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拿的出現雖令部份魔鬼困惑,但多一名撒旦參戰,加之其霸氣橫蠻的宣言,令魔軍上下頓時士氣大增,而且他腳踏一名大天使憑空出現,除了激勵眾魔,更是大大挫敗天使軍的銳氣。

「攔下他。」亞當揮手,向天使喊道。

一眾天使沐浴陽光多時,早已傷口盡消,力量充盈,聽得亞當一聲令下,頓時有二十七名蓄勢待發的天使,急朝龐拿飛去。

廿七名天使或赤手空拳、或手執武器,自四方八面圍堵龐拿。

「就憑你們?」龐拿臉上只掛著一副充滿藐視的笑容,完全沒有退避之意,只是繼續朝魔軍的本營飛去。





眾天使一擁而上,緊密包抄龐拿的來路退路,當他們與龐拿幾乎撞上時,二十七人同時催動仙氣,出手攻擊!

面對周身各方密集的二十七道殺著,龐拿始終處變不驚,只是在眾天使出手之際,他以握住『聖典』的手的拇指,輕柔地翻了一頁。



同一剎那,我留意到龐拿翻頁時,一雙眼瞳顏色倏地轉變,非赤非金,卻是深邃無比的黑,當中又有點點微小的光芒。

光芒亂中有序,看起來彷彿就是天上星宿。







當『聖典』的一頁翻畢,龐拿的瞳色已然變回血紅,與此同時,二十七記殺手已至。

面對密不透風的多重攻擊,龐拿只是冷冷一笑,然後輕抖一下手中銀鏈。

原本纏住拉斐爾脖子的銀鏈忽然鬆開,卻見銀鏈的末端,竟是一隻骷髏骨手,細看之下,我才發現整條所謂「銀鏈」,竟是由人骨組成的鍍銀骨鏈!

在龐拿的陰柔勁力下,骨手緊握成拳,然後如炮彈般彈向他身後其中一名天使。





那名天使本來正手執一根長棍,砸向龐拿的後腦位置,但「骨拳」後發先至,率先擊中他的肘部。

這一擊力道不大,卻剛好擊中肘部要穴,使得天使的動作偏移,長棍末端恰巧戳中旁邊另一名天使的腰肋要害。

被戳中腰間的天使因為吃痛,原本長在尾椎位置的一雙羽翼因而反射性地拍動一下,掩擋了原本緊隨他身後的兩名天使的視線。

因視線受阻,教兩名天使的飛勢稍稍一窒,亦令到二十七名天使所建構的攻擊圈,出現了一絲破綻。


一絲,不足人穿過,卻夠骨鏈越過的破綻。




只見龐拿手腕轉了一圈,骨鏈頓時化成一條遊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二十七名天使之間左穿右插。





我見狀大感奇怪,因為骨鏈並沒有攻擊任何一名天使,亦沒有擋下任何殺招,只是在微乎其微的隙縫之間遊走。

不過,當天使們的招數要擊中龐拿前的一剎,廿七名天使突然同一時間煞停攻勢,在半空中靜止不動。

接著,他們臉上,全都換成一副狡辯邪氣的笑臉。

「多派些廢物來吧。」二十七名天使與龐拿,一致地回頭看著亞當,同步邪笑道:「我會將他們變得更為有用。」

看到如此詭異情景,我猛然醒悟,龐拿手中骨鏈表面所鍍上的,並非一般純銀,而是神器『明鏡』!

『明鏡』能反彈瞳性異能,因此龐拿該是利用此特質,透過鏡面與天使的目光相接,再以「傀儡之瞳」操控眾天使。

不過,最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龐拿能夠在一瞬之間,以簡單的一擊製造缺口,並能準繩地控制骨鏈的穿插角度,使他能與散佈自身四周,方位完全迴異的二十七名天使,在同一時間目光交接。





雖然沒有實際證據,但我直覺相信,這是『聖典』所帶來的奇效。

一下子「化敵為友」的龐拿,以骨鏈重新扣住拉斐爾的咽喉,然後領著二十七名天使,繼續飛向魔軍本營。

只見他魔瞳左顧右盼,妖紅光芒所掃之處,皆有屍體徐徐站起,更有天使屍體,拍動殘缺的翅膀,勉力飛行起來。




「哈哈哈,都上來!讓我們攻下巴別!」龐拿放聲大喊,邪笑聲響遍整個雅盧。




龐拿領著傀儡天使,以貼近地面的高度越過魔軍。





眾魔見狀,知其心意,紛紛模仿龐拿,跳到天使們的背上,以之為「座騎」;有些天使體形較大的,更是背負了好幾名魔鬼;餘下的魔鬼雖不能飛,也都放開腳步,緊隨龐拿其後。



「嘿,風頭都給他搶盡了。」在我身邊的耶穌忍不住笑道。

「只要能多殺幾名天使,我不介意。」我咧嘴笑著回應。



雖然龐拿瞬間制服二十七名魔鬼,令天使軍似乎也大是錯愕,但他們畢竟身負神命,眼神無所畏懼,看到我軍進擊,盡皆拍翼迎戰。

子誠和傷勢稍癒的努亞達是首先躍上天使的兩名魔鬼,他們各領一路人馬,自兩側夾擊,登時和天使軍酣戰甚激。





習得「燕返」以後,子誠的劍一出鞘,必有一名天使死傷,雖然秘招不能連續使用,但每當雖要運氣調息之時,他便會轉以「千本櫻」攻擊。如此一剛一柔兩式配合使用,子誠的劍與鐵羽在轉眼之間,全都變得像血櫻般紅。

