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站在國家最高的位置將近十五年,看著她逐漸變成心目中的烏托邦,不禁沾沾自喜。國內人均生產總值達十萬美元,失業率低至0.1%,可說是全球最繁榮的國家。
 
露宿者和乞丐幾乎絕跡,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見到紙皮做的屋,以及嗅到令人作嘔的尿餲味。繼耆英鎮之後,政府又起了良英鎮和才英鎮,差不多把所有老人都集結在這三個城鎮裡。既可讓他們享受無憂無慮的生活,又可減輕年輕一輩的負擔,是個很受歡迎的政策。國家裡還有專給傷殘人士和少數族裔工作的地方,讓他們免受歧視,建立自信心。
 
然而,歲月不饒人,首長還是要面對衰老的問題。他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聲如洪鐘地演講,工作時還經常打盹。因此,他決定退下來。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放棄湊烏托邦這塊拼圖。他希望把湊拼圖的責任交給兒子,甚至子孫,讓他們完成這件豐功偉績,讓家族流芳千古。不過在他離世之前,他都會一直在背後指揮和監察,以免後人走錯方向。
 
下屆大選將至,首長兒子一直被視為大熱門。首長一直為他鋪路,近幾年讓他接手大大小小的項目。他沒有令首長失望,所有事都辦得妥妥當當。政府上上下下都十分擁戴他,如果他當選的話,要掌控政府也不太困難。國民也對他很有期望,希望他能夠延繼首長的德政,令社會繁榮安定。
 




雖然他有很大機會當選,但造勢大會這些門面功夫還不得不做。除了自己宣讀政綱和爭取支持之外,首長字字鏗鏘的演講也能幫助鞏固票源。
 
「我相信我個仔可以比我做得更好,請大家支持佢 !」講了一大堆從政感受和人生道理之後,不忘為兒子拉票。
 
群眾掌聲四起,首長得意洋洋地走到台前向他們揮手致謝。就在這個時候,台下一個身影東竄西竄,避過重重人群,飛快地接近首長。
 
首長看到這個人來勢洶洶,立刻命令警衛上前攔截。然而,他像受過專業訓練,身手非常敏捷,逐一避開警衛的擒殺。首長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跳上講台,一手鎖住首長頸項,拔出小刀,把它貼在首長臉上。此人臂力無窮,首長動彈不得。警衛看到首長被脅持,立刻擺出陣勢,架起手槍,迫令他放開人質。
 
「你…你係邊個 ? 你…想點 ?」首長驚慌得全身顫抖。
 




此人西裝筆挺,皮膚黝黑,塗了髮蠟的短髮緊緊地貼服在頭頂上。從外表看來只是一個普通的保險經紀,或是房地產推銷員,沒有人會懷疑他對首長不利。
 
「我係邊個 ? 你估下。」小刀在首長臉上遊走。
 
首長已經嚇得沒有餘力回答。
 
「哈哈哈哈 ! 唔認得我嗱 ? 我係廢柴呀 !」
 
「廢柴…廢柴…廢柴 ! 係你 ?」想了六、七秒才記起他是誰。
 




「記返起嗱 ?」露出冷酷可怕的笑容。
 
「咩事都好,放低把刀慢慢講。」冰冷刀鋒令他毛骨悚然。
 
「慢慢講就得,放低把刀…就唔得喇,一放低佢地就會衝過黎捉我架喇。」在首長耳邊吹了一下風。
 
首長頓時打了一個大哆嗦。「大佬你想點 ? 我同你道歉喇,我話你廢柴係我唔啱,對唔住 ! 睇你而家個樣應該都撈得幾掂吖。」
 
「唔係喎,我琴日仲流緊浪。唔係為咗今日,我都唔會剪頭髮、剃哂啲鬚。你知唔知呀 ? 我留咗好耐架 ! 剪落黎嗰刻不知幾心痛。仲有呀,我好唔鍾意著西裝,綁手綁腳咁。如果唔係因為你,我都唔會著。」
 
