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伊卡洛斯環視周遭一切,口張得老大,「這是……哪門子的玩笑啊?」

白光亮起後,四周事物一覽無遺,只見空間之內,處處是精良的電子設備,大多竟與伊卡洛斯在墮落山基地的設置相同!

「這裡是你的秘密基地嗎?」我看到那琳琅滿目卻又甚為熟悉的儀器,也是一般驚訝。

「怎麼可能?今天之前我還未親眼看過雪呢!」伊卡洛斯一邊說,一邊東竄西走,不停檢查那些電子儀器,「但這些東西,和我親自設計和製造的一模一樣,連那人工智能的聲音也是完全相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知伊卡洛斯不會說謊,那個空間便說明,有人長期記錄及複製他在墮落山的一切。





世上有此能力者,屈指可數。

「這兒……其實會不會是塔洛斯的陷阱?」妲己和我一般心思,忍不住小聲問道。

「但我們是憑撒旦靈魂的記憶找到此處,按理塔洛斯不可能得悉。」我摸著下巴思索,又向伊卡洛斯問道:「這兒的設備,和你爆炸前的實驗室完全一樣?」

「不盡然。」隱沒在電子儀器群裡的伊卡洛斯,聞言枱頭應道:「這裡格局雖然完整,但我近來一些新加的設備,並沒有包含在內。」

「近來?大概是多久?」我問道。





伊卡洛斯走到其中一台電腦前,雙手在有過百按鈕的鍵盤上翻飛不停,他面前三個巨大屏幕,不斷跳彈出一堆數字記錄。

「這裡的伺服器,竟然連我在墮落山的登入記錄也一併複製了!究竟是誰一直偷偷複製我的東西?」伊卡洛斯按著鍵盤,神情越加詫異,「找到了!這裡最後一次複製,應該是三年前。」

「三年前?」

「我一直以來皆有以機械蜂記錄撒旦教和殲魔協會各基地的情況,若有特殊事件,更會將畫面拍攝下來。
」伊卡洛斯看著屏幕上的記錄,「而這兒最後記錄下的,就是撒旦教入侵梵蒂岡那一戰。」

「梵蒂岡之戰!」我晃然大悟,立時想到這神秘的山中基地到底是由誰建造!





此時,莫夫忽然說道:「這兒有張紙條!」

眾人聞言,一同走到莫夫身邊,只見他身前一張長方鐵桌上,放置了一張雪白粗紙。




但見紙條上,有人筆走龍蛇的寫下八字:逆天而行,方為魔道。

八字之下,又有落款:孔明字。









「果然是臥龍!」我拾起紙條。

伊卡洛斯的基地極為穩秘,就算是他表哥塔洛斯,也只因莫夫將解碼器帶進基地,才找到其位置。

所以唯有本就能自由出入基地者,才可將之完美複製,加上孔明正是在梵蒂岡一役中戰死,這也解釋到伺服器的備份,為何只記錄到那一戰。

「臥龍先生還在生時,每年總會到訪墮落山基地數次,以他才智,將那兒一切都記在腦中絕非難事。」伊卡洛斯說道,用手在其中一張鐵桌上,拈起一物,「而他似乎就是靠這些小玩意,將伺服器中的資料,複製過來。」

我定神一看,只見伊卡洛斯雙指正挾著一頭機械蜂。

「這不就是你自行研發的機械蜂嗎?」我奇道。

「不錯,都是我親自製造的那些。」伊卡洛斯端視指中的機械蜂,「這些年來,我放出去的蜂兒成千上萬,偶爾會有一些因意外或內部故障而和主機失去聯繫,而這些機械蜂都會在斷線後半小時內,啟動體內的自動毀滅裝置。」





「顯然,有一些漏網之『蜂』。」我走到他身旁,只見桌上整齊有序的排列了數十頭機械蜂!

