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劍》: 第二章－－離別

第二章－－離別

安妮·塞克斯頓：「我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目中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It doesn't matter who my father was; it matters who I remember he was.” Anne Sexton said.

一九九四年九月十七日，深夜。

「每人其實都擁有唔同既能力，只係視乎你可唔可以將佢徹底咁使用出黎，同埋，你係咪用係正義上面。力量好容易令人迷失自我，所以要不斷提醒自己，毋忘初衷。」一道厚實的聲音傳來，那人遙望著仍帶著星光的夜空，和眼前慢慢成形的東方之珠。

「哈哈，千闕，咁你覺得你用盡晒自己力量未？」斯龍那豪氣的笑聲，由以前到現在亦從未改變過。





「我尚有心結未解開，一直停留係高階心門，所以我知道自己尚未用盡。」千闕是真龍族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竟以一個獨自在外闖蘯後，變成世間極之稀有的高階三門者，世上最強的稱號。

「喂，千闕，你老婆既死根本就唔關你事，同埋已經過左去咁耐，反而，宜家重點係你個仔身上。大哥，你真係打算拋低一個只得八歲既細路仔？」

聽到斯龍這句，千闕合上雙眼，呼出一口長氣，但這亦難掩他心中的不捨。「要保護鳳仔，就只有離開佢，隱瞞佢既身份。我避世避左咁耐，估唔到最終都係比人發現，不幸中之大幸，係佢地無發現到鳳仔既存在，但我好可能已經被監視，所以已經唔可以再返去鳳仔身邊，即使約你，都要係遠離市區既地方。斯龍，我最信任既人就係你，所以我好希望你會幫我暗中保護同照顧鳳仔。」

「嘩！千闕，你咁大整蠱！我成世人最怕就係湊仔架喎，仲要你個仔天生擁有咁大靈力，咪玩我啦。」那年的斯龍面上尚帶著一點稚氣，語言尚帶點輕佻，但絲毫不損他話中的真誠及豪氣。

「斯龍，拜託你。佢承繼左我同少姻既血統，我都唔敢想像佢覺醒之後既力量，所以假如比人知道左呢件事，好大機會出現兩種情況：一定會拉攏佢，或者趁佢未成大器，先除後患。兩種情況我都唔想見到，但我一定要離開，以保護佢身份，否則佢會好危險。」即使身為最強的千闕，亦難以一直保護只得八歲的兒子。





「好心你啦，既然你想避世，就咪改佢個名做真鳳啦，慌死人唔知佢係鳳凰族同真龍族既人咩。哈哈哈。」斯龍開著個小玩笑，令二人輕輕一笑。

千闕望向漫天的星宿，憶起自己與少姻當初的相遇，或者這世界真的有緣份，真的有個月老把兩個人的生命繫上紅線，從此深愛著對方。「真鳳呢個名係少姻既意思，希望佢既出現可以改變兩族之爭，可以和平共處。亦印証住，我同佢之間既緣份。」

「唉，真係無你兩個咁好氣，你安心走啦。拿！照顧就難啦，不過我會派人係暗中好好咁保護佢。咁你今次一走，你打算會幾時返黎？」斯龍清楚千闕的為人，知道只要他心意已決，就算怎講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千闕其實放不下這裡的一切，包括剛開張的萬事妥、身邊的好兄弟斯龍、這裡的平靜安穩，最不捨得就是真鳳。「如果我有命既，十年之後既今日，我會返去萬事妥公司，希望到時既萬事妥係一間門者界無人不曉既公司，亦希望真鳳能夠作出佢既選擇。」

「哈哈哈，即係你宜家叫我幫你湊十年仔、幫你搞生意同幫你賺錢，識到你呢個兄弟真係有今生，無來世呀！都唔知係咪連續幾世殺過你全家，宜家要還債。」斯龍再次豪邁地笑著。二人性格相近，既正直，又豪邁，討厭虛偽的人，因此惺惺相惜，更在從前試過出生入死，令二人情同兄弟。





「哈！我雙手佈滿鮮血，仍可以有少姻咁好既老婆，有你咁有義氣既知己，仲有一個咁乖咁孝順既仔。今生，我已死而無憾，哈哈。」千闕豪邁的笑聲彷彿傳遍整座山。

「笑得咁大聲，洗唔洗唱埋滄海一聲笑呀大叔，哈哈。」斯龍聽到千闕的笑聲，不禁一起大笑。這一種豪情，是要經過許多經歷的人，才能夠真真正正擁有，而不會令人感覺突兀和奇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就等我睇下如果我要避，世上有咩人可以捉得到我；假如有一個咁既人，此生都總算無悔。」

「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呢首詩都唔知聽你講左幾多次，聽到識背啦。希望再見你果陣，你會解開心結，仲可以突破靈門。唔好諗住之後十年湊仔錢你唔洗比返我呀，一定要返黎還債，咪咁快死呀。」

千闕望著依然奸笑著的斯龍，輕輕一笑，舉起拳頭。

「頂，成日懶型咁，扮劉華定占士邦呀你？哈哈。」雖然說話彷似挖苦，但斯龍亦合眼一笑舉起自己的拳頭。拳頭碰拳頭，訂下男人與男人間的承諾。情與義，又豈只值千金？

千闕抬頭觀望星辰，星光萬千，概嘆著自己的渺小。「斯龍，假如我真係返唔到黎，就將我所有既資產，包括我既保險箱，交比鳳仔。一山還有一山高，我確實怕此行一去……」





「無論點都好，撐落去，你要不斷不斷變強，為左自己，為左鳳仔，為左萬事妥，哈哈哈，仲有我。講完都覺得肉麻添。」斯龍的笑聲傳遍整座山頭，渾厚豪氣的聲音卻更令人放鬆。

「哈，世界之大，自己只不過一顆微塵，或者一切，只能夠隨遇而安。斯龍，呢一條，係我保險箱鎖匙，我希望你會幫我保管住，十年後交比我，又或者，交比鳳仔。拜託晒你啦，我既好兄弟。」

「正，今晚就拎晒你保險箱既野，遠走高飛，哈哈。」斯龍奸笑著，一手奪去千闕的鎖匙。

「哈哈，記住要好好保管，入面既野好重要，當中包括有解開鳳仔身上封龍印既匙，一支帶有龍血既針筒，但你應該好清楚呢個封龍印未完成就被逼中斷，所以一定要好好保管，否則…」

「得啦得啦，好煩呀你，保管好條鎖匙呀麻。你都差唔多係時候要走啦，十年之後再見啦，好兄弟。」斯龍捱不住千闕的嘮叨，站了起來，要向千闕做最後的送別。

千闕向斯龍一笑之後，亦斯然站起。「十年後見，好兄弟。」

千闕右腳只輕輕踏出一步，看似緩慢，但身影便消失於夜空下，左搖右擺的小草上亦突然出現一條草痕，整齊地展示出千闕離去的方向。

斯龍明白到千闕要對抗的敵人，是兩個於門者界舉足輕重的大家族，即使千闕已貴為高階三門者，但面對如此大數量的三門者，亦未必能夠全身而退，而且背後所面對的更可能不只是單單兩大家族，而是世界其他懼怕著高階三門者的政府勢力。





「千闕，我今生最親既好兄弟，祝你好運，一定要平安返黎。」斯龍望著漫天的星宿，不禁回想起與斯龍之間的片段，如何認識，如何成為知己，如何成為兄弟。漆黑的夜空擁有著無窮的吸引力，令人忘返，不知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