初得『雷霆』的努亞達,沒有時間熟習神器,因而未能引動天雷,所以他轉而製造一隻紫雷手代替斷臂。

雖然必須近身戰鬥,但紫電集中於單獨一臂,破壞力遠比任何神兵利器要強,每一名被努亞達擊中的天使,皆頓時開膛破腸,就算催動仙氣治傷,傷口亦因電流而回復甚緩;若有天使能及時閃過,努亞達便會轉而將電臂解散,使電流如衝擊波般散開,痳痺了天使的神經。

只要動作稍有遲緩,旁邊的其他魔鬼便會頓時出手,將天使了結。

不過,龐拿操控的天使,不論生死,總數也畢竟只有百來頭,子誠與努亞達所領的兩撥人馬雖殺傷了不少天使,但在空中群戰上始終難有絕對的優勢,而且天使們亦倚仗人數,改變策略,只要有天使受傷,便會立時退下火線,讓別的天使從旁補上空缺,傷者則吸光療傷,傷癒再戰。

如此車輪交替,天使軍的續戰力因而大幅增加。

手執『赤弓』的『慵』,本應是天使的剋星,可是太陽神教的人類援軍,自海空發射大量飛彈,除了巴別塔外,不分目標地瘋狂轟炸,逼得她為保魔軍,只能不斷將飛彈射破。

如此一來,魔軍只能寸步寸進。

不過,見識過龐拿的手段後,天使們始終有所忌憚,紛紛不敢與他正面衝突,因此雖然魔軍主力的步伐被拖住,但龐拿依然能夠一馬當先,朝巴別衝去。

看到龐拿逼近,亞當立時將『火鳥』切換至「鸞」態,腳踏火球,手提尖槍,向龐拿飛去。




「嘿,別忘了我!」我提聲一叱,提著雙叉戟,乘風攔在亞當的去路上。

亞當冷哼一聲,雙手一抖,火尖槍刺、挑、撥、搠,化成一頭猙獰的火龍,朝我連環襲來。

我以雙叉戟將招式悉數擋下,可是每次交擊,我都感到手臂一陣痳痺,心下不禁暗忖:「他的力道,怎麼越來越強?」

和亞當只是短短交手十來個回合,我感到雙手虎口已被震出內傷,要不是黑膚堅韌,應早被震裂出傷口來。

「為甚麼還要反抗?為甚麼還妄想能勝?就算你們殺光所有天使,就算你能回到天國,難道你真認為能撼動『父』嗎?」亞當一邊攻勢如怒濤,一邊厲聲質問:「衪,可是天上唯一!」

「嘿,我沒有想過『能不能』,我只是單純『想』將揍那創造一切、卻躲在遠方不理世事的傢伙一頓。」我冷笑道。

「大言不慚!你可是連我也打不過!」亞當聞言大怒,腳下火球急速旋動,整個人猛地前飛,火槍同時劃了個圓,槍尖半虛半實,所指處卻將我周身要害盡皆覆蓋。

距離突然拉近,雙叉短戟又不及火尖槍長,面對亞當這虛實難分、覆蓋範圍又廣的一式,我一時不敢接招,決定御風後退。

亞當見狀,雙腳忽然拼靠一起,腳底火球二合為一,頓時產生一陣小型爆炸,在爆風推送下,他整個人如火箭般加速,與我的距離不增反減!

霎時之間,我只覺胸口一陣炙熱,卻是火尖槍已然遞到我的胸前。

我的後退速度已到極限,亞當的飛行速度卻仍在提昇,這一槍眼看便要在我胸膛刺出一個不能復元的傷口,我卻始終處變不驚。




因為,亞當的速度雖比我快,可是有一個人,比他還要快!




就在火槍快要刺中之際,一團白影踏著在半空中忽然凝固的數點水珠,如一束地對天的純白閃電,自地面上以極高神速閃到我和亞當下方!

那團白影,自然是薩麥爾,只見他雙目瞳色鮮紅,正握住一柄流水長矛,直指向亞堂的腹部。

薩麥爾剛才沒有參戰,是因為他在周遭損毀建築跑了一趟,收集暴露地面的水管裡的水。

我本來其實還能和亞當繼續換招,但向後急退,其實是故意引他加速,使其身法露出較大破綻,讓薩麥爾出手。

亞當自然感受到來自薩麥爾的殺氣,只是他早將全身神量,貫注在這俯身一刺,一時難以再調整身體姿勢。

按此速度,當火尖槍尖中我時,亞當亦會被流水矛貫穿。

不過,只見亞堂雙手繼續往前伸直,我胸膛始終只感炙痛,並無其他損傷,原來是亞當一直前飛,火槍卻同時持續縮短,自雙臂流竄回身體各處,化成『凰』態烈焰甲。

嗞!

一陣尖銳聲音響起,卻是流水矛刺中烈焰盔甲,瞬間化成蒸氣!

