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與地面還有一段距離,這座建在大英博物館之下的殲魔協會基地,並沒有被適才的戰鬥波及,只是處處皆多了一些灰塵鋪蓋。
 
我此刻所處乃是基地的主會議室。會議室牆上,掛滿了歷代英國分會會長的畫像或照片,底下列明了其姓氏、稱號,及「真實」事蹟。
 
從古至今,一個不缺。
 
「想不到原來亞瑟王也是殲魔協會的人,還曾當過分會會長。」我看著一幅古舊的人物肖像說道。
 
畫中人神情英偉,腰懸一柄修長武士劍,雖然款式不見特別,但在畫師精細的畫功之下,我還是隔代感受到那股異常肅殺的氣勢。
 




「不錯。他是一名好人,也是位很英明的領袖。」蘭斯洛特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沒有回頭,繼續凝視畫作:「他腰間掛的是那一柄劍?石中劍還是王者之劍。」
 
「是世人所認識的『王者之劍』。」蘭斯洛特站在我身旁,一同看著肖像,「那其實只是一柄普通的劍。劍本身並沒有甚麼奇特之處,劍的傳說,也只是亞瑟王師父梅林捏造出來,藉以增強他信心而已。」
 
「他師父的謊話顯然成功,不然那畫師亦沒可能把劍畫出如此氣派。」
 
「誠然如此。在亞瑟王手中,那劍成了無堅不摧的兵器,為他帶來無數勝仗。」蘭斯洛特憶述道:「一柄再普通的劍,嚐了上萬人的血後,便變得不再普通了。」
 




「那麼,你和他王后的事呢?」我話題一轉,看著蘭斯洛特笑問:「是捏造的還是真有其事?」
 
蘭斯洛特聞言眉頭一揚,接著搖頭說道:「我們還是點談別的吧。」
 
 
 
 
「那麼談談,為甚麼你們要奪走『弱水』吧?」我冷笑一聲。
 
 




 
 
「自保。」蘭斯洛特還未開口,會議室的門便被人打開,然後楊戩便率先答道。
 
我回頭一看,只見除了楊戩身後,還站了嘯天犬和項羽。
 
「抱歉讓你久等。」楊戩走了進來,淡淡的道:「你和宙斯的戰鬥,教我多了許多事情得處理。」
 
「抱括囚禁子誠?」我瞪著他冷笑,「還有,請記住宙斯和艾瑪納是因為你們屠殺了艾瑪納的村子才會來尋仇!」
 
「那是埃及分會的錯,他們誤以為艾瑪納是撒旦教的,才會發動襲擊。」楊戩頓了頓,正容說道:「至於子誠,我也是逼不得已。那段影片已在世界各地流傳,全世界的教徒已經認得那位和天使對抗的人,是協會的『七刃』。作為會長,我只能這樣才能平息眾憤。」
 
我瞪著楊戩,語氣滿是質疑的道:「以殲魔協會的實力,怎可能阻截不了這影片?」
 
「這次情況十分奇怪,我們的技術人員試盡千方百計,但所有動作皆被不知名的駭客無效化。我們也嘗試追查對方訊息來源,多番轉折,最後竟被引回這地下基地裡,可見對方技術極其高速。」楊戩說著,看了我一眼,道:「而根據手法看來,那駭客就是剛才你與宙斯剛戰鬥中,發動第二、三次飛彈群的人。」




 
 
 
 
楊戩強調「第二、三次」飛彈攻擊,顯然已知道第一次飛彈發射,炸燬附近建築的主使是我。
 
「嘿,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攤了攤還未長回手掌的雙手,故作無奈。
 
「我知道,也沒怪責你的意思。」楊戩看著我說道:「所以,你也別怪我搶走『弱水』。」
 
我聞言忍不住冷笑一聲,道:「我看不出兩者有甚麼關係。」
 
「你手執『萬蛇』、『墨綾』,還得借用我的飛彈去對付宙斯,」楊戩語帶無奈,苦笑一聲,「但我只有飛彈,面對『雷霆』或是『火鳥』,你說該如何應付?」
 
聽到楊戩的話,我頓時明白他剛才說「自保」的意思。




 
「十二神器,眼下現世有八。『靈簫』繼續在美猴王手上;『赤弓』、『明鏡』下落不明;寧錄身懷『火鳥』,而宙斯很有可能帶著『雷霆』投靠於他。」楊戩看著我,淡然一笑,道:「至於你畢永諾,作為撒旦轉世,獨佔『萬蛇』、『墨綾』二具神器,我為了殲魔協會,取這『弱水』也不算過份吧?」
 
 
 
 
「嘿,不過份,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既然想得到『弱水』,怎麼還要提示我如何找到它?」我皺眉問道。
 
「一,那時『雷霆』還未出現。」楊戩說道:「在你出發尋找妲己後,埃及分會的殲魔戰士繼續追殺艾瑪納,只是悉數被艾瑪納反滅。英國分會察覺事情有異,便向我報告。當我查看那些戰士死狀,發現有一部份人是被電死時,便猛地醒起義父說過的神器『雷霆』。為此,我便改變了主意,決定搶先奪得『弱水』。」

