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奇再遇小鶴頓覺渾身不安,凝重地對何天高道:「此人非常奸狡,我也自問不及。依我來看,乾脆上前一刀把他了決,無謂讓他在此耍賴。」
不料眼前的何天高竟然也滿臉驚愕,愣著眼對著小鶴道:「是你,游朗為……,」
胖奇,胡余等皆心下驚奇,瞪眼看著何天高,心想:「二人竟是認識,最奇怪何以連何天高也給他嚇住,這個小鶴真究竟是什麼高人!」
小鶴並沒理會,逕自行到吳敏川身邊,但是何天高依然呆愕,全無舉動。
只聽小鶴柔聲道:「吳掌櫃,我們可以離開了。」
吳敏川身受重傷,已是奄奄一息,他握著小鶴的手,喘著氣道:「是你……,太好了。雖然遲了一點……,但能見到……見到你,臨要去也感到安慰。」
小鶴的能耐確是在他心中建立了份深厚信任,彼此情義彷似從二人手中交流。
小鶴黯然道:「對,我來遲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
吳敏川臉懷安慰,道:「當年清流村遭到清剿,我以為世上再難遇義士,想不到今天給我遇上你。我想跟源弟一起返回清流村的盛豐河,可以嗎?」
小鶴正道:「可以。」吳敏川聽得這熱誠回答,終含著微笑安祥而逝。




這時何天高終忍不住喝道:「游朗為你别太過分,我何許人也豈可容你自出自入,目中無人。」轉顧眾門下高聲命道:「眾兄弟,全部一齊上。」
在場眾人見狀皆想,勇猛無匹的何天高也要連同四十部下聯手而上,這個小鶴是位何等厲害之人。
原來小鶴原名游朗為,身如飄蓬,四海為家,行事任性而為,之前深藏著更是一身超群武藝。他師承一位山中高人,習有一套名為九天霆龍訣的武功,除包含拳腳及內家心法外,還附有一把取名霆龍導的兵器,乃是一把多節伸縮鋼鞭,平時綑於腰間。使出時如風雷激盪,星流霆擊,亦因其太過霸道,故甚少使出。
就在上個月,貪官衞明堂遭他懲戒,曾找來何天高替他出頭,不料二人交手,何天高大敗。何天高亦礙於面子,不敢公開。而衞明堂不但給游朗為勒索了一大筆金錢和砍掉左手兩根手指,而且還威迫他把二馬圖長掛在公堂,以示警愓。所以當日胡有盟等人遭衞明堂扣查時,游朗為便搬出二馬圖來恫嚇他。重提當日惡夢,衞明堂逼不得已才釋放胡有盟商隊。而游朗為教訓衞明堂時行事詭密,除了何天高一人曾跟他正面交鋒,目睹其真面目外,其他的人只會見過其在晚間示人的黑影。所以何天高眼下能認得出他,而衞明堂當日只能認識他背影。此外,當日武同順一黨在仙蔭村被滅事件,此事耐人尋味,所幹的別無他人,亦正是游朗為所為。
何天高一聲令下,數不清銀光槍頭圍攻游朗為。游朗為身子急轉翻上半空,同時間更無聲色的奪去其中兩把長槍。乘以槍尾旋轉狂掃,拼出急風急勁,啪啪嘞嘞聲的反把大部嘍囉長槍震斷散飛,使得槍陣大亂,無人能威脅半分。
游朗為兩把長槍在手,嘍囉們無力招架,在他勢擊下一圈一圈倒地。何天高驚訝之餘連忙拔出大刀,騰起縱入攻擊。
游朗為躍起迎戰,他輕功身法甚高,一個借力飄到何天高左側,位置刁鑽得令
何天高難以發招攻擊,如此一慢,給游朗為槍身橫掃背部,震得他飛撞在地。
        游朗為甫一著地,嘍囉們又紛紛殺到,游朗為雙掌一推,兩把長槍挾著內力橫送而出,槍杆所掃之處,八九名嘍囉被撞得散開倒地。
何天高雖見強敵在前,但想起剛才自己誅殺吳甘二人威風,比起當下狼藉,自尊心逼使自己騎虎難下,喝的一聲,拼盡全力向游朗為一刀劈下。