我以『梵音』將蒸氣控制到薩麥爾的腳下,並壓縮成一個無形平台,使不能飛翔的他能在半空穩住。

眼見一擊不成,薩麥爾雙手十指拼攏成手刀狀,胸口『弱水』閃出藍光,自地面隨他而至的水流旋即包裹住他的雙手,形成兩柄水凝短刀。

接著,薩麥爾的一雙手臂忽然變得若隱若現,亞當的胸口同時揚起大量蒸氣,卻是薩麥爾以極高攻速,以一雙水凝短刀不斷刺向亞當。

薩麥爾每刺一下,刀尖便會立時被盔甲上的高溫火焰所蒸發,而熱力更會瞬間傳遍整柄水刀,使其燙滾霧化,但薩麥爾身後數十顆直俓至少一米的巨大水珠,會立時有水流補充,在他手上重新形成水刀,讓他能瞬間再攻。

薩麥爾的攻速也確實太快,只是短短一剎,他身後水珠竟已消耗一半,使得四周蒸氣瀰漫,足見他已在電光火石之間,刺出千刀,而與此同時,我感受到亞當的情緒,閃過一絲錯愕。

「『火鳥』的火雖非凡物,但最純粹的就只有細小的本體,一切延伸成盔甲的金火,縱比尋常烈焰熾熱高溫,我以水刀不斷攻擊同一點,縱使水刀被瞬間蒸發,但我流水補充的速度遠比火焰要快,焰甲轉眼便會被我刺出一道缺口。」薩麥爾以傳音入密跟我說道:「所以,別讓他逃!」

在薩麥爾提示之時,我亦注意到亞當打算飛走,便即以『梵音』操縱氣流,在亞當身上吹刮烈風,將他的身體強行壓在原位,同時將四周蒸氣壓縮,變回水滴,讓薩麥爾重新以『弱水』控制住。

我奮力前刺,以雙叉戟刺向亞當頭部,嘗試以智慧樹根破開焰甲,不過被強風壓住的亞當及時抬起手,勉強用念力抵住雙叉戟。

我和薩麥爾同時夾攻,亞當雖然一時無恙,但亦不可能抗衡太久。

不過,他身上散發出來情緒,由始至終沒有焦慮,殺意反而越來越強。

此時,我注意到焰甲上的火焰似乎變亮。

顏色,亦越發金黃。





「他要使出『涅槃』!」我和薩麥爾幾乎同時察覺異樣,以傳音入密提示對方。

『涅槃』產生的爆炸,威力極其巨大,雖然我的異膚能擋住火焰,但薩麥爾隨時會因此被炸個粉身碎骨;而我縱有『十方』在手,可是如此接近爆炸原點,我沒有信心能一下子吸收所有爆炸產生的能量波。

雖然無奈,但與我同樣心思的薩麥爾,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同時急往後退,希望先避其鋒,以最快速度與亞當拉開最遠的距離。




「你們,中計了。」

當我倆與亞當稍微拉開距離後,他的冷笑聲忽然從焰甲底下傳出,而焰甲亦已變回原本的亮度與顏色!




「他只是虛張聲勢。」我恍然大悟,「對了!一直以來,每次『涅槃』他必需先捲曲身體,那該是出招的必要姿態!」我想要回身再攻,卻被亞當先發制人,以無形念力一下子推出十數米開外!

才把我推開,亞當立時又將『火鳥』換回「鸞」態,火槍指向薩麥爾,踏著火球朝他俯衝而去。

「想先解決我?」薩麥爾冷笑一聲,輕踏一下浮在半空的水珠,整個人再次化成白色閃電,時向上躍昇,打算與亞當正面交鋒。

普世之下,能與薩麥爾過招的人屈指可數,因為他的力量未必是最強,但那冠絕天下的速度,讓許多人尚未出手,便先命喪在薩麥爾的殺招之下。

剛才亞當被焰甲完全覆蓋,薩麥爾才必須重覆集中攻擊一點,可是眼下『火鳥』只化為尖槍與火球,以薩麥爾鬼魅般的手法,定能擊中亞當。

就算未必能一擊斃命,只要薩麥爾擊中亞當身上任何一個要害,令他稍微受傷的話,那我便有信心能與薩麥爾聯手,夾殺亞當。

不過,就在二人快要過招前的一剎那,亞當忽地咧嘴冷笑。




「嘿,你忘記自己身上,還帶有『火鳥』的傷嗎?」

亞當冷笑一聲,火尖槍遙指薩麥爾的左胸傷口,同後扭動了火槍一下。

原本正施展極速身法、向上急昇的薩麥爾,步伐忽止,摀住胸口,痛苦地叫喊一聲,他心口的藍光亦同時減弱得幾不可見。

此時,只見薩麥爾周邊所有原本被『弱水』控制著的水珠水流,不再凝聚,散成點點水珠,灑落成雨。

正御風趕回去的我,大感詫異,赫然看見薩麥爾胸膛上的傷口,雖無擴大,卻再次燃燒起來,更燒斷了原本與『弱水』相連的血流!

「火尖槍所刺,並非傷口,乃是永恆不滅的烙印,只要距離夠近,『鸞』隨時能讓烙印,重燃成火!」亞當加速飛到失力下墮的薩麥爾面前,沉聲大喊:「這一次,就讓火尖槍,直接烙在你的靈魂上!」一語未休,亞當雙手握住火尖槍,瞄準仍薩麥爾的眉心刺去!

薩麥爾此時狀甚痛苦,俏臉汗珠滿佈,渾沒注意到正在接近的火槍;我雖已全速前進,但和他倆始終相距不近,無論如何也來不及替薩麥爾擋開這一槍。






不過,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條銀鏈忽然自我身旁掠過,飛向二人所在。





「他的命是我的,不容你隨便奪去!」

一道狂傲邪笑聲在我身邊響起,正是踏著拉斐爾飛至的龐拿!





