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已經踏入了禁區,立即離開。」擴音機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這是我們的家!要離開的是你們!」馬菲掄著拳頭,朝瞭望塔上的士兵喝道:「你們有甚麼權利霸佔這山谷!」
  
「以太陽神之名。黃土以上,青空之中,碧海之內,但凡是衪的光照耀到的盡皆歸衪。」塔上軍階最高的士兵皺著眉頭,抓住收音器道:「聽著,我們都是陽光下的弟兄姐妹,你們還是離開吧。」
  
「去他的太陽神!誰是你們的弟兄姐妹!」馬菲赤紅著臉罵道:「你們只是一群狐假虎威的垃圾!今天得勢的不是甚麼太陽神教!你們還會說是甚麼陽光的信徒嗎?」
  
「先生,你的言詞有點過火了。」那士兵長眉頭皺得更緊,「聽著,你們有十秒時間離開,不然我們就只能按命令開火了。」




  
 
 
「狗娘養的!」和馬菲同行的另一名村民,放口破罵,「我們可不怕你!」
 
「十。」士兵長冰冷的聲音在擴音器中響起。
 
「強盗們!趕快離開!」又一名村民大罵。
 
「九。」




 
「滾回你們的甚麼雅盧!」
 
「八。」
 
「還我家園!還我家園!」又有幾名村民附和。
 
「七。」
 
「你們有種就下來,像個男子漢般決鬥!」其中一名身材壯健的彪型大漢粗聲喝道。




 
 
 
 
「算了。」士兵長忽然不再倒數,冷冷的道:「反正再多時間,結果也一樣。」
 
說罷,士兵長徐徐舉起右手,塔上另外數名士兵見狀,立時舉槍,瞄準地上一眾村民。
 
看到塔上士兵的舉動,原本群情洶湧的村民,立時噤聲。
 
雖然臉上仍盡是憤怒之色,但眼神中卻生出一絲畏懼。
 
看到那絲畏懼,一直板著臉的士兵長,忽然微微一笑。
 
「別開火。」士兵長微笑命令,同時放下了手,又在腳旁取過一支長槍。




 
有別於其他士兵手中所握的步槍,士兵長的槍槍頭裝了一支有倒勾的幼長鋼枝,看起來像是一柄魚槍。
 
就在村民們看到士兵們不再瞄準、想要舒一口氣之際,士兵長忽扣下機柄,手中「魚槍」鋼枝,拖著鋼線激射而出,直接貫穿馬菲的腹部!
 
 
 
馬菲「哇」的一聲,吐出大量鮮血,半身頓時染紅。
 
他神色驚惶的抓住腹中鋼枝,一時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身旁村民見狀,全都嚇得呆在當場,不敢動彈。
 
「或許你說得對,若果不是太陽神教得勢,我們並不會成為神教的信徒。若果勝利者是撒旦教,我應該早在身上刺了一個倒五芒星;若果是殲麽協會主宰,說不定我此刻駐守在梵帝崗。」士兵長冷冷的道:「不過,我們正活在屬於太陽神教的世界。」
 




士兵長一邊說,一邊將魚槍扣在欄杆上,然後收回鋼線。
 
脊柱被射斷的馬菲無力反抗,只能在地上爬行,隨著鋼索拉扯,被拖向瞭望塔,同時痛苦地叫喊。
 
看到馬菲的爬行狀,聽著他的慘叫聲,其他村民臉色全都變得更為蒼白。
 
「你們說這山谷是屬於你們的,對吧?不過,這世界,從來沒有甚麼『自古以來』的繼承權。一切一切,也不過憑力量決定。這可是打從我們祖先便已使用的方式。」士兵長沒使用擴音器,但其冷漠的聲音,還是能傳到塔下一片死寂的村民耳中,「保衛家園,並非光喊口號便成。就算有赴死的決心,你們還是需比人硬的拳頭。不然,一切只是徒勞無功。」
 
這時,馬菲已被拉到塔下,不過士兵長沒有停止手上動作,繼續回收鋼索,被鋼枝倒鈎牢牢勾住的馬菲,因此亦被往上拉向塔頂!
 