「他跟你提過『雷霆』有多厲害?」
 
「有,但義父要我留神的,卻不是神器,」楊戩頓了頓,道:「而是宙斯。」
 
「宙斯確實是一個厲害人物,剛才要不是有莫夫的魔瞳,我也幾乎要栽在他手上。」我說道。




 
「他手執『雷霆』固然厲害,但義父要我提防的,卻是他的眼瞳異能,『吞吐之眸』。」楊戩說道。
 
「『吞吐之眸』?」我聽著不禁皺起眉頭。
 
「義父說過,天使和魔鬼皆擁有瞳術異能,因為那是他們被天上唯一製造時,所附帶的獨特能力。只是有別於魔瞳在使用時會散發赤紅之光,天使的瞳孔透射出來的卻是有如陽光般的金芒。至於這些帶有異能的眼睛,義父說,它們本來的名字,是『神眸』。」楊戩頓了頓,續解釋道:「亦是『神的眼眸』這個意思。」
 
「神眸......」我口中小聲反覆唸著這名字。
 
「天國曾流傳一種說法,就是天上那位,可以隨時觀察每一顆神眸所看到的景像。不過這個傳說,連撒旦本人也無法肯定。」楊戩說道:「在被貶成魔,墮落凡間以後,這些異瞳所透出的光便成了赤紅,撒旦為了斷絕舊有關係,便將眼睛的名字,改為『魔瞳』。那時天下群魔,皆以撒旦馬首是瞻,便紛紛把眼瞳名字改了。」
 
「難怪你稱宙斯的眼瞳作『吞吐之眸』。」我恍然說罷,接著追問:「但你義父怎麼要你提防宙斯的神眸?」
 
「義父說過,他所見過的瞳術之中,唯有其中兩顆,其能力可說是接近『創造』。」楊戩豎起兩根手指,看著我道:「一顆是你現在擁有的『鏡花之瞳』,另一顆,就是『吞吐之眸』!」
 




 
 
 
「創造」,亦即是無中生有。
 
「鏡花之瞳」,能讓受術者產生幻覺,而幻覺的內容可說是毫無限制。只要我想得出來,魔氣支援得到的,就可以讓受術者的腦海之中,感受到如幻似真的
景象。
 
至於「吞吐之眸」,據我觀察所得,就是可以透過自身的肉,混和別的物質,製造一種新的生物型態。像是他以左右手製造雷公與索爾,以及把艾瑪納改造成希臘神話中的人馬。
 
先前交手,儘管宙斯大多時候也使用『雷霆』進攻,但每每到危急關頭,還是可以藉著「吞吐之眸」,化險為夷。
 
 
 
「正因為『吞吐之眸』擁有如此獨特性質,應用起來可說是變化萬千,靈活之極,教人甚難抵抗。義父說過,宙斯擁有『雷霆』,某程度令他依賴神器,減少了對神眸的應用,攻擊方式亦因而變得單調,防避起來也比較容易。」楊戩頓了頓,續道:「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光憑『雷霆』,宙斯幾乎難找敵手。所以,當我得知『雷霆』重現,宙斯大有可能在人間,便改變初衷,想搶先得到『弱水』。」
 
「好,宙斯是第一個原因。」我看著楊戩,問道:「那麼你要搶奪『弱水』的第二個原因呢?」
 
 
 
 
「太陽神教。」楊戩說著,同時伸手按了按會議室正中的觸碰型屏幕大桌子。
 
 
 
楊戩修長的手指在桌上碰了幾碰後,桌面突然浮現出一個世界地圖,當中有一些像熱能般的紅色影子,或濃或淺,分佈在世界各地。
 
「這是被我們發現到的太陽神教活躍圖。」楊戩看著桌子,同時解釋:「這兩年,我們一直專注和撒旦教的戰鬥,卻想不到太陽神教在戰亂之中,藉機傳道。單單是我們發現到的教徒,已有近三千萬人。」
 
「三千萬!怎麼短時間內,會多了這麼多信徒?」我聞言大感詫異。
 
「因為戰鬥。兩派相鬥,雙方雖本身各有大量支持者,可是兩年期間,炮火橫飛,死傷無數,不少人因此對兩教萌生退意,而更多本來不屬兩教的平民,因此而厭惡兩派,太陽神教就是乘此空檔,迅速發展起來。」楊戩嘆了口氣,道:「其實義父在生之時,已經多次提過要提防太陽神教,因此每每有太陽神教徒加入協會,我們都會記錄下來,暗中觀察,並把教徒分派都各地不同部隊,不讓他們聚集生事。我們卻沒想到,原來真正的滲透,不在戰場,卻是在民間各處。」
 