「唔緊要,人各有志 ! 流浪都可以好出色。」盡量附和他。
 
「咁又係呀,我應該係呢個國家最出色嘅流浪漢。」冷笑了一下。「因為得返我一個流浪漢。」突然加強手臂力度,把首長頸項勒得更緊。
 
「咳…冷靜啲…」喘不過氣來。「冇哂流浪漢同乞兒…咪好囉…」




 
「有咩咁好 ? 你令到我鄰居同其他同伴冇哂自己個性,變成一部淨係識搵錢同『貢獻社會』嘅機器 !」噴到首長一臉唾沫。
 
「我冇迫佢地架,係佢地自願參與計劃架咋。」想搖頭但搖不到。
「啱呀,條件咁豐厚,係人都會舂個頭埋去。」
 
「咁有咩問題姐 ? 大家都有好處,雙贏局面呀。」
 
「呢個世界唔只得錢。」說完反一反手,在首長臉上割了一刀。
 
「呀 !」血如泉湧,首長痛得大聲慘叫。
 
「快啲放開首長,否則開槍 !」警衛隊長說,然後所有警衛踏前一步。
 
「人我就唔會放,槍你地即管開,睇下邊個快啲。」面對十數名警衛仍然態度輕浮。




 
台下不少觀眾已經嚇得驚慌逃走,只有少數首長的忠實支持者仍留在會場內叫囂,命流浪漢馬上放開首長。
 
「你地再嘈,我即刻殺咗佢 !」聲音大得對岸也能聽見。
 
會場立刻鴉雀無聲。
 
「你究竟想點呀 ?」首長已經害怕得哭了出來。
 
「仲有件事想問你。」把刀擱在喉嚨上。「你起耆英鎮嘅目的係咩 ?」
 
「咪…改善長者生活…同埋…幫年輕人…照顧老人家囉。」口齒不清。
 
刀已經割穿皮膚,鮮血逐漸滲透出來。「唔好扮野啦 ! 嗰度根本就係一個集中營,將所有已經冇生產力嘅呀公呀婆韞住,然後一次過殺哂佢地 !」
 




「我…我冇咁諗過啊 !」當然要這樣說。
 
流浪漢施加力度,把傷口割得更深。
 
「唔…唔好亂黎。」冒了一身冷汗。
 
「你認咗佢咪冇事囉。」埋怨首長不夠爽快。
 
「冇諗過點認姐 !」裝作理直氣壯。

「你知唔知呢個政策令到父母同仔女關係變差 ? 你俾咗個理由佢地唔理父母,專心幫你打造你理想嘅國度。你真係好自私呀 !」不禁皺眉。
 
「我冇迫佢地架喎,只係因為佢地本身有問題,呢個情況先會出現。你唔可以怪我架喎 !」
 
「啱呀,但係究竟問題係源自邊度呢 ? 咪你囉 ! 係咁同佢地講要努力賺錢、貢獻社會,令到佢地覺得錢就係一切。有錢嘅話,連老豆老母都可以唔要。」




 
「搵錢有咩唔啱先 ? 個個人都需要錢架啦,有錢先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嘅野。搵錢根本就係喺社會生存嘅規則。如果啲人唔認同我嗰套,都唔會選我做首長啦。你只係自己冇能力搵錢先喺度發爛渣姐。」
 
「你講得啱,人類演化到今時今日咁嘅地步,已經返唔到轉頭。可能只係我一廂情願覺得呢個世界仲可以變返一個唔會淨係講錢嘅世界。」雙手稍微放鬆。
 
「你知就好啦,所以唔好怪我,快啲放咗我。你而家放咗我嘅話,今日呢件事…我唔再追究。」當然會追究。
 
流浪漢沉默了一會。「唔得。」
 
「你殺咗我都冇用架喎 ! 就算我死咗,仲有我個仔。就算我個仔死埋,你想見到嘅野都唔會實現。全國人民都只會揀返一個同我理念相近嘅人做首長,因為安穩繁榮嘅生活先係佢地最想要嘅野。你唔好以為自己嘅理想好崇高、好偉大。」
 
