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呀?」一把聲音在堅叔腦中響起。
「吓?係喎,點解我會有眼淚嘅?」堅叔邊擦拭眼淚,邊對著空氣說道。
「咦?邊個?邊個同我講野?」
 
這次沒有任何人回應,眼前卻飄來了一張報紙,報紙是來自198X年X月X日。
標題寫著:「中學少女伏屍工地 警方正調查原因」
「死者張X敏,享年十二歲......」堅叔看著報紙喃喃低語著。
 
「我就係張X敏啦。」突然一把聲音從堅叔面前傳來。
堅叔抬頭一看,此刻的景像,即使用上所有學過的粗口,亦渲洩不了害怕的情緒。




只因在堅叔面前,原本倒卧在血泊之中的少女,此刻卻站了起來,望著堅叔。
 
「哇,屌你,鬼呀,仆街,咪撚埋黎呀!屌,點解我郁唔到架,屌你屌你屌你!」堅叔明顯被嚇得語無倫次。
其實當時他想拔腿就跑的,但上半身在向後移動的同時,雙腳卻死死的釘在地板上,不斷不斷的顫抖著,名副其實的是「震過貓王」。
 
面前的「少女」,看見堅叔的模樣,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堅叔瞬間停止了粗口,但由於「少女」的模樣仍是十分可怕,故他內心仍然用千字文在咒罵著,仿佛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清醒。
 
「少女」笑了一聲後,忽然醒悟:「呀,係喎,唔記得自己仲係屍體咁嘅樣添,你等等呀!好,搞掂!」
「少女」說完後,終於由滿身鮮血,變成一個普通的少女,樣貌還有點清秀。




 
堅叔:「屌你,咁好好多,頭先爭D嚇撚死。」
「少女」:「原來你咁多粗口,咁好笑架?我就係張X敏啦,你可以叫我小敏架!」
堅叔:「我好多年無講粗口架啦,係學校做野邊講得架,係頭先俾你嚇一嚇,D粗口先出返晒黎之嘛!」
 
「你,你就係小敏?就係上小詠身隻女鬼?」堅叔不知哪來的勇氣,像跟普通人說話一樣,和眼前的小敏交談著,大慨,由於剛才的畫面,同情的心態戰勝了恐懼吧。
小敏:「係呀,就係我上左小詠身。我仲要帶走佢同佢D朋友添。」
堅叔嚇了一跳:「唔好呀,我知道你嘅遭遇,知道你好慘,但佢地係無錯架。」
小敏語帶傷感的道:「佢地無錯,咁......我又做錯左D咩?」
 




此刻,堅叔無言而對,剛才短短的一幕,眼前的「少女」,遭遇的確令人同情。但是,小詠和他的同學,難道就因為這樣,要給她帶走?
不,這根本不可能,堅叔心底裏明白,這是兩碼子的事,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開導眼前這位「少女」。
 
堅叔還在猶豫著,正在想應該如何開導她之際,「少女」已經先開口了:「你果然是個好人。」
「吓?咩話?」堅叔不解的說。
「我話,你真係一個好人,你頭先諗嘅野,我已經知道晒啦。正常人可能只會罵我,或者講一堆廢話,叫我放過佢地。而且或多或少,都係為求自保。但你唔同,你第一個諗法,居然係同情我,我已經好耐無遇過咁好嘅大人。」
「哈哈,係咩?你咁讚我,我都有D唔好意思添,哈哈!」堅叔雖口上謙虛,但內心其實正在暗爽。
 
「少女」笑道:「哈哈,依家就有D口不對心啦。」
內心被看穿也算了,但給人即場拆穿,堅叔臉上變得通紅,不知怎麼應對,只好乾笑幾聲帶過便算。
 
然後「少女」再問堅叔:「你知唔知點解我會上小詠身?」
堅叔搖了搖頭。
「少女」:「其實我一直都留左係物理室,但我好少會現身嚇人,更加唔好講害人。最多都係有時吹下學生條頸,整跌下D粉刷咁,所以我其實一直都唔係D咩惡鬼。」
 