我皺眉問道:「怎麼莫夫沒跟我提過?」
 
「莫夫雖是你的親信,但對於太陽神教,卻沒有過問太多。自從你把教主一職交由那個『天火』長老摩耶斯替代後,莫夫更是鮮少回島,一直與協會征戰。」楊戩枱頭,看著我解釋道:「我們曾經也懷疑過莫夫,只是多番觀察,才發現他實在是名單純少年,對太陽神教傳播一事,並無頭緒。」
 
 
 
 
「那麼你找到誰是幕後主使人嗎?不會就是摩耶斯吧?」我想了想,問道。

「這一層我們還未查清楚,因為我們也只是三個月前,亦即你出發尋找『弱水』後不久,才察覺到太陽神教的異常活躍。」楊戩說著,又按了按桌子。

但見桌面屏幕場景悠地一轉,變成了一個閉路電視的拍攝畫面。但見畫面正映著一所會議室,當中有一群殲魔戰士展開著圓桌會議,看樣子似乎是某個殲魔協會的基地。

那十來人神色輕鬆,互相討論著甚麼,但在忽然之間,他們全都站了起來。
 
接著,十多人同時轉身,臉向閉路電視的鏡頭,口型一致的唸了一句話,然後紛紛微笑。

十來個,天真燦爛得詭異的笑。

接著,這些殲魔戰士突然全部自爆!



畫面在此時變成一片黑,我回想著剛才那詭異的場景,一時不語。


「剛才你看到的是協會俄羅斯分部的常務會議畫面,那幾個人都是瑞士分部的要員。」楊戩說著,同時把畫面換回之前的地圖。


「但似乎已經變節了。」我看著他說道。


「徹底變節。」楊戩嘆了一聲,道:「那十多人爆炸威力之巨,讓基地整個地基塌陷大半,死傷不少。這場襲擊顯現是一種警告、示威……」
 
「……而示威的人,就是太陽神教?」我問道。
 
楊戩沒有立時回答,話題忽轉:「『荊棘被火燒著,卻沒有燒燬』。這是剛才那十幾名殲魔戰士爆炸前唸的一句話。」


「這句話,好像是源自聖經某一卷的......」我稍稍回想,旋即拍掌說道:「對了!是『出埃及記』,摩西在野外看見異像的描寫。」

「出埃及記第三章第二節。」楊戩點了點頭,續道:「起初,我們對襲擊毫無頭緒,但順著這句話,我們查到了他們家中的聖經,每一本皆有許多關於『火』、『光』的句子給圈起來,且在旁邊寫了許多異樣的注解。我們再深入調查,發現這些注解,是源於太陽神教,而這十幾名人,早在年多前,已經暗中信奉了太陽神教。」
 
「你們竟然完全察覺不到?」我語帶詫異的說。
 
「因為太陽神教率先下手的,並非這些殲魔戰士,而是他們的家人、伴侶、朋友。」楊戩解釋道:「太陽神教的手法,是先拉攏他們身邊的人,再轉折的傳道。或許是閒談間提到太陽神教,或許是故意留下線索,讓這些戰士主動追尋關於太陽神教的事蹟。後來多番調查,我們發覺那十幾名自爆的戰士,皆曾多番出入我們的藏書館,而所看得盡是一些,和古代太陽神教有關的典藉。」
 
我記得在梵蒂岡時,曾經在教宗的指示下,看過許多君士坦丁大帝與波斯拜火教的來往書信。
 
除了得知君士坦丁大帝本為無敵太陽教大祭司外,還知道基督宗教和無敵太陽教曾作合併,不少無敵太陽教的教條和規律,也因而透過基督宗教流傳下來。
 
「以我們查究所知,太陽神教其中一樣手法,就是把聖經中,本是屬於太陽神教的經文點出,再告知目標該經文本來的面目或意識,藉以取得他們的信任。」楊戩看著我說道:「這就是為甚麼我們在他們的聖經裡,看到如此多被圈起的經文。」
 
「剛才你提到的那句經文,當中的『荊棘』,指的就是太陽神教的神?」我想了想,「雖被火燒,卻不焚燬。那就是永恆不滅的意思吧?」
 
「不錯。同時也代表他們這些太陽神教教徒,肉體雖滅,精神依然長傳。」楊戩說道:「瑞士基地只是其中一宗自殺式爆炸襲擊,我們這陣子接連遇到了五次同類事件,每一次那些戰士自爆前,皆會唸出這一句經文。」
 
「他們本是虔誠的基督宗教教徒,怎麼會短短時間內,便如輕易改變信仰?」我皺眉奇道。
 
 
 
 
「人的信念,本來就十分脆弱。就算有一些信仰維持了許多年,只要有一點裂縫,便很容易被擊破。」楊戩說著,眼神忽然閃過憂傷。
 
我一時沒有答話,因為知道他想起了宮本武藏。
 
 
 
 
楊戩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道:「也許是這兩年戰爭所流的血、所付的命,實在太多太多,多得讓他們對協會的宗旨產生動搖。所以只是短短時間,太陽神教已能收歸海量的信徒。」