游朗為雙掌一圈推出,使出九天霆龍訣一式「打鳳撈龍」,一股無形氣勁捲席來者上身,先使其彈動不靈,這本來兇猛一刀應然瓦解。何天高奮力抖腕橫劈,但游朗為一式未完,身子幌去他右邊,再連發兩掌完成這式。這兩掌分劈中何天高右臂及腰間兩處穴位,痛得他右半身全完麻痺,單刀也掉落地上,片刻間戰鬥力全失。
何天高一落,接著一名嘍囉挺刀而上,游朗為看準其刀背拍下,一股沉厚內勁使得那柄單刀如負千斤,無法抽起。游朗為右腳輕踢,那嘍囉應之摔個抑天一交。與此同時,又有三人持槍戳至,游朗為一躍而起,那三人仰上一看,游朗為一字馬騎下,砰砰砰三聲,踢得各人翻倒在地。
但游朗為未得著地,又覺遭四人四方圍攻,驀地他身子橫卧急墜,僅靠單臂著地支撐,整個身軀以此為軸心橫躺旋轉,畫出大圈,雙腳連橫掃中眾嘍囉腳踝。這招勢度奇
勁,有些人給他掃得翻上半空方才摔倒下來。
只見嘍囉眾多,三三五五,四方八面接踵而來。但游朗為身法無與倫比,幌動疾閃,嘍囉們還未弄清他的確實位置,已逐一中招。
游朗為又奪過其中兩人長槍,挾於兩臂舞動,橫掃刺挑劈,出招快準,彷如千手觀音,一會兒把四十多名嘍囉全部打倒。最後一招更把一名嘍囉狠狠踢死,再借力後翻,躍到一座十多尺高的假石山上。一身英姿颯爽,睥睨腳下眾人。
在場旁觀的皆覺嘆為觀止,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混元教眾,轉眼間已被打得落花流水。余崖石更禁不住大叫一聲:「好!打個他們屁滾尿流。」
相反,馮藥圖卻瞧得心寒,不斷叫喚眾嘍囉:「起來,起來……,」可是嘍囉中死傷不少,不得不被嚇怕,沒有人再敢寸進。游朗為一雙厲目射向溤藥圖一掃,嚇得對方大吃一驚,啞口呆站,不敢再吭半句。
這時本半身麻痺的何天高血氣漸復暢通,只是眼見苦心部署,卻給游朗為弄得一敗塗地,衝冠怒髮,憤道:「游朗為,我誓跟你拼到底!」一聲叫喊掄著大刀,拼命飛躍向假石山上的游朗為去。
游朗為冷靜非常,盯準對方動作,驀地一個側空翻躍到何天高頭上,凌空中一手擒中對方手腕,猛力一圈,何天高身子不由地自轉,迴旋之勁厲害得很,何天高整條臂至鎖骨登時被生生扭斷五六節。這招精妙絕倫,饒是混元教中人也看得心下暗讚。




何天高倒在地上,痛入心肺,仍強忍著對游朗為狠罵道:「你殺了我吧。不然的話,改日我捲土重來,定親手將你碎屍萬段。」
游朗為卻不屑一顧,只淡然道:「你生死已不再是什麼回事,我無必要多此一舉。」
這不屑一句教何天高面目無光,他看看變了狀的右臂,傷勢直至鎖骨,已是殘廢定了,何來能親手報仇。之前他擊殺吳甘二人,威服商幫大會,何等氣勢洶洶。但霎眼間落得狠狽不堪,如同喪家之犬,自覺慚愧無地。
忽聽刷的一聲,何天高竟一柄短刀已插進心房,自行了結生命。混元教人見狀無不驚訝憤怒,但眼前敵人武功著實強橫,難再反擊。馮藥圖父子及高雲瞻最懂明哲保身,見勢轉早就自同寒蟬,只望游朗為及早離去。
吳甘二人慘死,何天高羞愧自盡,什麼福壽紅花,混元教及清流幫等議事皆告推倒。游朗為與胡余等懶理大會,只以木頭車載著吳甘兩俱屍首憫然離去。
流風輕盪,十數片落葉冷冷的搖曳於群眾眼前,場內人面面相覷,只得眼巴巴看著這個藥神廟會如同鬧劇結束。
游朗為等人到了城外地藏寺,在那兒恰有個化人場。他們築起偌大的柴薪架,燃起烘烘烈火,目送著吳甘二人軀體隨火烟消。
胡有盟感情最為豐富,憶起過往數年,吳敏川忠心亦膽,好為人師,心下不勝唏噓。火光下影照著的他神傷臉色,往日情景於腦海徘徊不斷。吳敏川那副蒼鬱面孔,彷彿印在他上。余崖石見他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便輕拍他肩以示安慰。
火化之後,天色已見黃昏。這時胡有盟忽省起一事,向游朗為道:「對啦!既然阿育圖再不用作交易,那正可給游兄弟醫治血證病。」
游朗為道:「阿育圖真的有效嗎?」
胡有盟點頭道:「聞說絕倫堡有一家族,曾以阿育圖治癒血證病頑症。問題是如何用藥,我雖然不懂,但我們可去找那家族後人,請她出手醫治。」
余崖石似有領會,卻又臉露懷疑,搔搔頭皮地道:「你是否指花諾呀,但她自從上次那事件後,已跟絕倫堡劃清界線,要找她幫忙恐怕不太容易。」
胡有盟雖覺他言語掃興,但自知既然提出,理不應讓病者心灰,握一握拳道:「以我跟花諾的交情,只要出於真誠,她絕不會見死不救。」
余崖石不大情願地道:「那麼我們要去花諾所住菜埔村呀!那兒是貴州,雖不太遠路,但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個心都未顫完,可不可先回家呀!」
胡有盟登時臉露不悅,嚴正道:「你忘了游兄弟三番四次救了我們嗎!」




余崖石自知不對,低頭慚愧地道:「對不起,游大哥。我一時講錯說話,忘了人家恩惠確是大不對。你千萬別因我說話而拒去,這會使我內疚得很。還有,我有很多地方要向你討教。」
游朗為知他年少率真,並沒介意,寛懷地道:「那麼我便跟你們走一趟,碰碰運氣,能不能活著那由得天命吧。」
 
<本章完,感謝閱讀。敬請留意下一章「小鄉高人」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