火槍眼看便要刺中薩麥爾,明鏡骨鏈卻後發先至,末端骨拳砸中薩麥爾的肩膀,使他整個人生生橫移,避開了破頭一擊。

亞當雖感錯愕,卻反應甚快,火槍立時由刺轉劈,想將薩麥爾齊肩割成兩半,但骨手此時像活了一般,忽張開成箕,朝亞當的肚部挖去。

亞當這一槍若然劈實,雖能殺死薩麥爾,可是自己也會被抓個腸穿肚爛,因此只得提槍一旋,以槍身將骨鏈撥開。

如此一撥,力度不大,卻剛好將骨手撥到薩麥爾前,但見骨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止住下墮之勢,接著一道身影急速掠過,將薩麥爾接走,乃是龐拿控制的其中一名天使。

亞當看到薩麥爾被帶走,沒有追擊,散發的情緒只閃過一絲憤怒,旋即回復一臉淡然,瞪視雙雙飛近的我及龐拿。




「那沒用的傢伙因為血流被斷,一時陷入昏迷,留在這裡只會拖我們後腿。」龐拿嘲笑道,同時輕輕一扯,收回骨鏈。

「『我們』?你真的要和我聯手?」我饒有趣味地問,視線卻始終放在亞當身上。

「嘿,你們二人我都會殺,在他斃命之後,我便會立即殺死你這廢物。」龐拿咧嘴邪笑,「但為了加快進程,我唯有勉為其難,准許你這廢物暫時保住性命,替我消耗一下他的戰力。」

「嘿,想不到我和你不但外表相同,心思也是一模一樣。」我冷冷笑道:「就看看,誰人最後能登上巴別吧。」

龐拿說話時語氣雖仍充滿鄙夷,當中恨意卻沒有先前般濃厚。我並沒因此視他為「戰友」,只是心底卻隱隱覺得,他至少真的在亞當死前,能值得信賴。





「我一直弄不明白,為甚麼薩麥爾會製造兩名路斯化複製體。」亞當看著我倆,冷冷說道:「但無論有多少頭『獸』,我還是會統統獵殺,一個不漏!」

亞當沉聲一吼,火球急速轉動,「滋滋」作響,整個人像一支穿雲火箭,一下子衝到我和龐拿面前,火槍舞動如龍,完全無懼以一敵二。

我和龐拿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即一左一右的散開,打算分從兩邊包抄圍攻,只聽得亞當冷笑一聲,火槍平舉,雙腿一曲一直,整個人頓時如一個火陀螺般高速自轉,將我和龐拿逼開。

「小丑玩意!」龐拿譏諷一聲,拉著拉斐爾往上飛昇,然後擲出骨鏈,鏈末骨拳目標卻是亞當沒有火焰掩護的天靈蓋。

亞當早有防備,身體剎那由直轉橫,以腳底火球對著我,讓我一時難以接近,火槍則使勁朝天一刺,直接對上骨拳。

骨鏈雖有神器包裹,但『明鏡』的絕對防禦僅限精神攻擊,因此火槍一戳,頓時便將骨拳破開,燒成灰燼。

亞當得勢不饒人,火槍繼續上推,逢骨破骨,似要直接廢掉龐拿雙手,幸好骨鏈比火槍要長,當骨鏈被焚毀過半時,龐拿還是能及時飛開,保住雙手。

龐拿冷哼一聲,矮身伸手一抽,竟自拉斐爾身體裡抽出骨頭,重新將骨鏈駁回原本長度。

但見龐拿抽骨時,手只詭異地沒入拉斐爾的身體裡,並沒弄出任何缺口,骨頭亦沒沾有丁點鮮血,接駁骨鏈時更是沒折斷半根骨頭。

「原來是你取了『穿透之瞳』。」亞當見狀,一臉恍然大悟,旋即道:「可是,你即便能穿透萬物,卻有信心讓『火鳥』穿越自身嗎?」

亞當說著,手中火尖槍一挺,似是刺向龐拿,忽在最後關頭,擰腰縱臂,回身後刺,槍尖所指卻是悄悄繞到他身後我的。

「嘿,被發現了!」我狡笑一聲,左臂使勁一甩,頓時散成上千頭小灰蛇。

灰蛇如蛛網正奇交織,自不同方位角度向亞當撲噬。亞當頓時止住飛勢,火槍劃圓,將接近的小灰蛇悉數斬首後,忽以槍尾搗向我的中路氣門要害,逼得我交手格擋,接著槍尖卻往身後指,原來是要擋住龐拿再次擲來的骨拳。

「沒有學乖?這次讓我斃了你!」亞當沉聲說道,火槍再次將骨手貫穿粉碎。

可是,正當他想繼續前刺時,握住槍身的雙手,忽然爆出一堆鮮血,卻是他十指盡斷!

「誰斃了誰?」龐拿放聲邪笑,一臉得意之色。

我放出的千頭灰蛇其實只是掩眼法,真正目的乃是悄悄將智慧樹根,透過灰蛇送到龐拿手中。

龐拿以骨鏈使出一模一樣的招數,為的就是讓亞當鬆懈,以相同方法破招,但龐拿早將樹根暗藏骨手,在骨手被刺中前的瞬間擲出樹根,並以火槍為掩護,使樹根在槍底下飛過,削斷亞當十指。

樹根雖然是以骨鏈投擲,但龐拿運上的勁道陰狠十足,樹根削斷亞當的手指後,繼續挾勁急飛,貫穿其心肺,再由他身後飛脫出來。


我的左手早重新組合成一頭臂粗灰蛇,一口接住飛來的樹根,然後連點亞當身上各處要穴,右手則握住『十方』,直刺亞當背部。

亞當十指被削,教火槍脫手,形成火槍的火焰一時未能趕及流回身上,所以面對我一蛇一鞭雙重攻擊,他只能讓腳底火球流竄到組成局部盔甲,及時抵住『十方』,並護住致命要害,但身體其他部份卻只能任由被灰蛇削得血花處處。