「可是,這些信徒也已被你們撲殺了吧?」我低頭凝視那滿佈紅痕的地圖,忽問一句。
 
楊戩沒有猶豫,淡然的說了一句:「對,我們不想有第二個『撒旦教』冒起。」
 
「野草燒不盡,何況你現在要燒的,本來就是『火』?」我看著楊戩笑問。
 
「所以我才需要『弱水』。」楊戩語氣認真的說這一句,「畢永諾,這就是我的第二個原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打算將『弱水』交給我吧?」
 
我瞪著楊戩,冷笑一聲,怎料他卻搖了搖頭,道:「非也,『弱水』我給你也可以,只是有三個條件交換。」我聞言一詫,沒有答話,讓楊戩把說下去。
 
「第一,以神器換神器。」楊戩豎起食指,說道:「我搶奪『弱水』,目的只在與寧錄和宙斯抗衡,所以若有別的神器,我可以用『弱水』與之交換。」
 
聽到楊戩的話,我一時默然不語。
 
我現在手執『墨綾』『萬蛇』,兩者變化多端,一攻一守,對我來說頗為重要;可是薩麥爾現在胸口的傷,唯有『弱水』才可以治好,而救他一事,我是志在必行。
 
如此一來,若真要和楊戩交換『弱水』,我便需要另找神器。


「這事可以考慮。」我看著楊戩,問道:「第二個條件呢?」


「太陽神教教徒名單。」楊戩豎起第二根手指,「這名單需要包括烈日島的所有島民,以及這兩年新加的教徒。」


「這名單你要來幹什麼?」我冷笑一聲。


「畢永諾,這還需要問?」楊戩淡然說道:「自然是斬草除根!」
 
 
 
 
「沒想到你不單繼承了三頭犬的會長之位,還繼承了他的狠辣。」我笑了一聲,道:「二郎神,我自然知道你想作的事,只是有點意外而已。」
 
楊戩還想再說,他身後的項羽忽然搭了搭他的肩膀,截了他的話,跟我說道:「畢永諾,你要知道,兩教二千年來的鬥爭實犧牲了太多無辜性命,若然讓太陽神教成長起來,只會令戰火無窮無盡的延續下去。更何況,我們的敵人不該是太陽神教,而是即將來臨的天使軍,對吧?」
 
聽到「天使軍」三字,我不禁心中一凜。
 
「宙斯的出現,雖然未必與天使軍有關,但他若真的投靠寧錄,那麼太陽神教,更是不得不除。」楊戩一臉認真誠的看著我,「畢永諾,你應該明白箇中關係吧?」
 
 
 
 
 
若然『地獄』和『天堂』的靈魂數目一樣,天使大戰便會一觸即發。
 
我不知道寧錄是否知悉這個觸發條件,但薩麥爾對『地獄』的結印,日漸變弱,實在維持不了多久,天使下凡,也只是時間問題。
 
宙斯作為十二大天使之一,在天使軍之中自然有著莫大的權威,若然他和寧錄合作,那麼天使軍和太陽神教聯合起來,殲魔協會肯定難以與之匹敵。
 
唇亡齒寒,我作為撒旦轉世,在那個情況也不可獨善其身。
 
 
 
 
太陽神教雖是程若辰留下給我的東西,但寧錄有『火鳥』在手,要施行太陽神教經典裡的神蹟,實在是易如反掌。
 
若然她的勢力繼續壯大,那麼太陽神教倒真成了一大隱憂。
 
我沒有立時答應楊戩,反問道:「你怎知道有這麼的一份名單?」
 
「我們調查初期,發現到那些叛變了的殲魔戰士,曾不止一次記錄了他們成功招攬的人員名單,並把這些名單,交到了各地的太陽神教聯絡點,所以我們頗肯定,太陽神教一直有收集各地信徒的資料。」楊戩續道:「我們曾經截獲一些名單,也知道了各地的收集點,最終會將資料交到烈日島總部,只是太陽神教察覺到我們的動作後,也不知是暫停收集,還是轉換了方式,突然之間所有線索都斷掉,教我們查不下去。」
 
此時,項羽把話接了下去,「我們曾想過往烈日島闖一闖,只是他們不知使用了何種技術,竟把島自雷達之中隱藏起來。我們曾派潛艇多番在附近水域探索,曾始終無功而還。」
 
「那是烈日島的隱形系統,他們島上,有一套特殊的機器,能將島四周的光折射,從而達至隱身效果。」我解檡道:「即便是一般島民,也不會懂得如何進出,唯有指定的領航員帶路,才可以由陸地進入烈日島。」
 
當初我也是在莫夫帶領下,乘坐太陽神教的艇子登上烈日島。後來我翻閱了程若辰的筆記,得知了這個系統,亦從而獲悉了進出烈日島的方法。 

「畢永諾,這烈日島深居多年,卻仍可擁有如此厲害的技術,實非等閒,我想這張名單,就算我不要,你也會想得到吧?」楊戩濃眉一揚,認真的問道。 

我沒有答楊戩的話,只是繼續問:「第三個條件是甚麼?」
 
 
 
 
「讓子誠,看一下薩麥爾的記憶。」楊戩正容說道。
 
 
 
