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裏面遇見你: 五

襯色姐無諯諯送咗一個蜻蜓萬字夾畀我。

襯色姐除咗講究衣著配襯，對文具亦十分有要求。佢話政府文具係垃圾，取而代之嘅係擺滿成張枱嘅精緻文具。當我嘅原字筆又斷墨，或者釘書機又食釘，佢就會好慷慨咁借佢嗰啲畀我用。佢仲會喺文具上面貼上閃石，喺小小嘅面積上砌出精緻嘅圖案，或者砌出自己嘅英文名字。

我問佢點解送畀我，佢話覺得個萬字夾好似我。

個萬字夾有我隻食指咁長，頂部嘅綠色鐵線屈成一隻蜻蜓嘅輪廓，下面嘅灰色鐵線就屈成普通萬字夾嘅形狀。我唔知有邊度似我。

我將個萬字夾夾喺窗前嘅百頁簾。冷氣吹到隻蜻蜓震下震下，好似真係喺度拍翼。




 
唔經唔覺又到星期四晚，我一邊幫XD按摩，一邊等嘉欣嘅回覆。我喺下晝已經畀咗個訊息佢，問佢明晚會唔會同我食飯，但訊息旁邊嗰兩個剔號一直都係灰色。

Vivian見到我成日睇個手機，就問：

「又約啲舊同學食飯？」

「係呀。」我答。



我每次同嘉欣食飯都話係同啲舊同學食飯。加個「啲」字可以免卻唔少麻煩。至於行山，我就話係同啲同事行。

「你去唔去啤酒節呀？」Vivian問。

「咩啤酒節？」

「Marco Polo嗰個德國啤酒節呀，你同我一齊去吖。」

「你唔同你班老友去？」



「佢地都去呀。」

「咁我唔去喇，成班都係女人，我同佢地又唔熟。」

個手機震咗一下，我即刻開嚟睇。可惜唔係嘉欣。

我繼續同XD按摩，佢舒服到咪晒眼，成身軟晒咁攤喺我大脾上面。唔知點解，每次見到佢呢個樣我都會急尿。

我放低XD，走去廁所，點知Vivian擦緊馬桶。我唯有忍住。

過咗一陣，我再去廁所，Vivian竟然仲擦緊個馬桶。我覺得佢唔係喺度清潔個馬桶，而係測試緊個馬桶嘅表面可以承受幾大嘅摩擦力。

「我好急呀，可唔可以俾我屙尿先？」我問。

Vivian掟咗個廁所刷落地，面黑黑咁走出廁所。



屙完尿，我出去搵Vivian。

「做咩呀？」我細細聲問。

佢唔睬我。

我卒之應承咗陪佢去啤酒節。


 
嘉欣喺星期五下晝先覆我。

「Sorry，暫時唔可以見你。」嘉欣3:37PM。



等咗咁耐，得到呢個回覆，我有啲失望。

一個星期後，我再約佢，然後再一次失望。

我回憶上一次見面嘅情景，諗下我有冇做咗或者講咗啲咩令佢唔高興。我想問清楚發生咩事，但怕煩到佢，最後只係打咗一個短短嘅訊息。

「近排好忙？」家俊4:10PM。

佢冇覆我。


 
我同Vivian一齊去尖沙咀嗰間Marco Polo參加德國啤酒節。嗰度有好多人，好熱鬧，成個場地佈置到好似德國小鎮入面嘅酒館咁，但實際上有啲咩陳設，啲人做緊啲咩，我都唔知到，因為我眼裏面只有酒。

我地喺一個露天嘅位置坐低。Vivian介紹我畀佢啲老友識，然後逐一介紹佢地畀我識。



我見到三女一男，女嘅一個白白淨淨，一個高高瘦瘦，一個短髮圓面。短髮圓面嗰個帶埋一個肥頭耷耳嘅男朋友嚟。我淨係記得白白淨淨嗰個叫Ivy，其他嗰啲人嘅名一聽完就唔記得。

飲咗一陣之後，佢地幾個女仔去買嘢食。我同肥頭耷耳坐喺度，一句嘢都冇講，只係各自飲酒。

佢地返嚟嘅時候，每人都捧住一個大圓碟。我見到Vivian隻碟上面鋪滿咸豬手同各式各樣嘅香腸，碟邊仲有一堆薯仔。

「咁多你食得晒㗎嗱？」我問。

「同你兩份㗎。」佢話。

「餵埋佢食啦！」高高瘦瘦笑住搭嘴。

跟住佢地就吱吱喳喳講個唔停。肥頭耷耳聽得津津有味，我就只係聽到啲嗡嗡聲，感覺好似係喺月球嗰邊傳過嚟。



我不停倒啲酒入個口度，好似身體裏面有一個洞，要用酒精填滿，但啲酒一落到去就即刻俾嗰度嘅黑暗完全吸收，化為烏有。

一班著住民族服裝嘅男人攞住啲兩個人咁長嘅號角，喺台上面吹咗幾首我相信係德國民謠嘅樂曲，接住又吹咗一首流行曲，我一時間記唔起個歌名，過咗一陣先諗起係叫《年少無知》。

吹奏完之後，佢地邀請台下嘅人上去試吹。

「Vivian，你細個吹trombone㗎喎，你上去試下啦！」短髮圓面提議。

Vivian同其他參加者一齊企喺台上面。第一個試吹嘅係一個大隻男，佢好用力咁吹咗幾下，但一啲聲都冇，跟住嗰幾個都失敗，最後輪到Vivian。佢將個口貼近吹嘴，輕鬆咁吹咗一下，長號角就發出一個清脆響亮嘅聲音，全場嘅人都拍手歡呼。

Vivian接過禮物之後就行返落台。我行去斟啤酒嘅途中遇到佢。

「你飲咗好多杯喇喎，仲飲？」佢同我講。

「冇問題。我唔會醉。」

我從來未試過飲到斷片或者不醒人事，最多係嘔。

十一點幾，大家盡興而歸。落到地鐵站，我第一時間衝去垃圾桶度嘔。嘔完，覺得比飲酒之前更加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