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奇見得他三人驚愕樣子,倒得意地道:「吳掌櫃不用奇怪,我本就是混元教的人,你想知誰指使我來搶奪阿育圖,不用我介紹你也猜到吧。本來何副旗主想奪取阿育圖來威逼林作遠合作,但他媽的不知跑來那廝小鶴壞我好事,使我教何副旗主好生失望。那麼為了將功補過,唯有暗算這個人來向何副旗主交差。」說罷抓著那光著膀子的人頭髮向後一扯,露出一副痛苦絕望臉孔,此人正是吳敏川同門生死兄弟甘泉源。
吳敏川恍如晴天霹靂,胡余二人亦同樣震驚。一直令他們不安之兆終於應現。吳敏川眼見甘泉源身陷絕境,恨不得衝出相救,然後把混元教這群惡徒狠狠打殺。惟又想到救人雖始終要幹,但決不宜魯莽行事。
胖奇舉手拍了數掌,一連又多十餘人押解出來,全皆是甘泉源在外新收的手下。他們身體狀況之劣,與甘泉源不遑多讓。只聽胖奇說道:「這群為禍已久的清流幫惡賊,是何副旗主送給藥業行會的見面禮。」
清流幫三字一出,群眾聳然動容,嘩聲四起。
何天高對獨眼的陳無功問道:「你來看看,看清楚些,可記得此人?」
陳無功走到甘泉源身邊上下打量,既興且憤地指著道:「啊呵,是你了,甘泉源!我隻右眼給你生生刺盲,就算你化了灰也認得你。幸得有何副旗主作主,終把你個惡賊捉拿。」
不論有否吃過甘泉源苦頭,眾人得見惡人就擒,無不暗暗慶幸,紛紛說道:「啊!這人就是清流幫的甘泉源,過往搶劫我不少貨物。」
場內左邊一句:「宰了他便天下太平。」右邊一句:「拉他往官府。」亦有人道:「他背後還有大夥同黨,混元教可把他們一舉肅清嘛?」
何天高道:「放心吧!我正是來為你們出頭,這班人無惡不作,把他們就地正法也不為過。」
尚存知覺的甘泉源,聽到被千夫所指,只覺氣憤荒謬,兩膀撞開身邊兩名嘍囉,哈哈揚聲笑了幾聲,凜道:「我落草為寇,早就預算給你們擒殺的一天。你們既為仇家,要打罵斬殺,嫁禍誣蔑,那即管幹吧,我甘泉源絕對吃得下,不會半句怨言。只是想不到你們既然容不下清流幫,卻倚靠了比我們凶暴百倍的混元教,那真是荒天下之大謬。混元教劫掠商旅,勒詐擄拐又會少得過清流幫嗎?他們殘殺蜀滇百姓,我們清流幫比之,實是小巫見大巫。你們既要剷除凶暴卻又要給更凶暴支配,好!好!哈……。」




他本性硬朗,縱使自知劫數難逃,也來挖苦眾人一番,使得混元教尷尬。又向胖奇唾面怒罵:「你這狗抓子賣主求榮,他日給我抓住了你,定將你碎屍萬段。」
胖奇抹抹面上唾液,反諷道:「你條狗命保得過今日才說吧。」然後一拳擊出,甘泉源面門登時中招抑天,兩行鼻血噴出。
只見何天高道:「少講廢話,你條狗命我要硬的。但在動手之前,我想先問問這位岸然道貎的吳掌櫃,認不認識這頭惡賊呢?」
吳敏川並未驚訝,早料到何天高早晚會算到他上。他與甘泉源互望,流露出傷痛無奈。礙於形勢,一時間難以相認,而甘泉源亦沒懷疑對方氣誼,皆明白何天高武功極高,且人多勢眾,絕不宜豁出去跟他對峙。
卻聽何天高問道:「為何不吭半聲?是不認識他,抑或是不敢認他呀?怕遭受連累嗎?那當然,我如今要肅清賊黨絕不手軟,同黨餘孽一個也嫌多。」
吳甘二人聽此皆暗下痛恨:「混元教狼虎,對我們多年來不趕儘殺絕從沒軟手。」
胖奇插口道:「認不認識只是一句,若果覺得有口難言,那便說不認識吧。我們是通情達理的人,你只要跪地求饒,說幾句:『是呀,我怕死。認了定過不了何大爺爺刀子!我膿包怕死,放過我吧。』那麼你便可返回位坐暗暗偷哭,何副旗主也無可奈何,幹不了什麼。」說到最後兩句語氣更滿鄙視之意。
何天高笑道:「又或者吳掌櫃你大義滅親,殺了這惡徒,以後乖乖的跟著胡有盟後面,我也可以佯作不知你是何許背景。」
吳甘二人互相對望,卻不見為難或憂惶之色,相反竟是一股堅定眼神,可見二人義同生死。氣氛凝著一會,眾人見狀亦不難懷疑二人關係。而何天高更急待吳敏川一旦承認,便立率眾斬殺二人。
這時吳敏川走到甘泉源身旁,卻道:「那麼我可否請高會長過來替我說幾句話?」