雖然『天堂』有治療之能,但我以智慧樹根割下的傷口奇深,所以當焰甲完全重組,亞當便即向上急飛,似是要擺脫我們一陣子,先行療傷。

可是,龐拿竟洞悉先機,早亞當一步飛到上方,骨手握住另一根智慧樹根,直劈他的腦門。

亞當聽得頭頂風聲有異,不敢以焰甲硬接,急忙中再次切換『火鳥』形態,金火組合成大劍,揮向智慧樹根。

龐拿出招時機也真是拿捏得極其精準,加上骨手軌跡詭異、難以捕捉,亞當雖及時以火劍劍身掃中骨鏈,但亦只能稍微改變骨手的攻擊角度,智慧樹根最終在他左肩至右胸,劃出一個深入見骨的傷口。



一時之間,亞當被我和龐拿攻得手忙腳亂,難再從容。

龐拿與我雖是首次聯手,卻異常合拍,我倆之間彷彿有一種源自血緣、與生俱來的默契。

龐拿的攻擊風格,詭異神柲,與世上任何一種門派都不盡相同,本應和我的進攻方式格格不入,但遍遍我倆出手時,像早已演練過千百遍般,能夠相互純熟地配合。

每當我舞蛇遠攻,龐拿便會欺身進迫;若他以銀鏈迂迴抽打,我便自然而然的握鞭直擊;有時我倆同時佯攻,又會在同一剎那,由虛轉實,殺亞當一個措手不及。

龐拿偶爾會翻讀『聖典』,而他每次揭頁後的攻擊都是令人萬分出乎意料,因為他的攻擊看似毫無章法,卻又偏偏能曉過亞當的防禦,直擊其要害;有時揭頁,龐拿為的卻不是進攻亞當,而是操控遠方天使座騎,令坐在其上的魔鬼們,避過致命的攻擊。

如此一心多用,龐拿卻始終能跟上眼前與亞當的激烈戰鬥,我也不知是因為數年之間他功力大進,抑或是手中『聖典』之效。

不過,亞當畢竟是始人,除了意志如鐵,武技亦是千錘百練,被我倆夾攻,竟能鬥個平分秋色。

他與『火鳥』早已人器合一,在各個模式之間切換不斷,猶如行雲流水,順暢無比;『鳳』態大劍雙翅,氣勢雄渾,劍式大開大闔;『鸞』態尖槍火球,身法靈動,槍招狠辣迅捷;若被我們攻得急了,『火鳥』又會瞬間化成『凰』態,以焰甲包裹亞當渾身,使他得以喘息療傷。

饒是如此,兩名撒旦合擊,威力之大,天下無雙,亞當身上累積的傷勢,還是越來越多,出手之間,破綻開始不斷浮現。

亞當曾多次嘗試以『涅槃』逼開我們,可是我和龐拿的招式綿密不絕,環環相扣,沒給他一絲出招的機會。

又鬥了好幾個回合,我捕捉到亞當切換形態時、身上一個沒被火焰包裹的空隙,以智慧樹根削斷了他的肋骨,龐拿亦同時以骨手貫穿了他的小腹,可是骨手穿過亞當之後,竟沒停下,繼續朝我飛來。

我一直留神龐拿的一舉一動,所以及時別頭避過,但臉脥還是被骨手拳風掃得一陣疼痛。




「嘿,你真的選擇在這時候出手?」我冷笑問道。

「這一拳是意外。」龐拿收回骨鏈,邪邪一笑,道:「但別膽心,你的性命正在倒數。」



按此情勢,亞當的確早晚會敗在我們手上,現在魔軍雖然沒有推進太多,但眾天使亦同樣被牽制著,一時難以前來助陣。

我知道龐拿並無吹噓,只要亞當一死,他便會向我出手,不過權衡輕重,我還是得先和他聯手,趕在眾天使下凡前收拾亞當才行。

眼看敗象已成,亞當漸漸只守不攻,雖然被我和龐拿不斷擊中,可是亞當的情緒,始終沒有露出半點慌忙。





「過去有一段時間,我曾成功藉著各種動物的幫助,勉強觀察路斯化一段時間。其中有一點,讓我非常在意,就是他總是喜歡在日間作息,至晚上才出外活動。那時,我以為是因為他生怕自己的外表太過惹人注目,但細想之下,他既有『鏡花之瞳』,能輕易令人產生幻象,又怎會害怕現身人前呢?」亞當在閃避我倆殺招的同時,不徐不疾地說道:「後來我發現,他怕的是一件事⋯⋯」

亞當說話之際,有兩名天使漠視魔軍進擊,忽然脫離天使大軍,朝我們方向飛來。

原以為兩名天使想助亞當解圍,可是他們並沒有對我和龐拿出手,只是飛到我們附近時,忽然擱在半空不動。

他們雙手平舉,宛如一道十字架般飄浮,神色痛苦,表情莊嚴無比。

兩名天使原本紅潤的膚色,一時之間變得黯啞無光,連肌肉也開始萎縮,像是剎那之間老了數十年,但他們身上的永生金環,卻閃爍不絕。





「⋯⋯那就是,『陽光』啊!」亞當說著,雙目緊閉。

語畢,兩名天使身上的金環,同時綻放無比耀目、堪比陽光的強光!




在強光照射下,我只覺渾身皮膚像被萬針所刺般刺痛無比,肌肉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閃光只是維持了短短一剎,當光芒熄滅,身體能重新自由活動寺,我便即退卻十數米,以防亞當突襲。

我稍一定神,只見兩名天使臉脥深陷,渾身皮膚灰白無色,宛如僵屍般無力下墮,竟已死去!