「冇錯,殺咗你真係冇乜用。」把刀扔在地上。「不過起碼可以洩我心頭之恨。」用力一扭,把首長的頸椎扭斷了。「廢柴。」
 
首長的身體像爛泥一般倒在地上。
 
「呀爸 !」首長兒子想立刻衝向父親處,但被警衛的包圍網阻隔。「快啲開槍殺佢 !」想立刻處決殺父仇人。
 
流浪漢張開雙手,向兩邊伸展,好像示意警衛們即管亂槍掃射。
 
警衛隊長垂低手槍,也舉手示意其他人停止戒備。
 
「做咩呀你地 ? 快啲射佢啦,佢係殺人犯黎架 !」兒子怒吼。

「保護唔到首長,我地深表遺憾,但係我地嘅職責唔包括處決犯人,所以我地唔會開槍。佢嘅生死都係交返俾法庭判決。」上前替流浪漢戴上手扣,把他押走。
 
「哈哈 ! 你地都傻得幾勻旬。」殺了首長的流浪漢表現得異常興奮。
 
「如果開槍可以保護首長,令到佢唔使死,咁開槍係一件值得做嘅事。但係首長死咗,要保護嘅人冇咗,開槍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如果我真係殺咗你,咁即係僭越咗我本身嘅職責。同埋,我唔想殺人。」
 
流浪漢側目而視,原來身旁只是個連開槍也不敢的無膽警類。不過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起碼可以活久一點。
 
救護員到達現場,證實首長當場死亡。一眾支持者傷心欲絕,跪地痛哭。兒子伏在父親遺體上,不斷啜泣。
 
「唔可以放過佢 ! 一定要判佢死刑 !」其中一個支持者大喊。其他人也相繼附和。
 
兒子撐起疲乏的身軀,緩緩地走到台前。「請大家放心,我一定唔會放過佢 ! 佢一定會得到應得嘅懲罰 !」緊握拳頭對天發誓。
 
「虎虎 ! 虎虎 ! 你喺邊呀 ?」剛剛睡醒的女孩不知流浪漢走到哪裡去,焦急地到處尋找他的身影。
 
走過了幾個街頭,仍然找不到。「虎虎係咪唔要我啦 ?」想到這個可能,不禁嚎啕大哭。
 
自有記憶以來,女孩都未曾離開過流浪漢半步。現在流浪漢無聲無色地消失,頓時令女孩覺得孤獨無助,不知如何活下去。
 
「你要俾心機學呀,我唔喺度嗰時就要靠你自己啦。」
 
「我仲有野未做。」
 
「個天要我做嘅事。」
  
絕望感成為開啟抽屜的鑰匙,在腦海中喚起流浪漢的說話。女孩把它們連結起來,大概明白到 : 他現在去做天要他做的事,一去之後就不會再見。雖然明白他的苦心,但實在走得太突然了,眼淚還是不斷湧出來。
 
「喂,聽講有人刺殺首長呀 !」
 
「咁大鑊 ?」
 
此時商場外的大電視正要播放特別新聞報導,人們紛紛走到螢幕前觀看。女孩看到這個壯觀的場面,也不禁跟隨他們走到螢幕前。
 
「特別新聞報導。剛才喺卡芬賓都舉行嘅造勢大會上發生謀殺案。一名年約四十歲,身穿黑色西裝嘅男人,喺首長演講完之後衝上台脅持首長。男人同警衛僵持大約二十分鐘,期間男人曾經用刀割傷首長面部。最後,男人將首長頸骨扭斷,當場證實死亡。警方將男人拘捕,還押警署候查。等我地睇返當時錄影嘅片段。」
 
「嘩 ! 個男人咁殘忍嘅 !」一個中年女人還未看到錄像便大聲驚呼。其他人沒有理會,繼續看著螢幕。
 
片段中清晰看到男人脅持首長的情況,小刀不斷在首長臉上遊走。男人和首長似乎正在談判,但他們離咪高峰太遠,不太接收到他們的聲音。男人突然在首長臉上劃了一刀,血流如注,嚇得觀眾以手掩眼。「嘩 !」
 
