份信件是所謂的遺物,真鳳的心情又再度變得失落。

在面前的小冰先開口:「呢間辦公室原本係屬於你爸爸鄭千闕先生,由宜家開始,將會變成屬於你既辦公室。」
「下!」真鳳驚訝得幾乎跌倒。「呢間…係…我老豆既?我…我老豆…佢有一間咁大既辦公室?仲變成屬於我既辦公室?」

小冰似乎對真鳳誇張的反應沒有任何愕然。「佢除左留呢一間辦公室比你之外,仲有留低左十億美金,同埋一個保險箱。而果十億美金只要你簽名,就可以轉帳過去你宜家用緊既銀行戶口。」

「十…十億?美金?我老豆邊有可能有咁多錢比我,等等先,定係呢筆錢係咩死人保險既賠費?都唔會賠咁多啦下話…但我老豆點解會無啦啦出現返但又話咩過左身?不如你同我講清楚先。」真鳳越講越激動,不知不覺間向小冰越走越近,幾乎貼近小冰身體。

小冰對此沒有尷尬之意,知道對方只是緊張爸爸的事,只是微笑退後一步。「其實詳情我都唔係知得好清楚,但千闕先生係一個傳奇人物,不過我都明白,突然知道自己爸爸已離世既事實係好難接…真鳳?」

真鳳此刻已經低著頭,雙拳握緊。「你地係咪玩緊我?我記憶中既爸爸係一個好平凡既地盤工人,每日返工都好長時間,星期六日有時間,先會帶我去鋸扒,點可能係呢道做野…點可能儲到十億美金比我…佢失蹤之前留低既只有夠我讀書、慳住慳住食野既錢,如果佢賺咁多,點解一開始要走…」淚水滑過面頰,落在地上,每一滴都是因為對父親的思念,都是因為一直以來自己艱辛捱過的日子。爸,你在哪?

看著面前的真鳳,不知道為何,小冰都被感染了那份失落。正當小冰想上前安慰的時候,一道渾厚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出。「小冰,交比我就可以。」





自那道聲音之後,小冰就回復平常般。「知道,總監。」

真鳳抹乾自己的眼淚,望到面前的男人,樣貌英氣,雙眼彷似能看穿對方的內心,看上去只似三四十歲,身體十分健壯,即使身穿西裝,亦遮蔽不到那套衣服下結實的肌肉。

「鳳仔。」真鳳一聽到鳳仔二字,便整個人呆掉了,因為由小至大,就只有自己爸爸才會這樣稱呼自己。斯龍慢慢走入現已屬於真鳳的辦公室,在一張L形的皮造沙發坐下,目光炯炯地望著真鳳。「我叫萬斯龍,係萬事妥既總監,你可以叫我總監,或者龍叔叔。其實你爸爸同我係萬事妥既創辦人。基本上萬事妥係一間中介公司,收到工作,就會分配出去比人接,從中抽取佣金。而我地特別之處係…」

「萬事妥,係一間專為門者而設既中介公司。」

「門者?」真鳳心想著,這一個他從未聽過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