「他們剛才難道是逆向使用金環,將渾身能量逆轉回陽光?」我心下推測,「難怪剛才在天幕之下,我能壓倒亞當,但當天幕被焚,陽光再灑,他的力量會忽然反壓過我。」

此時,我發現龐拿已退離原本所在,似乎剛才亦被強光所影響,但見他臉現疑惑,顯然不知道我倆有此「弱點」。

至於亞當,並沒有趁強光閃現的剎那偷襲,只是單單飛到我倆上空。

此刻的他,渾身赤裸,沒有任何攻擊狀態,『火鳥』只是單純停在他空洞的眼窩之中,探頭張望底下的我們。




「多年以後,我才參透到,為甚麼撒旦被貶下凡後,膚色會變成純粹的黑暗而非其他顏色。你們知道,你們這副怪異模樣、這身堅韌無比的皮膚是怎麼的一回事?」亞當高高在上的俯視我倆,淡淡說道:「黑,意味吸收所有光線,沒有反射一點。所以你們這副黑色異膚,其實就是天上唯一給你們的囚牢、給你們的枷鎖。在『光』面前,『闇』永遠只能臣服。」





「你是打算讓所有天使,輪流來送死?」龐拿放聲笑道:「很好,這樣便省卻我不少功夫。」

「不,剛才兩名天使,只是讓我能稍微喘息一下。」亞當淡淡說道,語氣卻堅定得像說著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接下來,我會親手了結你們。」

「嘿,落下風的人是你吧?」我忍不住冷笑道:「而且我感覺到,『天堂』並沒剩下多少靈魂了。」

「天地歸零」後,兩具容器裡的靈魂幾近清空,雖然緊接在世上依舊不斷有人死亡,但所補充的靈魂數量,遠遠不夠治療亞當身上不絕添加的傷痕。

「低估你們聯手的威力是我失策,為此我必須承受後果。」

「你的後果只有一個啊,就是死!」龐拿放聲譏笑時,渾身魔氣再次提昇,騎著拉斐爾朝亞當衝去,我和他心意相通,同一時間御風進攻。

可是,亞當有早預備,雙掌虛空一推,以念力將我們硬是擋住一下。

就在這緩衝一剎,『火鳥』忽然自亞當的眼窩之中跳了出來,然後飛到他的上方。



「就算是死,我也得在死前,清除世上一切罪惡,因為這是『父』給我的試煉。罪不清除,我這肉身包藏的,也是不潔之魂。如此回家,只能沾污了衪。」亞當說著,忽然抬頭朝天,張開雙手,懺悔自語,「父啊,原諒我!我再難將你送的第一份禮物,保持完整!」




亞當懺悔完畢後,一直在他上方盤繞旋飛的『火鳥』,忽鳴叫一聲,然後俯衝直下,體形同時急速變大。

一直變大至雙翼張開來足有四米寛時,恍如一頭巨鷹的『火鳥』,剛好飛到亞當的頭頂上,張開巨大的鷹嘴,將亞當整個人從頭至尾的吞噬!

說是吞噬,其實更像是讓亞當浴火,因為『火鳥』並沒有繼續朝我和龐拿俯衝,而是化回一團澎湃的金焰,在「洗涮」亞當渾身後,於他身上急速凝聚。




沒了念力阻擋,我和龐拿本應能再次攻擊,可是我倆卻一時按兵不動。

因為,從黑膚上傳來的異常刺痛感告訴我們:此刻的亞當,危險非常。




有別於火舌吐吞的焰甲,這一次烈焰濃縮成一片一片金光羽毛,貼伏在亞當軀體上,使他渾身精壯肌肉表露無遺;火焰在腳掌化成五趾鷹爪,每一跟鉤爪看起來宛如火尖槍般銳利,兩手手背,又伸有兩柄半米長的火劍,而肩後、腰間及雙膝旁,共展著三雙臂長火翼;至於『火鳥』的鷹首,則與亞當頭部融合,雖將亞當臉目完全覆蓋,但那道獵人獨有的銳利眼神,還是自琥珀般的一雙鷹眼之中,透射出來。

我留意到他項頸周邊,鑲了十二顆比指頭略大的金珠,珠內火焰燃燒不絕,彷似佛門的如意珠;凝神細看,我又留意到亞當渾身金光羽毛,不斷有小撮的火流自表面彈起,繞一圈後又回到羽毛上。

那流動之態,看起來就像太陽表面的閃焰。

亞當以此前所未見的半人半鳥之態,居高臨下,氣勢凌人,他身上每一片羽毛所散發的光芒,亦遠比先前純粹的火焰耀眼,連我幾乎也不能直視,但如此奇幻形態,流露著一股危險之極的異常美麗,教我不禁不斷打量。




此時,龐拿輕翻『聖典』,待雙眼閃過星宿後,便即冷笑說道:「這是『火鳥』集合四種形態之長為一身的第五形態,『鵬』。」

「嘿,『火鳥』竟有如此厲害的形態?天上唯一對另外十一件神器真不公平。」我忍不住冷笑道。

「不,要達成這種形態,必須以自己的靈魂為祭品,讓『火鳥』吃下。狀態維持越久,靈魂便會漸漸被侵蝕,最終只會被『火鳥』完全吞噬。這傢伙是打算背水一戰了,嘿嘿。」一直狂妄的龐拿,臉上此時竟出現了一絲謹慎。

「拖延到他靈魂完全燃燒掉,是其中一個選項嗎?」我問道。

「他是始人,靈魂之強,天下少有,恐怕先燃燒掉的不是他。」此時,龐拿雙眼忽然瞳孔一縮,大喝:「來了!」

龐拿一語方休,我只覺眼前一亮,一股熱浪撲面,卻是亞當殺至!