「呢個咪虎虎 ?」一開始還不太認得,因為他的頭髮剪短了,鬍子也剃光了。然而,看到他銳利的眼神、黝黑的皮膚和橫練的身型,女孩確定他就是虎虎。「點解虎虎要咁做 ?」
 
女孩還未搞清原因,螢幕裡的流浪漢已經把首長殺死了。
 
「呀 !」旁人都嚇得驚慌失措,抱頭亂叫。
 
「點解啲警察唔即場殺死佢 ?」
 
「係囉 ! 殺人要填命呀 ! 何況係我地最尊敬嘅首長,佢真係死十次都唔夠 !」
 
女孩很想為流浪漢辯護,但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何他要這樣做,只有眼巴巴看著民眾不斷對他指罵。女孩忍受不了他們過份的言論,轉身跑到一個沒有人影的公園裡。

「虎虎咁做一定有佢嘅理由。」女孩堅信虎虎是個好人。
 
「個天要我做嘅事。」女孩記起虎虎的說話。「呢樣就係個天要佢做嘅事。」
 
「咁我要做嘅事又係咩呢 ?」看著陰沉的天空問。
 
「被告你認唔認罪 ?」法官盯著流浪漢問。
 
「認,如果殺人係一種罪。」沒有逃避法官的眼神,並以輕挑的口吻回答。
 
「殺人當然係一種罪。」嚴聲厲道。
 
「就算受害者死有餘辜 ?」嘴角稍稍上揚。
 
「係,但好明顯,首長唔係你講嗰種人。」
 
「對我黎講佢係。」流浪漢冷笑了一下。「咁我係唔係 ?」
 
「旁聽嘅人認為佢係唔係?」
 
「緊係啦 !」如果手上有雞蛋或者番茄,他們一定會把它擲向流浪漢。
 
“You see.”朝旁聽者方向伸出手掌,叫流浪漢順從民意。
 
「咁如果你判我死刑嘅話,你都會犯罪喎。」
 
「睇黎你仲未明而家嘅情況。」嘆了一口氣。「成個國家嘅人都想你死。」
 
「哈哈哈哈 ! 原來係咁。重點唔係件事啱唔啱,係睇多唔多人支持。如果大家一齊做錯嘅話,都可以視而不見、心安理得。咁就緊係打死都企喺多人嗰邊 !」又大笑了一會。「唉,點解個天要我企喺主流嘅另一邊呢 ? 安安份份打下工、炒下股咪好,唔使搞出呢個大頭佛。哈哈 ! 天意 ! 天意呀 !」
 
「啱同唔啱唔係你講。」法官搖了搖頭。「係由判決講。」
 
流浪漢謀殺罪名成立,五天後執行死刑。
 
「全城狂賀 無業殺人魔五日後打靶」— 網上討論區難得一見的過千正評帖子。

「呢啲人唔死都冇用啦。」
 
「打靶真係益咗佢,起碼要煎佢皮、拆佢骨 !」
 
「首長仔仔要小心啲,可能仲有其他痴線佬 !」
 
「首長咁好,我諗唔到有咩理由殺佢囉。」
 
「佢可能見到首長不為人知嘅一面呢。利伸 : 支持判決。」
 
刺殺事件發生後,首長兒子的支持度更上一層樓。他在記者會上聲淚俱下,訴說父親的教導,和他對父親的思念。感人肺腑的講話成功俘虜選民的心,本來的遊離票也收歸為囊中物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選提早舉行。一如所料,首長兒子高票當選。他承諾會像父親一樣,繼續推動經濟、改善民生、幫助弱勢社群。雖然還是那些廢話,但群眾仍然聽得津津樂道。就這樣,國家回復了短暫的平靜。
 
待在囚室裡的流浪漢無聊得想起往事 : 小學的他非常頑皮,經常作弄同學 ; 中學愛上一個女生,但慘遭拒絕 ; 大學不太記得做過什麼。他倒記得在畢業前找到自己真正的興趣 — 寫作,白紙是他天馬行空的地方,脫離現實的最好渠道。不過,不知是曲高和寡,還是不自量力,沒有人賞識他。固執的他不願穿西裝上班,拋下一切,踏上流浪之路。
 
