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瑜 (1941年8月)
   昨夜父親在教堂和幾個神學學生靈修,吩咐我和大哥照顧幾個妹妹。睡到半夜,大哥輕聲喚醒我:「帶你看點東西。」
   本來不敢,但又好奇,於是揹了書包輕步跟了出去。半路上遇上籃球隊的繼修。他們兩人都很高大,我夾在中間顯得特別矮。
   來到山腰,一個空地旁有點燈籠的微弱火光,聚集了十幾人。中間的空地有兩人在對打,不時傳來拳腳相碰之聲。
   「這是什麼地方?」
   「我和繼修加入了華人義勇軍,但華人只負責後勤,沒有訓練,所以我們每星期都會來練搏擊。」
   「爸知道一定不高興,他想我們好好唸書。」
   「日軍快來了,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爸不是說日本應該不敢來嗎?」
   繼修說:「這兩年有沒有發覺城中多了不少日本和尚?有次我見他們在山上畫地圖,應該是先頭步隊。」





   不久,輪到他們。我害怕得掩著雙眼,只聽見拳手的呼喝聲。
   下山時,我和繼修扶著大哥。他扭傷了腿,額頭也在流血。到了山下,我讓他坐在樹下,匆忙用手帕替他止血。
   「哥,你要去醫院縫針啊。」我驚道。
   「哪有錢付醫院費?阿瑜,妳是護士學生,幫幫我。」
   我書包通常有急救用品,於是拿出針線。「忍住。」然後我幫他消毒,縫針。大哥很挨得,見他忍著不流淚,反而我哭了。他深呼吸一下,伸手摸了我的鼻一下。本能地我想伸手摸他濃密的黑髮,但停住了手。
   大哥是收養的,其他妹妹不會記得,但四歲時我記得父親的好友把五歲的他送來寄養。我邊回想,邊轉身替繼修的手臂消毒並包紮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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