 
「為甚麼?」我皺眉問道。 

「撒旦教雖被我們擊得支離破碎,但殘餘勢力還有不少。」楊戩解釋道:「我們雖透過薩麥爾的記憶,將撒旦教連根拔起。」 

「原來如此。」我聞言點頭,卻旋即瞪著楊戩,冷笑一聲,「二郎神,你不會真的認為這話可以騙倒我吧?」 

聽到我的話,楊戩俊秀的臉,忍不住微笑起來,「這的確是其中一個原因。」 

「對,但似乎是最不重要的原因吧?」我冷哼一聲。 

「那你認為還會有甚麼原因?」楊戩不慍不火,淡然笑問。
 
「魔瞳。」我向楊戩瞪眼,「撒旦教近幾十年來,收集到的魔瞳!」
 
 
 
 
撒旦教近幾十年來,明搶暗奪,幾乎搶了天下大半的魔瞳。
 
一些有利用價值的魔鬼,或會被薩麥爾收編旗下,但絕大多數,卻是被殺或被冷藏起來,而他們的魔瞳,則悉數被挖出,另作收藏。
 
我和楊戩他們首次闖進青木原基地時,便已在其中一所密室見過那些被特別處理的魔鬼與魔瞳。
 
「在大爆炸後,撒旦教將那些魔鬼與魔瞳都移到別處,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找尋這些魔瞳,但苦無結果。」我看著楊戩,問道:「你讓子誠看薩麥爾的記憶,就是想尋出魔瞳的下落吧?」
 
「果然瞞不了你。」楊戩一邊拍手,一邊笑道:「不錯。我們需要那批魔瞳,若有了數千魔鬼,我們便有更大的把握來對付天使軍。」
 
 
 
 
聽到自己所猜不錯,我心思卻不禁飛轉起來。
 
眼下我和殲魔協會雖非敵人,也能勉強稱作戰伴,但若然他們真的手執數千魔鬼,那麼對我來說,亦非好事。
 
殲魔協會和撒旦教皆成立了二千餘年,勢力遍佈全球,且根深柢固;相比起我獨來獨往,成魔也不過是數年的事,縱背負撒旦轉世之名,卻始終難與兩大教相比。
 
「眼下龐拿失蹤,薩麥爾重傷,或許我應乘機吸收了撒旦教的勢力,」我暗自思量,「但若是如此,我也得先救回薩麥爾,才能作進一步行動。」
 
 
 
 
我默默盤算了好一陣子,才抬頭看著楊戩,說道:「三個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看到我如此爽快答應,楊戩顯得有點意外,但旋即點點頭,說道:「那樣子就成,立血契吧!」
 
我應了一聲,想要咬破舌尖、吐出血點之際,項羽突然問道:「畢永諾,那些魔瞳,你是打算參一腳吧?」
 
「如此寶藏,很難令人不插手吧?」我笑著反問。
 
項羽聞言冷哼一聲,還要再說,楊戩卻揮一揮手截住,說道:「這沒關係,公平競爭,誰先找到誰擁有!要是我們整個殲魔協會也快不過你畢永諾一人,我楊戩也敗得心服口服!」
 
「一言為定。」我笑了一笑,也不多話,張開了口,化成灰蛇的舌頭延伸至楊戩面前,蛇頭微凹處,則有一滴鮮血凝聚其中。
 
楊戩咬破指頭,擠了一滴自身的血,便和我達成血契。
 
 
 
 
「你說要讓子誠看一看薩麥爾的記憶,但你不是要將他處死嗎?」我把蛇舌收回,向楊戩問道:「還是,你打算一直關住子誠,直至他看畢了薩麥爾的記憶為止?」
 
「那片段已在各地鬧得沸騰,群情洶湧,子誠的公開審判很快便會開始,他上刑台的日子,也不會遠。」楊戩說著,卻頓了頓,「不過,我們並沒有打算真的處決子誠。」
 
對於楊戩的話,我並不詫異,因為子誠成魔不過短短兩三年,但憑著過人天份和復仇之心,已迅速成為僅次於目將的戰鬥力。
 
縱然撒旦教已潰不成軍,但新敵初現,未來戰況難以預測,楊戩不會白白將一柄鋒利的『七刃』,輕易折斷。
 
「子誠必需一死,但要同時保住他的命的方法有許多。像是培植一個複製人,或者以蘭斯洛特的『畫皮之瞳』,找一個替死鬼,也非難事。」楊戩說著,看了我一眼,「甚至乎,有人要劫獄救他的話,我們四人也未必能攔住。」
 
「你怎知道我有這個打算?」我語帶玩味的笑道。
 
「我不是你肚中的蟲,你有甚麼心思,我可不知道。」楊戩淡淡笑罷,忽又皺眉凝重的道:「不過,現在不是我們不救子誠,而是他不想被我們救。」
 
 
 
