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噩耗
 
轟人就試得多,被人轟真係冇咩點試過。我後腦一熱,金星亂,一陣目眩,登時拎轉面,正想好似三五成群入面嘅神仙B咁,大聲講「屌你老母邊個踢我」,見到一個妙齡女子,戴住口罩同黑超,個頭染到Taylor Swift咁,身型瘦削,車頭燈極尖。女郎雖似曾相識,但我真係唔知佢乜水。 「你痴撚線架?邊位呀?」縱受港大西化教育,呢個當口,我都顧不得男女風度。 「一夜夫妻百夜恩呀!你咁都唔認得我呀?我有今日,都係你搞成架。」女子除下口罩,露出好似喺東莞工廠啤出嚟嘅膠鼻樑,不是別人,正是喺划艇會碼頭,斷片之後,扑咗幾獲嘅?模阿Yan。阿Yan講完,攬住我,喊出嚟。 撇去淫亂派對當日我斷片嘅時間,我同阿Yan嘅相識,只有區區幾粒鐘。我一直都以為,我同阿Yan,只有陽具同埋陰道嘅關係,抽插、抽插、抽插、射精、射精、射精,冷震過後,再冇交集,好似城門河賽艇,各有各航線,永不相撞。 「喂,我都未喊,你喊乜春呀?」阿Yan用佢導彈頂住我,叫我又鳩硬心軟。 「嗰日同你搞完嘢,我話畀野狼知。佢嬲到仆街,之後我都冇見過佢。之後,我下面越嚟越痛,咪去睇醫生,點知醫生話我有梅毒病徵,轉介咗我去驗吓…… 「我走去驗,出到嚟,點知真係中咗招。我唔知究竟係你嗰日冇戴套,惹病被我,定係我出面啲男朋友,還是係野狼。你話我而家點算呀Marvin,點同屋企人講好呀,係呢,你下面有冇痕呀……」說罷,眼淚不斷滴落咖啡杯中。 聽罷,我碌鳩,好似我細個學游水,成日喺更衣室見到嗰個肥仔一樣,縮咗入春袋。尚未與野狼割席之時,我經常取笑佢因嫖妓過度而生性病;每當論到呢個話題,野狼總係好似《哈利波特》裡面嘅巫師一樣,怯於佛地魔嘅淫威,只以「那個人」(You-know-who),或「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He-who-must-not-be-named) 嚟稱呼呢個萬世魔王,做一隻自欺欺人嘅駝鳥,埋藏自己日漸潰爛嘅春袋落沙地,諱疾忌醫。 「痕呀,哈哈,過嚟幫老夫搲吓。」縱倒小半杯咖啡落地,但為保持浪子之霸氣,周瑜之氣度,我強裝鎮定,皮褸RedWing,談笑間,花柳灰飛煙滅。 「你係咪生上腦,傻咗呀?醫生話有得醫,但手尾好長,我而家去私影,大半份糧都拎咗去睇醫生,啱啱先畀咗兩千蚊藥費,都唔知生存嚟為咩,又唔敢俾阿媽知……」 我聽阿Yan講咗差唔多成粒鐘,全程神遊太虛,腦海一片空白,好似滯流喺赤道無風帶嘅木筏,上下求索而不得。我不斷幻想,好似老夫子咁,赤道之下,太陽照常升起,我將寫畀媽媽嘅遺書,放入玻璃樽,大力扔去海裡,對不起媽媽,我餓,但我吃不下…… 「Marvin,醒喇!」阿Yan眼神既奇怪,又可憐。 「祝你早日康復,冇咩事,我想走先。」我冇心理阿Yan,搭車就返屋企。 「Marvin,你尋日走咗去邊呀?等我仲以為你會乘人之危,點知你個人咁好,我真係冇睇錯人,過幾日我地去玩吖,傻豬豬……」我喺車到,見到阿予不斷text我,我心裡有愧,只能隨便敷衍過去。我好自私,只擔心自己安危,其他人對我點,我唔想理。 返到屋企,我將「梅毒病徵」同埋「Syphilis syndrome」,喺Google打咗大約五十次,由一無所知,變成半個梅毒專家。唔講唔覺,原來君王將相,諸如同治皇帝、亨利八世,抑或大文豪王爾德、波特萊爾、莫泊桑等等,都要背上一身風流孽債,我望住屋企嘅金魚游來游去,估唔到我陳納邦,都同佢地同一命運,真係與有榮焉。 有人話,尼采梅毒攻心,方有「上帝已死,一切皆成真理」之說;他日梅毒上腦,我應該可以將風流史集結成書,雖然不光彩咁離開呢個世界,但係我總用我嘅鍵盤,喺讀者嘅心掀起陣陣波瀾,留下生存嘅痕跡。 我喺金魚缸前,望緊喺到切橙畀我食嘅老母。阿媽雙鬢白髮驟多,我唔忍心叫佢去染,或者將今日嘅事講佢知。痴線嘅細佬,花柳嘅大佬,阿媽做咗成世好人,報應唔應該喺佢身上。 於是,我拎起電話,決定打畀一個好重要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