「他的速度比先前還要快!」我心下駭然。

亞當一下子便閃到我和龐拿之前,雙手火劍朝我倆猛刺。

我以『十方』接住,但火劍傳來的力量還是將我震開數米,而龐拿雖及時將銀鏈捲成一團,抵住火劍劍尖,可是亞當立時收回火劍,焰手由上而下一劃,尖銳的火焰指甲頓時將銀鏈抓斷成碎,接著他再次握拳,讓火劍在手背急速彈出,直刺龐拿胸口。

龐拿整個人急往後仰,恰好避開這一刺,亞當卻沒乘勝追擊,火劍繼續下劈,竟將拉斐爾的頭一下砍成兩半!




不過,拉斐爾的頭顱沒有灑出任何腦漿或血液,只是像一個洩了氣的氣球般,軟軟地分成兩半。




「真狠,他好歹也算是你的夥伴吧?」龐拿嘲笑著,騎著沒了皮膚、渾身裸露著鮮紅肌肉的拉斐爾往後急退。

我見狀頓時明白,龐拿該是以「穿透之瞳」的異能,精準地讓拉斐爾皮肉分離,令亞當的火劍只是斬破了拉斐爾的皮囊。

「他們並非夥伴,只是和你們一樣,應當是我的僕人!」亞當喝道。

亞當的攻勢剎那加劇,一雙火劍如狂風暴雨,不住往龐拿猛砸快斬。

龐拿來不及重組骨鏈,僅能一手提著『聖典』,另一手握住智慧樹根,抵擋亞當的密集攻擊。

僅用一支樹根抵擋一雙火劍,換了是任何魔鬼也定必瞬間敗陣,可是龐拿不斷翻揭『聖典』,雙目星辰不住變幻,樹根竟能劃出一個個不可思議的軌跡,每每在千鈞一髮之間,擋住火劍。

只是,龐拿顯然須以全副心神才能勉強應付亞當,因為我留意到原本被他操控著的天使,紛紛偷襲騎著他們的魔鬼,而太陽神教的人類援軍當中,亦再無任何人從中破壞,所有飛彈皆集中射向地上的一眾魔鬼。

一時之間,在天使及援軍不絕的炮火圍攻下,魔軍再次陷入劣勢。

而且,在『鵬』態下的亞當,渾身所散發的耀目金光,竟像陽光一般,似乎有削弱「獸」態的效果,因此龐拿在短時間內擋下近百招以後,忽地冷笑一聲,然後吐出一口瘀血,顯然身體已積下不輕的內傷。

亞當雙劍交錯,想趁龐拿動作稍滯,將其斬首,幸好我及時趕至,灰蛇咬住『十方』遊至龐拿身前,恰恰擋住火劍一下,讓龐拿乘此空隙,退避開去。




「嘿,為甚麼要救我?我只會恩將仇報啊。」龐拿擦掉嘴角的血,笑道。

「你道謝的方式還真特別。」我冷笑一聲,同時收回『十方』。




我雙手握住神器,與稍微調息的龐拿交換一個眼神後,再次夾擊亞當。

雖仍是以二攻一,可是我倆竟完全佔不到任何優勢,每次與亞當過招,更總是被震得內臟一陣翻騰。

在「鵬」態之下,亞當彷彿與『火鳥』完全融合,再無缺點,而且再在各方面也展現壓倒性的優勢。

憑藉比腳踏風火輪時還要靈巧的身法,亞當在半空中隨意騰挪,輕易避過我和龐拿的招式,化成火焰鷹爪的一雙腳掌,更是令他的攻擊方式添了無數變化,讓他總能以刁鑽的角度反擊;我倆若想拉開距離喘息,他便會六翼一振,以驚人的飛行速度,攔下我們;他手背上的一雙火劍縱不像火尖槍般製造永恆烙印,但所切割出來的傷口,炙痛難當,復原速度更是較尋常慢上十倍;而他臉目,一直埋藏在鷹首之中,教我們難以捕捉他的眼神,施加瞳術。

繞是如此,我和龐拿還是不得不繼續與他纏戰,因為幾近無敵的亞當,定能以一人之力,殲滅整支魔軍,但只是交手一陣子,我和龐拿已被亞當弄得傷痕累累,渾身佈滿劍傷與爪痕。

一直不可一世的龐拿,臉上只剩強笑,他偶爾翻揭『聖典』,可是僅接的出手,再沒出現先前那些神來之筆,反而只是讓他能避免要害被擊,身上還是不免掛彩。

「『聖典』失效了嗎?」我察覺到異樣後,忍不住以「傳音入密」問道。

「你這廢物連『聖典』怎運作也不知道,就別胡說八道。」龐拿語帶怒意的嗆了一句後,稍微冷靜,道:「『聖典』就像量子電腦,能快速運算手持者腦海中所提出的問題的答案,只是那答案乃建基於手持者雙眼看到的一切『事實』、以及分析了所有『可能性』後所得。所以透過『聖典』,我總能得知如何用最短距離、最意想不到的角度、但仍有實踐可能的方式去攻擊,可是現在亞當身上的焰光削弱了你和我,我們的速度與力量都跟不上他,攻擊便變得『不可能』,『聖典』的答案亦因而剩下『減少傷勢』這些選項。」