 
楊戩說著,伸手按了按桌子,但見桌面畫面一轉,變成一間囚室的直播情況。 

囚室一片純白,當中有一張小床,床上有一個盤膝而坐,閉目入神,正是子誠。
 
「我們向他說過好幾個脫身之法,但子誠皆一一回絕。」楊戩看著畫面裡的子誠,說道:「也許,是艾瑪納那一番話,讓他覺得自己雙手,沾了太多鮮血。」 


子誠背對鏡頭而坐,但看到他微弓著背的身影,一把頭髮比以往要凌亂如草,隔著屏幕,我也感受到他的心灰意冷。 


「可是,他放得下殺妻之仇嗎?」我轉過頭,看著楊戩問道。 


「我們也問過這問題,但子誠似乎覺得,再找到李鴻威的機會,著實不大。」楊戩解釋道:「眼下撒旦教教眾四散,『七罪』過半已亡,餘下的我們還在一直追殺,勉強也可追尋到他們行蹤的蛛絲馬跡,但唯獨是李鴻威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完全沒有半點下落。這三個月來,其實子誠也日以繼夜的追尋李鴻威下落,可惜連一丁點頭緒也沒有。」
 
「所以他決定放棄了?」我問道。
 
「我只知他現在完全沒有逃避行刑的打算。」楊戩頓了頓,看著我續道:「或者你可以勸一勸他。」
 
「不,我不會。」我轉頭看回畫面中的子誠,「現在的子誠,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初進魔界的新手,我的話對他也許還有影響用,但他眼下更需要的其實是清靜。他需要想一想。」
 
子誠若真失去鬥心,那麼對於殲魔協會來說,留下也是無用。
 
雖然楊戩他們想觀察薩麥爾的記憶,但真正留閱讀記憶的,乃是「窺心之瞳」,他們四目將隨便一人安上了,便可以窺看記憶,只是未必有子誠觸及到的那般深層而已。
 
「既然你也是這般想法,那麼公審如期進行。」楊戩伸手把監視畫面收回,同時向我說道:「一星期後公審,兩星期後行刑。若果半月之內,你能達成那三個條件,我們便會偷天換日,以替身代子誠受死,反之……」
 
「沒有反之。」我打斷了楊戩的話,笑道:「十四天內,神器、名單、薩麥爾的記憶,皆會到手。」
 
「那樣,半月之後見。」楊戩看著我微微一笑。
 
 
 
離開了會議室後,一直在外頭等待的莫夫,立時上前詢問,我並沒有跟他說太多,只是著他盡快收搭行裝,稍後再在伊卡諾斯指定的接送點集合。
 
莫夫雖滿腹疑惑,但也只好聽從我的吩咐。
 
我倆分頭而行,各自回到殲魔協會為我們預備我房間。
 
不過,當我打開門時,只見房中早已有人,卻是林源純。
 
 
 
看到林源純,我微感愕然,同時眼光瞥見房裡有二十多枚銀色雙頭錐子,深陷於四周牆身之上。
 
我還未開口,四方八面突然傳出輕微的機關運轉聲音,卻是那些銀錐彈開成半,一半繼續插在牆裡,另一半拖住銀絲朝我噴射而至!
 
林源純顯然早作精確計算,二十多條銀絲剛好在我身體周遭劃過,卻沒有觸及我身,而直接插在牆身或地板裡。
 
轉眼間,銀絲形成了一張網,完完全全的圍住了我。
 
我沒有半分動彈,因為那些銀絲顫動時發出的低沉嗚響,足證其鋒。
 
 
 
 
「看來你等了我很久啊。」我看著滿臉怒容,一身灰色戰鬥裝束的林源純,自若笑道,「但這算是哪門子的慶祝方式啊?」
 
林源純雙眼似欲噴出火來,瞪著我恨恨的道:「畢永諾,我為甚麼要和你慶祝?」
 
「你忘了我們之間立下的血契嗎?你用身體留住子誠,而我則全力板倒撒旦教。」我看著林源純笑道:「眼下撒旦教已潰不成軍,你大仇得報,我倆的血契可說是完成了,難道不是值得慶祝嗎?」
 
「嘿,你說得對,我很高興。」林源純瞪大雙眼,用力勾起嘴角裝笑,「所以,我要用你的鮮血作賀!」
 
林源純說罷,渾身魔氣湧現,左眼瞳色倏地變紅!
 
 
 
 
「兩年不見,想不到連你也成魔。」我微微一笑,「可是,你當初不是對魔鬼恨之入骨嗎?」
 
「若我不裝上魔瞳,恐怖熬不過這兩年的戰火,今天更不可能站在這裡,取你性命。」林源純冷冷說著,體內魔氣一直提昇。
 
「為甚麼要取我的命?」我皺眉疑惑的道:「我可沒有印象傷害過你。」
 
「那張血契……你利用我身軀留住子誠……這些難道不算傷害?」林源純說著,忽然渾身一抖,似是想起甚麼不快回憶。
 
「是有人修改了我的記憶嗎?」我冷笑一聲,「怎麼我並不記得,立血契之時,我有拿刀架住你的脖頸?」
 
「別再巧言令色了,撒旦!」林源純咬牙切齒的道:「要不是你一直在耍手段,我……我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嘿,當初立契,你情我願,怎麼現在都怪在我頭上呢?」聽到她強詞奪理,我也懶得爭論,只冷冷笑道:「不過,我此刻雖然缺了雙手,但也不見得你有甚麼能耐,可以取我的命。」
 
