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債血償

此時,雨勢逐漸變大,甚至能感受到雨滴打在面上的沉重,天文台在晨早時分已經發出了下雨的預報,所以不少市民早準備了雨傘在身上,一把把雨傘在街上紛紛地打開,猶如一朵朵在雨水下盛放鮮花。但唯獨一人沒有躲避雨水的沖刷,玄振的面沾滿了從車窗縫隙中落下的雨水,他沒有嘗試去避開或關上窗戶,一切對他來說都沒所謂了。短短兩天之中,他回憶起當初誓言保護市民的自己,看著數以百計的市民變成怪物,而且為了保命而射殺了他們。

每次因為自己口拙,得罪了不少其他部門的同僚,總是代他去彎腰低頭地道歉,從不在玄振面前抱怨的井仁,連同多年來與他出生入死的伙伴,他卻沒法帶走他們任何一人,甚至連屍體也沒法送回給他們的家人,還有白白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同僚在眼前死去。還有,那位生命中最重要的至愛,腦海浮現了那個改變命運的一幕。
 
美幸:我又失戀喇!
 
玄振:唔緊要,你一定會遇到岩既人
 




美幸:無喇!無喇!我就快 30 歲喇!人老珠黃無人要呀!
 
玄振:唔會架,你放心
 
美幸:咁肯定?係唔係到時你要我先?
 
玄振:係
 
美幸:我有過好多男朋友架喎!
 




玄振:我知道,每次你都介紹比我識
 
美幸:我好花心架!可能一陣又飛左你
 
玄振:我會等,等有機會再同你一齊返
 
美幸:痴缐。。唔同你講笑。。如果唔係我會當認真。
 
玄振:我真係認真!
 




美幸:唔可以。。你唔可以認真。。我已經一啲都唔好。。唔係以前既我
 
玄振:由細到大,你一直係最好既你,從來無變過,就好似我咁,一直都鐘意你,從來無變過

 
這是玄振從懂事以來,第一次從口中講出如此煽情的説話,也是唯一一次。車廂外的雨勢愈來愈大,從車窗濺進的雨滴已經滲透了他的衣物,面上更是佈滿了雨水,只是沒有人能分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剛才從酒店房間離去的一幕,Joanna 依然印象深刻,她看到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被另一位年輕的男子勒住了脖子,從他那張蒼白和痛苦的表情,估計現在已經命危一線,看到二人的裝束並不像警察,但應該就是剛才與自己通話的警察,如果那二人真的是他們,為什麼會自相殘殺,突然想起玄振也在電話中曾經出現,她覺得這是最後一根救命草,開始悄悄地四周找尋玄振的身影,而這輕微的動作被身後的男子發現。
 
「搵咩呀?你仲叫左咩人黎?」
 
「無呀。。。我無叫咩人。。」
 
「不過你再叫幾多差人黎都唔緊要,我殺差人最叻」

 
男子自滿地笑了出來,而 Joanna 本來已經蒼白的臉,更是嚇得面無血色,此刻才知道自己碰上了一個遠超過殺人犯的罪犯,她差點就暈倒在地上,但背後的手搶不依不撓地促她的腳步,她才咬緊牙關地繼續向前的腳步,只是雨勢愈來愈大,而沒有雨傘的二人,在暴雨下已經沒法張開眼睛前行。




 
「去個邊避下雨,我岩岩先沖完澡,又濕曬」
 
Joanna 被男子推向旁邊的房檐下避雨,街道上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五,六名路人,腳下全都是匆匆忙忙的步伐,沒有多少人願意在大雨的街上逗留多一秒。突然,Joanna 的注意力被幾尺外的一部汽車所吸引,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坐在車廂的人,那張從車窗縫隙露出的半張面,正是自己所熟悉的玄振。Joanna 拼命地壓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但還是給男子發現了她的異樣。
 
「嗯?你有古怪喎,係唔係發現左咩野先」
 
男子雖然一面輕鬆地四周尋找目標,心裏卻是感到一絲絲煩燥,本來身上濕透了的衣服,已經讓他感到一身不適,現在可能又出現其它阻碍,他現在只想盡快回家沖一個舒適的熱水澡,之後再沖一杯熱咖啡。男子已經決定眼前無論出現任何阻碍,他會豪不留情地除去他們,無論是令他們變異,還是用上手中的警槍。此時,他終於注意到坐在私家車中的玄振,從這裡可以看到玄振只是坐在車廂中一動也不動。雖然眼看對方貌似沒有任何威脅,男子還是決定將他除去,但完全測不到對方的手機訊號,不禁心中駡了一聲,於是他將指著 Joanna 的手槍眯準了玄振。Joanna 眼見玄振命危一缐,她卻害怕得不敢說話,只是驚嚇得全身不斷地發抖,也因為如此,男子更加肯定玄振正是 Joanna 所激動的原因。
 
" 砰 " 
 
槍聲一響後,車廂中的玄振依然坐在原處發呆,反而是男子的旁邊出現了火花,子彈只有幾毫米的距離,男子立即跪了下來,並躲在路邊的一台小型貨車身後,Joanna 也被拉在男子的身旁。只見一名面上染滿了血跡的男子,腳步不穩地站在酒店的門外,詳細一看正是剛才的中年警員,他衣衫襤褸,滿面猥琐地舉著手中的配槍,完全沒有理會街上依然有其他路人,更不在意天上的暴雨,他只是不斷地對著男子所躲藏的位置開火,一顆又一顆的子彈射在小型貨車上,車窗的玻璃碎滿了一地。因為對方瘋狂地射擊,男子一時間也沒反擊,突然身後不遠處的街口響起了警號聲,原來是中年警員請來的支援,六名軍裝警員全副武裝地從衝鋒車走下,正準備將男子與 Joanna 重重包圍。

眼見無路可退,男子抽出口袋中的手機,打算再重複一次剛才在酒店所做的事,卻發現手機竟然自動關上了,當嘗試重新啟動手機時,屏幕卻顯示出電源不足的標誌。經過剛才酒店的一幕,男子心裏明白自己不能被捉住,對方絕對會用上所有手段,去迫自己供出從前所做過的事,而且這回有警員親身經歷過,加上自己手持著警槍,再沒法好像從前這樣混過去,一直有不在場的證據存在。男子看了看四周,在衝鋒車的不遠處,正是地下鐵路入口,只要自己跑進人山人海的地下鐵中,就有機會脫身。
 




「唔好開槍呀!你地如果開槍!我先殺左佢!」
 
一面狼狽的 Joanna 被男子脅持著,二人一同走在暴雨下的大街中。而一直沉醉於悲痛中的玄振,就算剛才連續幾聲槍響也引不起他的注意,透過車窗看到 Joanna 被脅持時,他立即猛然驚醒地看著前方,對了,就是他,最能吸引到玄振的並不是 Joanna,雖然她是自己妻子的好朋友,但玄振更關注的是脅持著 Joanna 的那個人,他認識這個男子,甚至比對 Joanna 的認識更深入透徹,先前因為心臟急性衰竭的 16 名女死者,每位死者的唯一同通點,就是與他有過曖味的網上交流,胡偉杰。雖然還沒有了解詳情,但玄振心中已經肯定,正是眼前這個人,如果直的是他殺害了自己的妻子,玄振要他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