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一個沉魚落雁的存在,使我霎那間忘卻自己身在何方。曾經有過這麼的一秒,我以為自己因為她,而恢復了心跳。

但是很快,我的心更寒了。

阿佳慈眉善目地猙獰一笑,招手示意我們坐到飯桌前。看着桌上冒煙的幾味小菜,想到擺在眼前的可能就是熱騰騰的去皮老鼠,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雙腳再次不爭氣地動彈不得。但是,阿琳竟然若無其事,毫不猶豫地走向阿佳,自然得就像反射動作一樣;而她木無表情的臉兒,依然迷人。

我迫不得已地拖着小步走近飯桌,一個噁心的想法在心中盤旋。

為甚麼要是阿琳?





先別考慮阿佳的變態心理,單以他完全絕緣的外表,已經不可能有女朋友,更不用想會是阿琳這種質素的女孩。你跟我這個A0說真愛?我不相信!如此不尋常的配對必然有蹺蹊,例如可能是……

阿佳笑着,看我強顏歡笑地拉開椅子坐下,但我只覺得他的眼神不懷好意。

「猜我們今天有甚麼好餸?」他那塊肥臉的脂肪在興奮地跳動,外表的白痴完美地掩飾了他的話中有話。他明知道我害怕,卻偏讓我猜,看來樂於看見我如坐針氈。

如果保溫蓋子下的又是阿佳瘋狂的玩意,我一定即時把飯桌推落他身上,然後拖着阿琳的手,逃離這兒。逃到那兒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憑甚麼玩弄我們!他又沒有把刀項在我們頸上!

如此不尋常的配對必然有蹺蹊,例如可能是……阿佳是控制狂。





至於所控制的是心理還是實在的把柄,有待觀察。

阿佳故作神袐地緩緩打開保溫蓋子,我仔細觀察着阿琳的表情,那怕一零點微妙的變化也不肯放過,那怕就那麼一點點緊張、一點點惶恐……但我看到的,由始至終是靜止如死水的輪廓。

「登登登登!」竟是一碟菜心,一碟叉燒炒蛋。

阿佳立即舉起筷子叉進餸菜中,好像生怕慢了一秒才能把食物放到口中一樣,顧不得蛋粒蠔油全沾在嘴角,扮起傻瓜來還真的挺逼真。而阿琳看着他,紋風不動的臉竟然泛起輕淡一笑。

她是中巫術了嗎。





我懷着試探的心理,鼓起畢生的勇氣,把一條菜心夾到口裏。我心想,食物已被阿佳吃過,應該沒毒;加上都那麼晚了,也是時候肚餓了吧。

就在菜心滑落我喉嚨的一刻,阿佳的狼吞虎嚥突然停止,他被炒蛋填滿的口還張大着,雙眼睜大得快要掉出來一樣:「原來你也會餓啊。我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同桌的人餓了。」說罷,他竟然旁若無人地大笑起來,畫面和傾家蕩產後的精神失控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好像明白了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