「就憑我的魔瞳。」林源純瞪著我沉聲著,雙手分別自護臂中,拔出八枚尖錐,緊扣於十指之間,然後慢慢向我走近。
 
「『笑笑之瞳』?」你著林源純所散發的魔氣,我頓時認出她此刻左眼該是先前屬於『妒』的魔瞳。那顆魔瞳的異能,就是當持有者笑的時候,任何人也不可以對其產生半點殺意。
 
「它真正名字是『笑顰之瞳』,不過多解釋也是無用,今天我只會用上其『笑』的功效,」林源純腳步不徐不慢,殺意不斷上昇,臉上卻強顏而笑,「因為我要親手劃破你的喉頭。」
 
林源純說著,已經走到我面前,鋒利的銀錐,轉眼已抵在我咽喉上。
 
 
 
 
「我勸你最好不要插下去。」我自若笑道:「不然,你會很痛苦。」
 
「畢永諾,在『笑顰之瞳』的異能下,你又能作出甚麼?」林源純說著,蒼白的臉一直保持笑容。
 
「但若果你笑不出來呢?」我頓了頓,笑問:「若果你看到你亡夫被殺的經過,你還可以笑得出來嗎?」
 
「你在胡說甚麼?」林源純聞言渾身一顫,笑容立時變得僵硬。
 
「林源純,別忘記我親眼目睹你丈夫是如何被人擊殺,而且還利用『追憶之瞳』看過那兇手的記憶。」我看著林源純,淡然笑道:「早在立血契之時,我已在你腦海中植入了林源雄彥被殺時的片段,只要你傷害我,那些畫面便會自動釋放出來。」
 
聽到我的話,林源純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嘴角卻依然勉力勾起,手中銀錐卻不自禁停頓下來。
 
「哈哈,騙你的,我怎能預知你會得到『笑笑之瞳』呢?」我放聲大笑,看到林源純眼神變得疑惑,卻似乎稍稍放鬆,我便即接著笑道:「不過,就在剛剛,你精神鬆懈的一剎,我已將幻覺,加進你的腦海之中。」
 
 
 
 
「你這個……魔鬼!」林源純憤然說道,嘴角只能勉強勾起。
 
「對,我是魔鬼,和你一樣。」我看著林源純,邪笑說道,「還有,別以為這幾條線,就可以困著我。」
 
說著,我便即催動體內『萬蛇』,讓自身散成無數幼小灰蛇,輕易地穿越銀線網,再在網外迅速重組回原形。
 
林源純見狀大吃一驚,向後急躍,慎防我會偷襲似的。
 
「別緊張,你忘了你的魔瞳嗎?」我歪著頭笑道:「只要你保持笑容,我是不可能傷害你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向林源純走近,但林源純此刻像是驚弓之鳥,我每向前踏一步,她便不自由主的向後退一步。
 
終於,林源純的背碰上了牆身,再也後退不了。
 
 
 
情勢一下子逆轉過來,本來殺意騰騰的林源純,此刻渾身只剩驚懼。
 
「你剛才說,你的魔瞳真正名稱是『笑顰之瞳』。以我看來,魔瞳的另一功效『顰』,就是當你憂心忡忡,皺起眉頭時,便會讓人產生殺意吧?」我一邊微笑,一邊繼續向林源純迫近,「不過,現在看來,你還是繼續保持笑容好了。」
 
林源純勉強笑著,聲音開始顫抖起來:「畢永諾……你到底想怎樣?」
 
「我只是想你知道,面對著我,要哭要笑,其實你沒有選擇的權力。」我靠在林源純的耳邊,輕聲笑道:「我觀察過你丈夫的記憶,你和他之間的喜樂哀怒,我一清二楚,而這些我都統統以魔瞳烙在你腦海之中。只要我想,就能讓你隨時回憶起來。」
 
聽到我的話後,林源純一下子像洩氣皮球,無力跪在地上,甚至連魔瞳也關上。
 
 
 
 
「殺了我。」林源純臉如死灰,雙眼無神,「畢永諾,殺了我。」
 
「我沒有殺你的原因。」我笑著後退一步,稍微和她保持拒離。
 
「我也沒有生存的理由。」林源純瞪著地板,語氣呆滯。
 
「怎麼你和子誠都一個模樣?不過你的生死,我沒興趣。」我半俯身子,看著她說道:「迄今為此,這世上能與我一戰的人雖然不少,但以你資質,這一輩子也難以傷我分毫。」
 
林源純聞言,全無反應,只是繼續呆跪在地上。
 
「就這樣吧。」我朝她笑了笑,「要生要死,你自己決定。這次慶祝,就到此為止。」
 
 
 