 
 
每被拉上一分,馬菲的傷口便擴大一點。
 
除了不斷將湧的鮮血,其內臟亦垂掛體外,隨風飄搖。




 
可是,馬菲已經再無氣力,以叫喊聲反映器官撕裂的痛。
 
 
 
看到如此可怖的情景,許多村民早已掩目不看,此時,卻突然有一名女子從人群中跑出來,直奔到塔底,同時淒然喊道:「爸爸!」
 
「這是你的女兒?」士兵長向剛被拉到塔頂的馬菲問道。
 
被折磨一番的馬菲,早奄奄一息,空洞的雙眼往塔底瞧了一眼後,滿是鮮血的口微微張開,卻已再無力氣回應士兵長的問題。
 
士兵長冷笑一聲,然後朝身旁手下作了一個手勢,那士兵立時舉起手中步槍,瞄準塔下泣不成聲的女子。
 
「再問你一次,太陽神教是狗屁嗎?」士兵長朝馬菲微微一笑,問道:「眨一眼,代表『不是』。不眨眼,就代表『是』。」
 




馬菲看了看塔下的女子,張口沙啞地喊了幾聲,始終吐不出半個字來。
 
半晌過後,他終於眨眼一下。
 
 
 
「嘖,還以為會多有骨氣!如果你堅持想法,我尚且會尊重你是一名男子漢。」士兵長冷笑一聲後,臉容一正,道:「開火。」
 
 
 
一聲令下,他身旁響起一記響亮槍聲,塔下女子的胸膛,立時綻開一股赤紅血花!
 
同一時間,塔上士兵全都舉起手中武器,朝塔下村民開火,如交響樂般的槍聲頓時此起彼落!
 
不過一眨眼,瞭望塔下,再無活人。
 
「收搭一下。」士兵長沒再往塔下看,只轉身跟下屬說道:「將屍體都送給那位大人。」
 
 
 
 
 
要親手處理和自己一同長大、熟絡如家人的村民屍體,梅鐸心裡其實並不好受。
 
看著一副副熟識的面孔,此刻帶著或驚惶或憤怒的僵硬神色,他幾乎難過得要哭出來。
 
不過,梅鐸得掩蓋住心中情緒,臉上保持冷漠。
 
畢竟,首先背叛村民,投靠太陽神教的他,早已沒有退路。
 
現在他的「過去」,幾乎都成了死屍,梅鐸只能強忍心中的痛,不斷跟自已說道:「太陽神會在他們死後,洗淨他們的靈魂,使他們得以進入神的聖光之中。」
 
 
 
和另一名士兵合力將十數具屍體抬上車後,梅鐸便駕車駛進山谷之中。
 
位於奧地利的這條山谷村落,本來是一條只有百來人口的小村莊。
 
除了偶爾有附近的訪客來這清幽之地渡假幾數天,這條小村幾乎是與世隔絕。
 
 
 
一直到半年前,一名天使降落在村子附近,其威力毀了半條村時,一眾村民的生活就此改變。
 
村民並沒有看見誰是摧毀那半條村的元兇,因為當他們趕到時,地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坑洞。
 
起初,村民只道是有天外磒石,碰巧擊中此地,所以縱使損失不少,但也只能嘆村子的運氣不好。
 
不過,數天以後,世上開始有大量片段流傳,他們才知道擊落在村子附近的,其實是一名天使。
 
作為一條信奉天主教的村落,他們本應感到高興,但與此同時,太陽神教的士兵,突然進駐小村。
 
手持武器的太陽神教士兵,只留下願意改信神教的村民,然後將餘下的全部趕走。
 
他們又在天使降落的大坑裡,搭建一座小型基地,同時在村外設下嚴密的警戒線,不讓任何人進村。
 
除此以外,太陽神教還派了一名「特別人士」,來看守這座基地。
 
不過,梅鐸才剛加入太陽神教,未能得知基地的實際運作情況。
 
他的主要工作,就只是駐守在最外圍的警弁線,負責阻截本塵住在村中的平民。
 
以及,將每次「防衛」時所產生的屍體運給那「特別人士」。
 
 
 