「唔知佢而家喺邊呢 ?」流浪漢開始想念陪伴了他十年的女孩。女孩豐富了他的生命,令旅程生色不少。如果沒有遇見女孩,就沒有人繼承他的思想,在歷史上只剩下殺人狂魔之名。理論上的知識已經全部傳授給她,現在只差實戰經驗。若她能把這套哲學發揚光大,也許能為流浪漢挽回些少分數。
 
唯一遺憾的是未能找到女孩的親生父母,不是因為希望女孩跟他們相認,只是想教訓他們一頓。連親生女兒都拋棄的人不配做父母,更不配做人。如果見到他們的話,一定會像扭斷首長頸椎那樣懲罰他們。
 
不過,一切都是天意。他們如此狠毒的心,造就了流浪漢與女孩的相遇。「算,都係放過佢地。」
 
「首長 !」看守囚室的獄警向新任首長敬禮。
 
「同我開咗對門。」吩咐獄警。
 
「係 !」然後掏出鑰匙,打開流浪漢的囚室。
 
「Hi ! 聽日就行刑喇喎,心情點 ?」插著褲袋,嬉皮笑臉地問。
 
「OK啦。不過呢度啲飯餸好難食,難食過我喺街邊執嘅飯盒 !」吐了幾口唾沫。
 
「係咩 ? 哈哈 ! 殺咗人仲想食好野 ?」
 
「我為民除害喎,起碼要食九大簋啦。」
 
「你又啱喎。不過臨時臨急請唔到你食,不如燒俾你啦。」
 
「哈哈 ! 多撚謝 !」作揖拜了幾拜。
 
首長突然一個箭步,走到流浪漢前,一拳打在他的下腹。然而,好像打到了鋼板一樣,完全打不進去,拳頭關節還劇痛無比。首長嚇得縮起拳頭,退後一步。

「不痛不癢。」掃了掃肚子。「打人應該要咁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流浪漢的拳頭大力得像要穿過首長的身體,腦中響起腸臟破裂的聲音。首長頓時倒在地上,蜷曲著身體,想召喚獄警但痛得叫不出聲。
 
「兩父子都係廢柴。」一腳踩住首長的頭,盡情蹂躪。
 
「喂 ! 做咩呀你 ?」獄警聽到不尋常的聲響立刻開門而進,一手推開流浪漢。
 
「首長頭痛,我用腳底幫佢按摩。」不知獄警為何那麼緊張。
 
「首長你有冇事 ?」獄警趕緊扶起首長。
 
首長狠狠地盯了流浪漢一眼。「你…睇住黎 ! 咳咳…」抱著肚子,轉身就走。
 
流浪漢毫不在乎地挖著鼻孔,把鼻垢搓成小球,彈向首長,黏在他的屁股上。
 
「嘩 ! 使唔使首長你親自郁手呀 ?」被綁在木柱上的流浪漢假裝搞不懂。
 
首長沒有回應,替步槍裝上子彈。「咔嚓。」緩緩走向流浪漢前面。「砰。」在他肚子上開了一槍。「還返你琴日嗰拳。」

流浪漢劇痛難當,但忍住沒有叫出來。看著不斷淌血的傷口,不自覺笑了出來。「廢柴…淨係識用武器…」
 
「砰。」首長又開了一槍。「吹呀 ?」
 
流浪漢臉青唇白,呼吸急促,不斷冒出冷汗。「嗄…嗄…廢柴…哈…哈哈 !」用盡剩餘的力氣嘲笑首長。
 
「砰,砰,砰。」首長木無表情地扣板機。
 
流浪漢眼前冒起雪花,周遭的聲音也聽不清楚了。傷口已經痛到沒有知覺的地步,每節神經都被痛楚瓦解。手腳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身上唯一有感覺的就只有呼吸著的鼻孔。
 
「俾你生存多陣,唔好話我不近人情啊。」用槍口戳著傷口。
 
流浪漢下意識噴了首長一臉血。
 
「你老母臭閪 !」對準頭顱,按著板機,直到耗盡子彈。首長喘了幾口氣後丟下步槍離開,讓手下收拾這個血淋淋的場面。
 
女孩心頭一震,意會到流浪漢已經離這世界而去,不禁淌下淚來。這刻就盡情哭泣吧,但之後要撐起來,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