堅叔心想:「其實咁做已經相當嚇人。」
「少女」斜眼望著堅叔:「咩者,係度咁多年好悶架嘛。你睇你打斷左我,搞到我唔記得講到邊啦。呀,係,我唔係D咩惡鬼黎。只係當晚我見到佢地幾個,原本只係八掛望下,不過當我讀到佢地內心諗法嘅時候,原來佢地心底都係唔鍾意小詠,果一刻我將自己同小詠的身影重疊左。於是我上左小詠身,諗住嚇下佢地。」
 
堅叔:「咁嚇下佢地,都唔駛帶佢地走架?」
「少女」:「原本我只係嚇下佢地,當我上左小詠身,佢嘅記憶同心情,一下子浮現晒係我腦入面。雖然小詠平時好似一個好普通嘅女仔,但佢內心其實好灰暗,而且佢內心充滿位負面情緒,自殺的念頭也不斷浮現。我受到佢負面情緒影響,那一刻我的怨氣和怒氣控制了我,我變得想逼死佢地,亦都想幫小詠解脫。而對佢黎講,死,係最好嘅解脫。而小詠係俾我上身期間,我死前嘅經歷亦不斷係佢腦入面重覆著。互相影響下,小詠俾我完全控制,而我亦變得愈黎愈兇惡。」
 
堅叔:「咁......咁依家者係?你會唔會放過佢地?小詠會唔會好返?」
「少女」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當你去到物理室,願意無私咁幫佢地。黎到呢個夢入面,你又真心咁同情我,我已經無左之前嘅怨氣。我留左係學校咁耐,其實我都已經漸漸放下以往嘅事。係我死左之後,佢地都相繼地接受左法律嘅制裁。頭先你會見到四個黑影,而唔係一個人樣,係因為我已經唔記得佢地個樣。我之所以仲會留係物理室,係因為我一直對自己無人真心想幫我而耿耿於懷,但我諗,我依家可以真正咁放下。」
 
堅叔萬萬想不到,自己的行動,居然無意中幫助了這位「少女」,可能這便是緣份吧。
堅叔真心的道:「咁就好啦,你能夠放得低,忘記傷痛,我都替你高興。」
「少女」微笑了一下,然後便再嘆了口氣道:「但係件事仲未完架,雖然我已經唔再有任何怨念,係你夢醒後,我相信我已經能夠離開物理室,而小詠亦都唔會再俾我附身。」
堅叔開心的說:「咁咪得囉,咩都搞掂晒啦,咁你做咩仲嘆氣?話件事仲未完?」
「少女」:「原因係,我之前上身嘅時候,帶俾佢地嘅影象,身體上同心理上嘅傷害,係唔會消失,佢地依然會記得曾經發生過嘅事。尤其係小詠,佢會清楚咁記得我俾人逼害,同埋跳樓自殺呢一幕。佢地清醒之後,究竟會有咩後遺症,或者佢地精神會唔會有咩創傷,呢樣我都控制唔到。」
 




堅叔聽完後,心裏面打了一個突,因為他也沒有想到,「少女」離開後,同學能否像以前一樣,繼續過正常的生活呢?
「少女」再提醒堅叔:「尤其是小詠,除了我自殺的畫面外,佢果三位「朋友」嘅真實諗法,包括今次玩佢嘅事,小詠都因為俾我上身而知道左。」
 
堅叔當然明白,聽了這麼久,他暸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但現在的狀況,也沒有甚麼補救的措施了。
「少女」看著堅叔:「對唔住,原本我都無諗住要搞到佢地咁。」
堅叔搖了搖頭:「唔緊要,至少令你可以放低過去,都叫有得著。至於學生,我會叫學校留意下佢地,應該都無事嘅。」
 
「少女」:「多謝你,如果唔係遇到你,我都唔知仲要留係度幾耐。我嘅力量都消失得七七八八啦,個夢境都唔可以維持好耐,當你醒返嘅時候,我應該已經消失左。希望你可以幫到D學生啦。」
 
「少女」:「#$%!@@#%」
 
 
「少女」在最後向堅叔說了最後一句說話,但不知道是力量耗盡還是其他原因,堅叔結果也不知道最後一句說話是甚麼。
夢中的景觀開始消失,堅叔在夢裏也暈死過去,在暈死過去之前,堅叔仍然心懷希望,認為小詠他們能夠回復正常,重返正常生活。
 




但是,這願望,卻是永遠也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