 
數分鐘的車程,對今天的梅鐸來說感覺特別長。
 
好不容易駛到以水泥粗略搭建、只有三層高的基地前,梅鐸又要壓下心情,與另一名士兵將屍體抬進去。
 
「這些都是給『大人』的。」梅鐸推著載滿屍體、僅以一塊透明塑膠覆蓋的手推車,來到基地大門前。
 
駐守出入口的守衛皺眉看了二人的手推車一眼後,便揮揮手,厭惡地道:「進去吧,放下後便立刻離開。」
 
「誰會想在那兒停留?」梅鐸冷冷應了一聲,便將頭靠向大門的瞳孔掃瞄鏡頭。
 
鏡頭朝梅鐸的眼睛閃了數記藍光後,大門便自動向外打開。
 
 
 
 
每次進入基地,梅鐸也只能直接乘升降機來到三樓,因為那一整層是那「大人」的居所。
 
來到三樓,升降機門一開,一股中人欲嘔的屍臭氣味便即撲鼻而來。
 
雖然時值正午,但每次來到此層,梅鐸也感到一股奇異徹骨的寒意。
 
這一整層的佈置其實就像屠房,最外層被沾血的垂直塑膠布條團團圍住,在外邊往內看去,只能隱約看到堆叠起來的屍體。
 
除此之外,只有冷白的天花光管。
 
據說,那位「大人」就是住在裡頭,但來了數次,梅鐸從未見過有任何「活人」在這一層出現,布條裡頭,亦聽不到有任何動靜。
 
每次到來,他只聽到裡頭有源源不絕、煩擾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蒼蠅飛動聲。
 
這次梅鐸依然察覺不到裡頭是否有人,和同伴打了個眼色後,他們二人便合力將頗為沉重的手推車,推進布條之前。
 
把十數具屍體都卸下後,二人沒多停留,轉身便離去。
 
 
 
 
不過,當他們在等待升降機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聲響。
 
隱約,似乎是有誰在推動屍體。
 
 
 
二人一時不敢回頭看,因為不知發出聲響的,到底是否那位「大人」。
 
過了半晌,升降機終於來到,二人想要進去時,背後又再次發出聲響。
 
「霍基,我們要不要看一下?」梅鐸隱隱覺得不妥,小聲問道。
 
「我們還是不要多事,事情辦好了就走吧。」霍基強笑說著,便想要走進升降機裡。
 
「但那聲音似乎不像是那位『大人』發出,不然怎麼會如此輕微鬼祟?」梅鐸一把拉住霍基,「會不會……是他們剛才手腳不夠俐落,留了活口?」
 
霍基想了想,似乎覺得有此可能,「萬一真有活口,我們要出手嗎?」
 
「先看再說,若真有狀況就立即通報。」梅鐸說著,同時下定決心。
 
二人深深吸了口氣後,舉起手中步槍,同時轉身!
 
 
 
 
一雙槍口瞄著的,仍然只是一堆屍體。
 
 
 
二人維持姿勢半晌,那堆開始流淌黑血的屍體,依舊死寂。
 
「是我們聽錯了嗎?」霍基雙目死死瞪視屍堆。
 
「不……絕對不會錯。我們可是二人也聽得到啊。」梅鐸語氣肯定說罷,忽然睜大了眼,道:「慢著……有點不妥。」
 
「甚……甚麼不妥?」霍基立時緊張起來。
 
「馬菲……一直沒有結婚,」梅鐸慢慢轉過頭,瞪眼看著霍基,「哪來的女兒啊?」
 
聽到梅鐸的話,霍基目光放在屍埋上,迅速掃視,「剛才那女的……真的不見了……」
 
二人心裡頓時一寒,就在此時,一直依附在他們頸上的「光蟲」,閃著的燈光忽然由白轉紅。
 
同一時間,他們只覺眼前一黑,卻是整層燈光,不知怎地全部熄滅!
 
 
 
 
「嘻,再見了。」一道女聲,突然在他二人身後響起。
 
二人心頭一震,立時轉身,想要開火!
 
不過,他們發覺渾身難以發力,因為二人胸膛,此刻皆有一手,前後貫穿!
 
