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我攤在梳化上,什麼都不去想,讓自己從今天的驚嚇經驗和海量的資料中清醒過來。
        我只是想考個試、找些人陪我而已,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老天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有夠慘啦……
        「話說……卓豪,回家時……有點不妥。」房若妍說。
        「為什麼?」
        「有人像跟著我們。」
        我馬上從梳化上跳起來。
        「啊?有人跟著我們?」陳樂兒說。
        「嗯,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他跟到哪裡?」我說。
        「感覺是到大樓門口……他就站在門口……不進來,有點奇怪。」




        「這事情大了,徐卓豪,這裡不安全,不如去我家……」
        「你妹妹肯嗎?」我說:「即使她答應,現在我被跟蹤,去你家不是連你妹妹都被拖下水?何況她身邊也有不少人在互助會裡,去了那邊也不安全。」
        「是嗎……」
        然後大家沉靜了好幾分鐘。
        「那……現在得做點什麼吧。」陳樂兒說:「總不能坐在這裡等死。」
        「要說能做什麼……」我又攤在梳化上,說:「「光路互助會裡面肯定有一大堆人想我死,我們幾個人能做什麼呢……」
        「那找人來幫忙啊。」
        「沒有能幫得上的人了。」我說:「外面的人起初連一點錢都不給,還想指望他們?」
        「我妹妹怎麼樣?我妹妹不會那麼壞的,而且還有我在,能幫得上的她一定幫。」
        「你家又不安全,她可以做什麼?」




        「嗯……她有不少朋友在裡面吧,光路互助會的情況之類總能到手。」
        「那個……」房若妍走到我眼前,說:「卓豪說過,許建安會想殺死……所有生還者是嗎?」
        「是啊,我推測的。」
        「那其他生還者……會幫我們,還有他們自己。」
        對呢,許建安大概也會傷害他們,那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可以去找他們,但還有人能幫我嗎?
        我用手提電話上網,搜尋有關天水圍空難的新聞,正好找到一篇一天前講述留醫學生的情況,上面有一段寫著「撇除已經出院的五名學生,其他學生的傷勢非常重,情況不容樂觀,需要留院觀察一段長時間……」
        出院的依然只有五人,那……我、許建安、昨天被殺的女生、在精神病院的女生、還有……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生還者,只要找到他的話,連同他能叫來的同學,就有多一分希望!
        「還有一個生還者能幫我們,但……要如何找到她?」
        「試試打給我妹妹。」




        「又是你妹妹?她知道多少事情啊?」
        「以前我們玩校際音樂比賽,她認識好多人啦,別小看她。」
        「是是,我現在就打給她。」
        我打電話給梅杏瑜,接到電話後,她馬上就說:「徐卓豪,我聽說有男生還者被追砍,那一定是你吧?有沒有事?」
        「我運氣好沒事,你姐姐也沒有事。」我說。
        「那還好。」她說:「對不起,我這邊也不太安全……那些教友知道我住哪裡的,最好別來。」
        「我明白的。」我說:「今天打電話來是想問你,除了我之外,有認識其他的生還者嗎?」
        「有認識一個,應該是高中的女生……」
        「真的?怎樣可以找到她?」
        「嗯……我們不太熟悉,一段時間沒聯絡了,有空才去看她的Facebook,不過我聽說你被追斬之後,就打電話問她有沒有事,但她的手提電話打不通,打去她家裡,她母親對她女兒的事一個字都不肯說。」
        「原來……」
        沒有希望了嗎……
        「還有沒有要幫忙的?」
        「那……有沒有關於互助會更多的東西可以給我?」
「我可以問那些朋友拿一些那邊的影片。」




        「謝謝你……」
        「那我一有時間就在whatsapp給你。」
        「好,再見。」
        掛線之後,梅杏盈問我:「我妹妹怎樣說?」
        「她也聯絡不上,電話打不通,家人什麼都不肯說。」
        「唉……」
        「不肯說?」陳樂兒說。
        「嗯,是不肯說……慢著,不是這麼簡單。」
        「我也是這麼想,不知道的話應該會如實回答不知道,不肯說的話……可能她已經躲起來?」
        「也是呢。」
        「她……能躲到哪裡?」房若妍說。
        「嗯……毫無頭緒。」我說。
        「一個離開本來家裡的人只有兩個做法。」梅杏盈舉起食指說:「第一是露宿。」
        「不太像露宿,一個高中女生獨自露宿太危險了,而且她離家也不是必要的,只是想逃離許建安而已。」
        陳樂兒說:「那第二就是找新地方住?」




        「嗯,不過香港的房租貴得她一定負擔不起,便宜的就和露宿一樣沒空間和不安全,就算去打工也很難租房,當然像援交之類的例外……」
        「或者她家裡有錢,有兩套房子?」
        「還有她家可能──」
        「等等,等等……」房若妍揮起手說:「大家是說,她不靠自己家,很難跑吧?」
        「是啊。」兩人異口同聲回應。
        「那麼……她家庭背景呢?」
        「什麼都不知道……」陳樂兒說。
        我們頓時陷入一陣沉思。
        她的家庭背景,有沒有錢、家裡有沒有多一層房,甚至是她住哪裡,我們都不知道,再談下去也不會發現她藏在哪。梅杏瑜……她和那名女生交情不深,女生家裡更不會把這些資料給她吧,所以找她也是徒勞無功的。還有沒有其他人會知道呢……
        有!有一個人非常清楚生還者的家庭和個人背景。只要告訴我的處境,求他幫我,他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莫說是那個最後的生還者,許建安的事他都會認識。
        「我有方法拿到她的資料。」
        我拿起手提電話,打給那個人。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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