高雲瞻覺得奇怪,只道:「啊!有什麼說話要託於我口?」
吳敏川道:「高會長德高望重,說話自然有力,我只是想……,」說著手指撥入幾下示意他過來。
高雲瞻隨之然得意走近。正當咫步之間,突然吳敏川一個躍起,兩腳分踢甘泉源身旁兩名嘍囉,左邊一個吃得甚應,登時昏倒,而胖奇反應稍快,急躍後避開。高雲瞻正驚訝何事,已覺吳敏川搶身已到,一面拔出匕首架著他脖子,一面從後箍頸,猛對眾人威喝道:「別過來。」
甘泉源見狀立拾起地下大刀,與吳敏川背對一起,環跟敵人對峙,同時激動道:「我們清流幫兄弟忠肝義膽,絕不會丟臉人前,今日我倆痛快地殺出去。」
胖奇得意地道:「嗱,嗱,吳敏川終究露出尾巴,果然是跟清流幫一夥。」
吳甘二人一邊喝著讓開,一邊挾持著高雲瞻緩緩後退。只因人質地位不凡,混元教的人也不敢莽動,只是一步一逼,大夥人漸漸移到廣場。情勢緊張,吳敏川不覺地在高雲瞻頸上輕輕劏了一條血痕,鮮血流到衣領之上。
高雲瞻驚慌地對混元教人道:「顧及我呀,不要胡來。刀槍無眼,你們一旦動起手,我實當殃的。」又顫聲向吳敏川道:「小心你那刀子,你再用……力一點,我喉嚨不保呀……。你放過我吧,有我幫你求情,他們……定必放你們一馬。」
吳敏川用刀柄鑿了高雲瞻額頭一下,斥道:「你這個老胡塗引來混元教,使得清流幫成眾矢之的,我倆才弄得如此境況,宰了你也是天經地義。」
高雲瞻被他這句嚇得臉無血色,大叫:「何副旗主,救我啊。」
馮藥圖歪念一動,叫道:「胡有盟勾結清流幫,指使下屬挾持高會長,威逼行會,快拿下他與余崖石。」




余崖石料不到自己也成同黨,驚惶道:「不,不……,我不認識他……,」他自知這樣說太失情義,忙補道:「不,不,我只不認識他的,不是,是認識。」他本想說不認識是指甘泉源,認識是吳敏川,但是一時驚慌,說得一團糟,混元教的人也不會在乎,逐把胡余二人擒制。
吳敏川見狀正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與胡東家無關,馮藥圖你莫冤枉好人,快放人。」
馮藥圖得意地道:「可笑!高會長何嘗不是無辜?你要人家別冤枉好人,那你眼下所幹是甚麼!你先放人吧!」
吳敏川心下不忿:「高雲瞻擺明是跟混元教一夥來對付我們,豈會是無辜,但此情況跟他爭論也無意義。」再望望四周已給敵人緊緊包圍,無路可逃,喝道:「好!出了大門再交換人質。」
馮藥圖傲慢道:「我為何造就逃生機會給你?要交換人質的話就在這兒,來吧。」
吳敏川道:「高雲瞻畢竟也是滇黔川藥業行會會長,地位非凡。若因你強出頭而有閃失,日後你都挺難在行會立足。」
馮藥圖嘿了一聲,眼看園內滿是混元教嘍囉,只想:「論情勢擺明我方占優,若這樣也給他逃脫,我豈不是大膿包。何況胡有盟素教我憎惡,我早就想除去他。至於高雲瞻就算死掉,大不了遭人家怪責幾句,我承受不起嗎?過往他拿手壓價,欺我不少,我早已不想再對著他,若高雲……,」
「你心裡定是想若然高雲瞻死掉,那麼行會會長這張椅便可由你來坐。」吳敏川察覺對方露出得意神色,立說穿他底蘊。
高雲瞻聽到也大以為然,哀求道:「馮老弟,你別不顧我命子。我年事已高,會長之位不會坐得很久,你我生意萬縷千絲,誰也拋不下對方。還有,我來屆也打算推舉你做會長。最緊要是救了我,什麼也可商量。」又向何天高道:「何旗主,求讓他離開吧,好嗎?」高雲瞻為求何天高手下留情,固意奉稱他這位副旗主為旗主。
馮藥圖道:「高會長重要,難道胡有盟在吳長櫃心目中不是嗎!」然後向挾持著胡有盟的嘍囉打個眼色,那嘍囉手上大刀輕拉,在胡有盟頸子拉出一條血痕。胡有盟忍不住呀了一聲,鮮血漸漸滲出。
吳敏川見狀,喝道:「大家各不相讓,難以交易。無謂令雙方人質受損。」
馮藥圖依然強悍,只道:「那麼大家都不用讓步。」
雙方言詞互不相讓,何天高不耐煩地道:「那我先讓一步,接人吧!」說著把余崖石一推而出,飛撲向吳敏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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