眼前女子外表高雅,皮膚如雪,一頭捲曲及腰深棕長髮,雙眼卻半開半闔,似睡非睡的樣子。
 
梅鐸認得眼前此人,正是剛才奔向馬菲,自稱是其女兒的人。
 
不過,女子原本應有著一道槍傷的胸膛,此刻卻是完好無缺。
 
梅鐸心裡疑惑,可是已不能再多問一句話,因為女子的手,這時已經握住他和霍基的心臟。
 
接下來,他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和霍基相對而視,莫名奇妙地倒數生命流逝。
 
 
 
 
收拾了兩名太陽神教的士兵後,『慵』慢條斯理地走進升降機,然後抬頭笑道:「娃兒,可以下來了。」
 
語畢,升降機頂傳來一陣聲響,接著頂蓋被揭,一團黑影同時跳了下來,卻是煙兒!
 
 
 
 
看到升降機外滿是屍首,煙兒忍不住皺起眉頭,以手掩鼻,道:「這裡的氣味可不是一般的濃。」
 
「若你在真正的戰場待過,你只會覺得此刻正在花林。」『慵』笑著說罷,打了個呵欠。
 
「那麼煙兒希望,永遠覺得這些氣味惡嗅難當。」煙兒認真說道。
 
「魔鬼確實存在,天使也確實存在,但『希望』這件事,比前兩者還要虛無飄渺。」『慵』笑著說道:「好了,先別當蘇格拉底,正事要緊。」
 
「剛才我在外頭,看到整座建座的燈光完全熄滅,才走進來的。」煙兒活動一下關節,「伊卡洛斯的計劃,果然有效。」
 
「那小個子的確有些板斧,竟然想出讓干擾器折成七組迷你組件,分批安進這些村民之中。」『慵』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忍不住稱讚,「在我們煽動下,這些村民分別衝擊進村,最終成了死屍,被送至此,但那七件組件,始終沒被發現。」
 
「然後,待『慵』姐姐你也混進來後,短距離地啟動七件組件,讓它們的訊號相互增強擴大至能製造出威力不小的電磁脈衝……爆!」煙兒輕輕笑道,「整座基地的電子儀器,就此報銷!」
 
「先別高興,他們手中武器並沒壞掉,而且我們得盡快將這裡的伺服器運走。」『慵』正容說道:「他們口中提及的『大人』,似乎並不簡單。」
 
「知道。」煙兒收起笑臉,閉目嗅了一嗅,「這一層只有屍體。」
 
「那就到下層去吧。」『慵』說著,率先跳上升降機頂。
 
 
 
 
太陽神教的監視遍佈全球,幾乎每一名活人,其項頸上就會依附著一頭「光蟲」。
 
不過,伊卡洛斯按照世界人口分佈、太空實際運作的衛星數量以及各地傳訊塔的地點分析,塔洛斯要如此嚴密及即時性地監控著每個城市的每一個人,其訊息量之大,不可能單靠殲魔協會和撒旦教原有的設施能做到。
 
如此推算,每隔一段距離,太陽神教必定會有一個中轉站來處理光蟲的訊息。
 
因此,伊卡洛斯透過運算,嘗試鎖定數個可能性較高的區域,再派出幾支小隊,暗中調查。
 
煙兒和『慵』二人亦是其中一支偵查小隊,二人來到奧地利調查了一個月,終於找到了這個基地,亦印證了伊卡洛斯的推算。
 
由於「光蟲」會暴露二人行蹤,所以『慵』和煙兒便先使用伊卡洛斯所預備的電磁脈衝裝置,徹底破壞基地的電子裝置後,才真正動手。
 
 
 
 
二人沿著升降機槽,滑行到二樓,然後竄進通風口中,搜層這一層的房間。
 
一路爬行,底下不時傳來太陽神教士兵的急促步伐,似乎他們已察覺情況有異。
 
爬行到大概中庭位置,通風口突然變得狹小之極,常人難以穿越。
 
「看來伺服器就在裡頭,我們得從正門攻進去了。」『慵』說著,同時透過通風槽往下看去,「只有數名人類在把守,不成問題。」
 
「嘻,那可以讓我動動筋骨,揮揮『尾巴』嗎?」煙兒輕聲笑道。
 
「他們手中䀆是火力強大的兵器,」『慵』秀眉緊皺,「我可不想得罪九尾狐。」
 
「有姐姐你顧著,出不了甚麼亂子。」煙兒努嘴哀求,「再說,你訓練了煙兒這些日子,難道不相信煙兒的實力嗎?」
 
『慵』思索半晌,才勉強點頭,道:「好吧。不過,萬事小心,你始終沒有魔瞳,傷了就是傷了。」
 
 
 
 
「嘻,煙兒知道。」
 
煙兒以額頭輕輕碰了『慵』的臉脥後,神情一正,靠近通風口,細細打量底下情況。
 
整條走廊,此刻正有八名手執重火力武器的士兵,守護那中央房間的門口,而二人所在的通風口,恰好在八人之間。
 
煙兒想了一想,眼神閃過一絲殺意,便即揭開通風蓋子,急往下竄!
 
