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仔,得你一個嘅?Leon呢?佢唔係『射波』吓嘛?」堅爺面色不悅地問。我沉默半晌,反問他一句:「咩叫『射波』?我第一次聽呢個術語。」「姐係詐病偷懶,扮嘢唔返啊!咁佢喺邊啊?」他表現得更不耐煩了,但此時我的思維卻十分冷靜,我知道我不能夠出賣隊友,便說了一個謊:「哦,咁佢又冇『射波』,頭先我哋兩點一齊開壇嘅,不過我哋輪流食飯姐嘛,我就啱啱食完返嚟冇耐,佢而家應該去咗食下午茶啩!唔信你問下隔籬『線上遊』個師兄嘞!」朱仔識趣地點頭稱是,堅爺方肯相信。
 
  「咁你做咗三日覺得點啊?開始上手未?」「都慢慢習慣咗種模式,要繼續努力,希望快啲開到我第一張單。」「咁你努力啦喎,你係白紙可以畀多少少時間你適應,但過多十日八日之後,我都唔想因為你開唔到單,要日日Check住你,打嚟催你交數。好啦唔講咁多住,我去睇吓阿文同嘉寶點先。」「嗯嗯……」堅爺像是在警惕我什麼,使我不寒而慄,我預料到若不好好工作,將會受到更強的脅逼。
 
  「喂!偉仔!而家先嚟到唔好意思,中午同條女食完飯,仲要陪佢睇埋場戲先走得人,真係好煩!」Leon到達後抱怨道。「同條女食飯睇戲咁開心心啊?去死啦!」我不忿地道。「嘩!做咩咁惡?你唔係文人嚟咩?你未試過畀女朋友煩住哂咩巴打?」Leon此言令我充滿酸味,因為我從未拍過拖,當然不知道這種滋味,但我又不能像「毒男」般答他沒有戀愛經驗,以免被他恥笑。「車!唔畀串你啊而家?頭先經理嚟巡,如果唔係我醒目幫你頂,呃佢話你今日準時返工,頭先輪流食飯所以唔喺度,你一定會畀佢鬧死,仲煩過你條女啊!」不知為何,我突然起了無名火,對Leon連珠炮發,可能是源於我妒嫉他於上班時間與女友玩樂,而他不但沒有反駁,反而多謝我救他一命。
 
  今日仍是毫無斬獲,巴士回程時浩哥又來電:「偉仔,今日你醒目救咗Leon,佢條友仔真係唔知衰!嗱,你就做咗三日,都知你唔會開到單㗎嘞,不過都要畀你試下唔同環境工作,聽日就益吓你,可以去返自己地頭開工。」我喜出望外地問:「咁正?邊度啊?唔會係我樓下啩?如果係咁就有啲尷尬喎!」「馬鞍山錦豐苑天橋底石柱囉,我諗你都知邊度。仲有聽日阿Leon就會去碩門邨,所以自己一個加油啦!」「哦,我明啦,姐係通去對面運動場條天橋吖嘛,隔籬有巴士同小巴站,喺自己地頭我會更加努力嘅!」
 
  翌日6月12日下午一時半,我與母親於樓下茶樓吃完飯,才慢條斯理出發,我家住利安邨,從總站烏溪沙站乘坐馬鐵到恆安站,再由C出口步行至錦豐苑,都不過是十五分鐘的光景。我來到了天橋底,那石柱赫然掛上一個綠底白字的鐵牌,上面印著「錦豐苑」三個大字,下面有「Kam Fung Court」的譯名,我就要在此牌下靠著石柱開壇,由於石柱表面很難貼上膠紙,所以花了十分鐘才能將易拉架五花大綁,使其不易倒下。
 




  這地點左面是小巴站與巴士站,上面那道天橋方便人們越過馬路直達馬鞍山運動場,而右方則有通道連接居屋錦豐苑與公屋頌安邨,所以無論是下車回家的,或是跑完步回家的街坊,都會經過此地。我很熟悉這個地方,因為我小時候就經常和朋友到頌安邨的大球場踢波,中學陸運會亦曾經在馬鞍山運動場舉辦,加上幾個月前還在頌安商場裡的M記給中學生補習,我可算是一個「地頭蟲」了。
 
  突然,一把熟悉的女聲在呼喚我的名字:「咦!偉仔?你今日嚟呢度開工啊?」回頭一望,原來是Pauline,我的中學同學。
 
【 活在這盛世
  就似呼吸般習慣被騙
  承受虛幻
  城內最笨也學會欣賞
  矇著眼
  瞎說話




 
  〈謊言〉 陳奕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