聽到龐拿的話後,我忍不住冷笑道:「如此一來,我們是再無勝算了嗎?」




「嘿,你不會想聽到『聖典』所得的答案。」龐拿笑道,語氣中竟帶有一絲無奈。




此時,太陽開始西下,陽光再沒先前般耀眼,相較之下,亞當身上的焰光更為刺目。

源源不絕的援軍塞滿了整個橙黃色的天空,數之不盡的飛彈持續轟擊雅盧,令嗆鼻的煙硝將原本濃烈的血腥氣完全蓋過。

『赤弓』獨有的光圈不斷閃爍,可是『慵』發箭再密,也始終有漏網之魚,每當有飛彈擊中魔軍,陣營便不免一陣混亂,一直在半空守候的天使,亦乘機俯衝,撕殺一番。

與此同時,整個雅盧的地面開始變得炙熱,地面裂縫之間,隱隱有橘紅色的光芒透射而出,似乎是因先前仙魔兩軍猛烈交戰,現在又不斷被炮火轟擊,地基開始崩裂,有熔岩從地底滲透出來。

熔岩像蔓藤般不斷滋生,在地面上交織成一道又一道火紅滾燙的結界,限制了魔鬼們的行動範圍。

魔鬼們被逼相互靠近,但如此集中起來,卻更容易受到天使們的攻擊。

即使炮彈轟炸聲此起彼落,可是始終掩蓋不了魔鬼們的撕殺聲和慘叫聲。



軍中絕望的情緒,亦漸漸變得濃厚。



我和龐拿皆察覺到遠方戰況,只是我倆同樣陷入苦戰,一時難以分身助陣。

我身負『地獄』,因此身上的傷口還能勉強以緩慢的速度癒合,可是龐拿只有兩顆魔瞳,有增無減的傷勢,開始拖慢他的動作,亞當的攻勢亦因此向他更為偏重。

手握『聖典』的龐拿,雖仍能藉著神器極速運算之能勉強保命,只是每次交手也是險象環生,曉是如此,他戰鬥之餘仍然繼續冷嘲熱諷,我看在眼內,心下也不禁佩服他在此等生死關頭,仍能保持本色。

「嘿,你的子孫再轟下去,整座雅盧就要散了,你那座費盡心血建成的塔子,也一拼倒塌啊。」龐拿朝亞當笑道。

「雅盧是誘你們進來的陷阱,而巴別就是將你們一網打盡的箭。巴別被毀,我或者會錯過這一次伊甸接近的機會,但只要今天能將你們悉數殲滅,那麼我願意在沒有魔鬼的地球上,多待數千年!」

說罷,亞當吆喝一聲,火劍交疊,直砸向龐拿。

龐拿及時舉起智慧樹根擋住,可是樹根與神器交鋒次數過多,似乎內裡早已產生裂縫,如此擋格,響起一道低沉的金屬撕裂聲後,竟然崩裂成碎!

樹根化成數塊碎條,插向龐拿錯愕的臉部,雖然同一時間,他已翻揭『聖典』,尋找逃脫之法,但化成星宿的眼瞳裡,忽有一道火流星飛過,卻是亞當將項頸上其中一顆火珠,屈指彈向龐拿!





轟!

火珠在龐拿臉前突然爆炸!




爆炸散發出宛如『涅槃』時的金色火焰,威力看起來雖只及其千分之一,但已足夠將龐拿整個人炸飛到百米開外!

在如此近距離引爆,火珠本應能將龐拿整個頭顱炸掉,可是龐拿的身體尚算完整,頭部雖冒著濃煙,卻見有右邊臉龐後,像被銀色液體濺過一般,似乎是龐拿在千鈞一髮之間,將『明鏡』轉移到臉上。

不過,『明鏡』雖是神器,但物理防禦力始終不強,因此它只能勉強抵擋小部份的爆炸,餘下的破壞力,還是在龐拿血流不止的右邊臉上反映出來,而『明鏡』趕不及覆蓋的左臉,更是被炸得白骨外露,原本在左眼眼窩中的魔瞳,竟被爆焰燃燒成灰燼!

亞當繼續衝向龐拿,我本來緊隨其後,可是忽然有三點星火朝我飛來,卻是亞當連環彈來三顆火珠。

轟!轟!轟!

狂亂的爆風與烈焰一時擋住我的去路,我雖即時製造強勁氣流將爆炸引導一旁,但亞當已乘機加速,追上了龐拿。






「下去。」

亞當火劍再次交錯,渾身是傷的龐拿只能及時將被壓縮至最小體積的『明鏡』,流竄到右手食指,以指尖擋住火劍交疊的一點。

噹!

雖然擋住劍招,但亞當如洪勝潮的力量,使龐拿整個人往下急墮。









「下去。」

亞當又再追上,火劍再次交擊。

噹!

只憑指尖那微細的受力點,龐拿似乎施盡渾身解數才勉強將那無匹巨力往下卸。








「下去。」

噹!

不過,半空無所憑藉,龐拿腳下的拉斐爾便成了代罪羔羊,承受了所有龐拿卸走的力量。





「下去。」

噹!

縱然是天使,體格強於凡人,但身上沒有神眸,拉斐爾在龐拿接第四擊後,便已渾身骨肉盡碎而斃。

龐拿把軟綿綿的拉斐爾屍首朝亞當踢去,但此舉無阻亞當追擊,他整個人如一頭火鳳凰俯衝,將屍體撞成碎片,繼續追上龐拿。





「下!去!」

噹!

勉力再接一擊,但龐拿整條右臂頓時癱瘓,再難舉起,口中鮮血狂噴,整個人如殞石直墮地面!






轟!

龐拿挾著巨大的勁力著地,使岩石地面凹陷出一個大坑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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