八名士兵本是一等好手,聽得頭頂有些微聲響,已立時舉槍開火!
 
不過,煙兒已非昔日弱不禁風的小狐女,經過數年磨練,加上『慵』等魔鬼的特訓,其身手早超越常人,一輪銀彈掃射,只是替天花多添了些點綴,靈巧的她卻早已閃到最外的兩名士兵身後!
 
 
 
喀嚓。喀嚓。
 
 
 
兩記清脆卻被槍火掩蓋的斷骨聲響起,那兩名士兵的頭已被煙兒一雙玉手,扭成前後逆轉!
 
四分一的火力忽地消失,餘下六人已察覺到煙兒的身影。
 
不過,先前的電磁脈衝攻擊,將整個基地的電子設備都破壞掉,沒了走廊燈光,身上配備的夜視鏡又壞掉,六名士兵只能透過開火時斷斷續續的槍火光,看到一條瘦削身形,朝他們衝來!
 
 
 
喀嚓。喀嚓。
 
 
又是兩記聲響,這次卻是兩名士兵的咽喉被煙兒的手爪,一手撕裂!
 
兩名士兵手掩傷口,整個人往後翻倒,煙兒此時趁勢加快身影,在兩道小形血噴泉之間迅速掠過,瞬間已攻近餘下四名仍有呼吸的太陽神教士兵!
 
煙兒的突襲雖殺了個措手不及,但那四名士兵卻在慌亂中強自鎮定,但見其中二人前移,另外二人後退,瞬間並排成一直線,四支步槍同時交錯掃射,務求封殺煙兒的所有移動路線!
 
 
 
四支步槍猶如四頭餓極猛獸,不住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不過,一輪火光亂閃後,四頭猛獸的爪牙,始終沒沾到小狐狸分毫,因為就在四人轉換陣形時,煙兒已經整個人反身往上躍,以銳利的指甲抓住天花,並向四人方向急行!
 
待四人察覺到子彈只是射了個空時,煙兒已經四肢並用,爬到四人頭頂!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煙兒輕巧落地,雙手十指並攏成一雙手刀,帶勁劈擊四名士兵的後頸。
 
四名士兵頸骨盡碎,瞬間斃命,緩緩軟攤在地。
 
看到所有士兵都被擊斃,原本一臉殺氣的煙兒,冰冷的神情突然回復成本來的天真,抬頭笑道:「姐姐,可以下來了!煙兒都處理好了,嘻!」
 
「嗯,表現不錯。不過,」『慵』的聲音忽然在煙兒身後響起,「娃兒你還是欠了點經驗。」
 
煙兒聞聲回身,只見『慵』已在她身後拉弓引箭,瞄準著她。
 
煙兒見狀不解,『慵』微微一笑,同時放箭!
 
箭去如流星,卻在煙兒臉旁略過,然後直飛到她身後,其中一個被她抓破咽喉的士兵。
 
那士兵因為咽喉的傷,早已不能吸氣入肺,不過他還是勉強提起一直握著的槍,瞄準煙兒的後腦。
 
本來,他想憑人生最後一口氣射出這一槍,可是『慵』的鐵箭,還是搶先一步,貫穿了步槍的槍管後,直射中他的眉心。
 
 
 
 
「記住,要時刻留意心跳聲。」『慵』笑著走到那士兵身旁,抽回鐵箭,「越厲害的人,越懂得隱藏聲音。唯有心跳,最難掩蓋。」
 
「煙兒會好好記住。」煙兒垂首小聲說道。
 
「記住就好了。姐姐也不希望煙兒你受傷。」看到煙兒沒精打采,『慵』拍了拍她的頭,柔聲安慰後,又說道:「好了,我們得趕快行動,雖然現在整個基地的『光蟲』和電子儀器都壞掉,但其他人聽到此處槍聲,轉眼便到,而且我相信太陽神教已發現此處不妥,更強的增援,隨時趕至。」
 