 
說罷,我轉身而行,蛇化穿過銀絲網後,便離開了房間,任由林源純自己一人獨留其中。
 
 
 
 
我沒想過林源純會在這兒埋伏,不過只打一個照面,我便知道她雖然得到魔瞳後,實力提昇不少,卻遠遠沒有到一個能威脅我的地步。
 
當日和林源純立下血契,藉她留下子誠,我早已料到林源純會有反噬的一天;而當殲魔協會攻陷日本時,我便知道她來找我報仇的時候不會太遠,只是這段時間,我一直忙於尋找『弱水』,所以才會沒有打聽她的狀況。
 
子誠被捕以後,我也曾想起過她,但在出關後和子誠相處期間,我察覺到他甚少提及林源純,似乎林源純對他的影響力,以遠沒三年前那麼多。
 
也許,這是因為子誠的精神力在這幾年間突飛猛進,當初我在他身上施展的『斷腸』,效果已大大減弱。
 
 
 
 
不過,這並不代表林源純毫無作用。
 
 
 
 
我雖凌厲地阻止了林源純的伏擊,但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說,卻提示了她復仇的希望。
 
林源純應該明白,以她一人之力,終這一生也沒可能對我復仇成功,但若然她從我話中得到啟發,她應該會立時想到,世上還是有可以傷害到我的人。
 
林源純最先想到的,應該是殲魔協會,畢竟當初她為了對付撒旦教而加入協會,而她在會內也待了好一段時間。
 
四名目將的實力和我相約,四將合力的話,更是世上少人能抵擋。不過,林源純該同時也會想到,四人和我關係不差,要使計挑撥兩方對立,實非易事。
 
第二個她會想到的人物,自然是子誠。
 
林源純既得知我來了倫敦,還能預先埋伏,自然也該知道子誠被協會囚禁一事。
 
對於她來說,要讓子誠向我倒戈,縱然不易,卻非不可能之事,畢竟子誠曾侵犯過她,對林源純極至愧疚;只是殲魔協會的囚室固若金湯,林源純要劫獄的話,便需費一大番功夫。
 
至於最後一個她會聯想到的可能性,則是太陽神教。
 
太陽神教對協會發動的自殺式襲擊,早已驚動了協會上下,而寧錄兩次強攻青木原樹森,林源純亦不會不知。作為協會中較高級的戰鬥人員,林源純該已知悉太陽神教正在發展勢力,而那些殲魔戰士的自爆,亦明確指出太陽神教同時向協會中人下手。
 
因此,若她投誠太陽神教,便會有一個強援去對付我。
 
 
 
 
我剛才所作種種,就是希望引導林源純去後兩者。
 
若然她決定找上子誠,至少能令子誠重搭生機,不致尋死;而若她投靠太陽神教的話,則可以成為我在太陽神教的線眼。
 
當然,前提是她、或者太陽神教的人,沒察覺到我以『萬蛇』藏在她耳蝸中的竊聽器。
 
 
 
 
此番出行,伊卡諾斯為我準備了不少工具,而納米竊聽器則是其中之一。
 
剛才進房以後不久,我便盤算該如何利用林源純,而當我想到利用她反竊太陽神教的情報時,我便暗中運用『萬蛇』,在行囊中取出竊聽器,再故意貼著她耳邊說話,將竊聽器暗暗裝上。
 
這納米竊聽器體積極小,一般時候只會錄音,每七天才會發射訊號一次,內容經過伊卡諾斯特別加密,頻道亦是特殊處理,所以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離開房間後,我俓自到了地面,不久莫夫亦收拾妥當,和我一起出發去烈日島。
 
林源純並沒花太多時間,作出選擇。
 
不過,她的選擇,卻不是先前提及的三個可能性。
 
在飛往埃及途中,楊戩傳來訊息,說林源純在我房間內,以銀絲割下自己的頭顱。
 
我並不意外,因為我心中早就預算過這第四可能,只是我並不希望它會發生。
 
這證明了,林源純對我的恨,遠不及她對亡夫的愛。
 
 
 
 
「別把消息告訴子誠。」我對著通訊器中的楊戩說道:「我怕他承受不了。」
 
「可以。」楊戩點點頭,又問:「要燒掉屍首嗎?」
 
「好。」我毫不猶豫地應道。林源純的眼珠若然留下,也是後患無窮。
 
「那麼,祝你一切順利。」楊戩在屏幕中,捧住『弱水』,「因為子誠和你,世界各地開始出現更多質疑協會的聲音。我不可能把事情拖得太久。」
 
「三件事物,無一缺漏。」我語氣堅定的說罷,便把通訊器關掉。
 
飛機之外,目及無雲,極遠之處正是太陽西下。
 
雖只是夕陽,依舊金光萬道,鋪天蓋海,其光芒刺眼得令人難以直線。
 
忽然之間,我有一種錯覺,彷彿那些光線,是故意向我射來。
 
 
 
 
「嘿,難不成我要對付的,真是太陽神?」我以手掩擋陽光,心中冷笑,「這個太陽,有點教人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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