「從傳輸記錄看來,這些蜂兒乃是臥龍先生每次探訪我時被駭,然後每次執行任務時,便會自動斷線,再飛來這兒。」伊卡洛斯以指頭輕輕撫摸那些造工精細的機械蜂,「臥龍先生此舉,似乎是早已料到塔洛斯會攻擊墮落山基地,所以替我早早『備份』。」

「師父並沒有預視到塔洛斯的襲擊。」本來在細閱孔明遺字的楊亦情,放下紙條,「他只是智者千慮,防患未然。」

「若是如此,孔明這一先著,對我們實在是大有幫助。」我忍不住概嘆一聲。眼下我們勢孤力弱,又無根可依,這裡設備雖未齊全,但至少能令我們大大減少重建時間。

「這數十頭機械蜂完好無缺,待我重新編碼,便能再次運作。」伊卡洛斯說道。

「確保不會再被塔洛斯反駭過來。」我拍了他肩膀一下,「再敗,這故事就不能繼續了。」

「以我父代達羅斯之名,」伊卡洛斯放下機械蜂,語氣堅定的道:「塔洛斯,會是認輸的一方!」

伊卡洛斯素來醉心研究,沒怎麼涉及兩教之爭,但他向來童心未泯,自然爭勝心強。





現在時勢有變,他更必須親身參與這場天使之戰,我本來還怕他會因為基地被炸而心灰而冷,但看到那雙碧目中的堅定,我就明白那個昔日被撒旦在海中救起的少年,不需我多擔心。

「不過,我有些奇怪。」伊卡洛斯轉過頭來看著我,「這裡的位置,乃是諾你自撒旦的靈魂碎片中獲得。可是當日撒旦大人仍在生時,我在墮落山內的空間充其量只是間『儲物室』,裡頭只放滿我那些一半成功一半失敗的發明品,完全談不上甚麼研究基地。撒旦大人雖然很支持我的研究,但按道理不會在二千年前,便決定在絕地開闢這樣的一個空間。」

「誠然,複製基地這回事不像是撒旦的作風。」我摸著下巴應道。吸收了撒旦絕大多數的靈魂碎片,我多少能捉摸到撒旦的行事。

「奇怪的事,還有一件。」巡察了整個空間一圈的嘯天,忽然走近,以「傳音入密」說道:「這裡血腥味雖濃,但卻完全找不到氣味源頭。」

「難不成這兒還另有洞天?」我聞言大奇。 

「若果我能使用魔氣,提升嗅覺,便可瞬間找到血氣來源。」嘯天沉聲說道。 

「其實,我們現在已可以使用魔氣,因為這基地設有數吋厚的純銀牆壁,能夠隔絕魔氣。」此時,伊卡洛斯雙手再次在鍵盤上翻飛,「不僅如此,根據施工藍圖,這基地不止一層!」 





就在眾人錯愕之際,嘯天已打開魔瞳,輕嗅一下,然後頭往旁一別,「那兒,能通往下一層。」 

我們朝他視線看去,只見嘯天說的,就是我們剛才乘座的石座!

我走回石座之前,仔細檢查,但整個石座,除了先前那個小孔,別無異樣。 
「看來這石座只有一個按鈕。」我催動魔氣,讓左手指頭分裂出一條毛髮般幼的小蛇,然後控制小蛇,竄進那小孔之中。 

就在小蛇按下那倒五角星的一剎,石座突然一震,再次猛向下墜! 




碰! 



才不過下降十米左右,我只覺一陣顛簸,卻是石座已然停下。 

霎時之間,我只覺得周遭再冷陷入極寒,猶如身處室外雪峰;同時整個空間,血腥氣味濃烈得像能凝固成血液似的。 

眾人此時亦已隨後跟上,但整個空間一片漆黑,教人難以視物。 

「亮燈。」伊卡洛斯輕喊一聲,人工智能電腦旋即應道:「好的,主人。」 

接著,空間的天花慢慢亮了起來。 

有別於上層柔和的白,這一層亮燈以後,四周乃是一片暗淡的紅。 

正當我以為是燈光顏色有別,我便立時明白,眼前的東西,才是令空間染紅的原因。




但見整個偌大的空間,豎立著一座又一座血紅色的長方結晶體,以石座為中心點,幅射狀的向四方八面排列,為數至少以千計!