二人走到那密室門前,稍稍檢查,只見若兩米寛的鋼製大門,光滑如鏡,旁邊有一個瞳孔掃瞄器,卻因沒了電力而失效。
 
煙兒耳貼大門,伸手敲敲,聽了聽回音後,道:「這門很厚,我們該怎樣進去?」
 
 
 

「娃兒,往旁挪一挪。」『慵』笑著說道。
 
煙兒回頭一看,只見『慵』已再次拉弓,這次手中卻扣著三支箭頭顏色不同的特殊箭。
 
 
 
煙兒見狀,連忙往旁移開數步,『慵』已然鬆弦放箭。
 
三色箭去勢急勁,卻分了先後,一前兩後的射向鋼門。
 
為首的深紅色箭首先射中鋼門,只見箭頭銳利之極,加上『慵』的非凡手勁,竟有三分一支箭頭插進了鋼鐵之中;接著的乳白箭和墨綠箭側帶點孤度,分從左右飛去,最終目標卻非鋼門,而是插在其上的紅色箭頭。
 
看到如三箭形成一個「大箭咀」,煙兒大感好奇,同時發現左白右綠兩箭的顏色慢慢褪卻,凝神一看,才發現原來那兩箭的箭頭其實是一個液體容器,本來的顏色是屬於裡頭的液體;而插住鋼門的紅箭,則是一個導入器,不斷把左右兩箭的液體,輸進鋼門之中。
 
眼見煙兒看到嘴巴大張,『慵』便笑著解釋道:「這是伊卡洛斯替我特製的箭形容器,裡頭盛載的乃是他特別研發的化學品。兩種化學品各自並無用處,但混合起來,就能産生一種對鋼鐵特別有效的腐蝕泡沫。」
 
『慵』一語方休,煙兒便到鋼門傳來一陣「滋滋」聲響,別頭一看,只見原本三箭插著的位置,不知何時竟産生了一團團青色的泡沫!
 
泡沫散發著噁心的臭氣,而且整個範圍不斷擴撒,煙兒掩鼻後退數步,過了半晌,三箭忽然掉到地上,卻是原本插住的鋼門位置,竟已溶掉!
 
「這伊卡洛斯還真是法寶不絕。」煙兒瞪視那不斷溶蝕鋼門的泡沫,驚訝不而。
 
又過了一會兒,中間部份的泡沫開始消失,卻是鋼門已被溶出一個洞來。
 
 
 
 
「嘖,其他士兵到了。」『慵』忽然皺眉說道。
 
數秒後,耳力稍遜的煙兒才聽得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又密集的腳步聲,少說也有五六十人。
 
這時鋼門正中,已蝕出一個恰夠一人進出的洞孔。
 
「煙兒,你先進去,拆出伺服器,我留在這兒處理這些雜碎。」『慵』擺好架式,右手扣起四根鋼箭,滿弦瞄準走廊,「我們得盡快離去。」
 
煙兒知道以『慵』的實力,這數十人絕對不成問題,所以也不多話,提氣一躍,整個人便靈巧地鑽進密室之中。
 
煙兒輕盈著地後,便即貼住牆身,謹慎地打量眼前這成八角型的中央電腦室。
 
但見面積不大的電腦室正中,放置著一台呈八角柱形的處理器。
 
整台處理器每一面,由下至上皆插著數之不盡的光纖線。所有光纖線幅射式的向外伸延,分別連接擺放在牆身處那過百台電子儀器。
 
 
 
煙兒對這些高科技玩意一竅不通,但單憑外形她猜測中央那台八角柱儀器就是最重要的伺服器。她十指成箕,繞伺服器跑了一圈後,便將所有傳訊線割斷。
 
那比人要高的伺服器重量不少,不過煙兒仍能輕鬆提起,只是她還得面對另一個問題,就是鋼門的溶蝕口,還不夠大讓伺服器進出。
 
煙兒走近門口,透過那大洞看去,只見『慵』的姿勢沒變。
 
這時,那股密集的腳步聲,開始越來越響,那數十戰士眼看便要從巷子中出現。
 
 
  
 
但在此時,『慵』拉滿的弓稍稍橫移,瞄著牆壁,然後一口氣放了五支鋼箭。
 
只見五箭帶勁,直沒入牆壁之中,同一剎那,巷子轉角傳來五道慘叫聲!
 
『慵』微微一笑,雙眼輕閉,動作如行雲流水,不住扣箭、拉弓、放箭,轉眼已射出三十多發!
 
每一支箭,也去如流星,消失於牆壁中,然後轉角便會響起慘叫聲。
 
煙兒想了一想,便即明白,『慵』是憑來者的腳步和心跳聲,再配以過人臂力,直接漠視牆壁的阻隔,發箭殺人。
 
一切不過是一眨眼,那些腳步聲已經全然消失不見,那群士兵連『慵』的面還未見上,已然全部斃命。
 
『慵』由始至終,可是連魔瞳也未曾打開。
 
 
 
「姐姐,你的箭法還真是厲害。」煙兒走近鋼門,探頭說道。
 
「對付一些小兵小將,不值一曬。」『慵』笑了笑,問道:「這就是那東西了?」
 
「我想是吧?」煙兒看了看肩上的伺服器一眼,皺眉說道:「不過門的洞還不夠大呢。」
 
「讓我再多補一箭。」『慵』說著,又在背上箭袋扣出三色箭,然後發射。
 
三箭就像剛才那般插進鋼門,貫注化學液體。
 
 
 
 
不過,過了好半晌,那本應出現的青色泡沫,卻不見蹤影。
 
 
 
「噫?」『慵』心下大奇,同時留意到左右兩箭的化學液體,仍然留在箭頭容器中。
 
她走近去看,赫然發現正中箭頭兩側,本用作引導化學液體的小洞,不知怎地,有兩頭昆蟲的屍體堵塞著,令左右兩箭的液體,流不進去。
 
 
 
 
『慵』看得清楚,那是兩頭蒼蠅。
 
 
 
 
 
「姐姐!」
 
『慵』仍然驚訝之際,煙兒忽然大呼一聲,『慵』枱頭一看,只見原本在融蝕鋼門的泡沫,竟有數以百計的蒼蠅在湧進去!
 
『慵』遁著蠅群來路看去,發現那些蒼蠅,乃是由密室頂的通風口飛至。
 
數之不盡的蒼蠅就如飛蛾遇上燈光,不顧被泡沫融掉之危,全都瘋了似的衝向洞口。
 
蒼蠅數量甚多,竟讓泡沫侵蝕的速度瞬間緩下!
 
看到如此景況,『慵』深知不妙,連忙喊道:「煙兒,別理那伺服器,趕緊出來!」
 
不過,『慵』的話才說到一半,原本足夠讓人出入的洞口,此刻已被蒼蠅群,完全包圍封鎖!
 
 
 
突然被封鎖在密室中的煙兒,立時明白,有敵人來襲。
 
她放下八角柱伺服器,稍稍蹲身戒備。
 
煙兒雖沒魔瞳,但身上血統有一半是狐,其五感遠比常人要強,所以縱然整個密室無光,她還是能「感覺」到室內發生的一切。
 
蒼蠅從通風中不斷飛出,然後在密室正中盤旋聚集。
 
當蒼蠅密集成柱之時,忽然之間,煙兒感覺到那群蒼蠅中,傳來一絲殺意。
 
她知道,有人已悄聲進了密室之中。
 
 
 
 
「誰?」煙兒嬌叱一聲,身上汗毛卻因那殺氣,本能性地豎了起來。
 
 
 
「你,就是薩麥爾的女兒?」一道冰冷、語調奇怪的聲音,在蒼蠅群中響起。
 
「我是妲己的女兒。」煙兒沉聲應道。對於薩麥爾,她始終抗拒。
 
「哈哈哈,那不就一樣嗎?」蠅群中的聲音,怪裡怪氣地笑道:「娃兒,今天你命喪於此,一切都是你爸的錯。」
 
語畢,本來匯聚成柱的蒼蠅忽然一哄而散,顯露出一道瘦削的人影。
 
煙兒認得,那是她曾在撒旦教青木原基地裡,一具玻璃箱看過的人影。
 
 
 
  
「蒼蠅王,別西卜!」煙兒咬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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