那些長方結晶體,表面飄散著紅色輕煙,血腥氣濃,顯然全是由鮮血凝結而成!
 
不過,最令我感到錯愕的,就是每一個血結晶裡,竟有一具屍首,直挺挺的藏在其中!



「這些……難不成都是棺材?」看著一望無際的血結晶,我忍不住喃喃自言,「為甚麼撒旦要收藏這些血棺?」

正當我還在暗自驚詫之際,妲己忽然「噫」的一聲,指住其中一具血棺,驚呼道:「賤妾認得此人!」

我聞聲一看,只見妲己手指的血棺內,有一具單臂男屍。

那男屍是名白人,鼻高臉方,留著雜亂的虯髯,渾身精壯肌肉,但整條右臂齊肩不見。

屍體雖閉目長眠,可是他死時神情嚴肅,雖隔著血冰,我仍感受到一股不凡威怒。

「這獨臂漢名叫奴亞達,乃是頭頗有名氣的魔鬼。」妲己看著冰棺中的男子憶述道:「奴亞達驍勇善戰,是其中一位在首次天使大戰中、撒旦的得力領軍。不過,他亦在那場遠古大戰中,被手執『火鳥』的大天使斬去其中一臂。」

「這奴亞達……就是凱爾特神話中的那位?」我回想之前閱讀過的神話故事,皺眉問道:「那他是不是在第一次天使大戰中便已戰死?」

「不,在第二次天使大戰時,奴亞達仍然在生。」嘯天以「傳音入密」插話,「也是在那時,他才被天使殺死的。」

嘯天曾跟隨三頭犬參與第二次天使大戰,說話自然不假。

奴亞達已死了超過二千年,但此刻在冰棺中的屍首依然完整無缺,單是這冷藏技術,已教人驚嘆。

「那你麼可認得其他棺裡的屍體嗎?」我摸著下巴問道。嘯天和妲己聞言,各自環顧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雖然賤妾認不出這兒所有屍首,」妲己秀眉輕蹙,語帶奇怪地說:「不過,能喊出名字的,以賤妾所知,盡皆是死於二千年前那場大戰中的魔鬼!」

「這裡的屍體竟全是魔鬼!」我大是奇怪,同時又感到興奮,心下暗忖,「若這些屍首身上的魔瞳沒被挖出,那我便能以這海量的魔瞳,組建一支軍隊!」

正當我想集中精神,嘗試在腦海喚起一點撒旦的記憶時,我注意到伊卡洛斯來到這一層後,一直沒有作聲,只是站在其中一具血棺面前,細細端詳。

「怎麼了?看出甚麼奇怪之處嗎?」我走到他身旁問道。

「我……我認得這些冰棺。」伊卡洛斯看得入神,直到我把問題重覆一次,才回神答道,「這些冰棺,正確名稱乃『寒冰血棺』。」

「寒冰血棺?」我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它的名字?」

「因為,」伊卡洛斯回頭看著我,眼裡充滿詫異之色,「這是我的發明啊!」

「你的發明?」我聞言一愕,旋即追問:「是怎樣子的發明?屍體冷藏?」

卻見伊卡洛斯搖了搖頭,臉色一正,問道:「你可有聽過『活體保存』這玩意?」

「我自然聽過。」聽到「活體保存」四字,我心跳不禁稍微加速,同時朝伊卡洛斯認真地問:「你的意思是,所有『寒冰血棺』裡的,並非屍體,而是仍有氣息的魔鬼?」

「若果製造這些『寒冰血棺』的人,嚴格遵循我的理論……」伊卡洛斯看著我,露出一個洋洋得意的笑容,「諾,這裡的魔鬼,隨時都能『活』過來!」

伊卡洛斯的話,令現場眾人,同感萬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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