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仔,早晨。」
 
我哋開始咗用Facebook聯絡,每逢打開電話都會見到Facebook嘅藍LOGO色一角有個寫住數字嘅紅色圈圈。
 
「點啊,你好啲吖嘛?」我回覆。
 
「嗯。」等咗一陣,佢問我,「你琴晚咁夜瞓,依家又咁早起身嘅?」
 
「要上堂吖嘛。」


 
「唔走堂?」
 
「要點名。」
 
第二朝早我九點半起咗身,梳洗完、換好衫,之後就落咗Canteen食早餐。其實我好鍾意食炒蛋同魚柳,會飲凍啡,唔落糖。平時迫不得已一定要食早餐嘅話,我最多只係會淥個杯麵,平時出街都唔會要凍飲,因為好多時都要加三蚊。而作為我出糧嘅第一個早餐我食得比平時豪氣。
 
我問佢「點解你又咁早起身?」
 
「我返工啊。」


 
「返咩?」
 
「Sales囉...」
 
「邊到啊?」
 
點知畀佢話返我轉頭,佢話我「唔畀問個人資料喎。」
 
食住個早餐,陽光斜照喺電話嘅螢幕上,「哈!」我忍唔住笑咗笑,「唔好意思啊真係。」


 
佢問我,「你呢?你又做緊咩?」
 
我話我「食緊早餐。」
 
「嗰篇嘢你打咗未?」佢問,後面仲加咗個唔開心嘅公仔。
 
「未打,陣間會打。」我話。
 
喺我決定唔再寫嘢,但同一時間將個Page留喺到嘅時候,佢叫我點都要同我以前嘅讀者道一個別。佢話好多人等緊我寫嘢嫁喎,唔好粒聲唔出走咗去。
 
「你記住啊。」佢對我千叮萬囑。
 
「不過,我始終唔覺得我對其他人有咁重要。」
 


「依啲係禮貌。」
 
「哦...」我回覆,「好。」
 
「致各位親愛的讀者:
 
今年我Final Year,因為學業關係,嚟緊我會專注返喺學業上面
我想將多啲嘅時間放喺我嘅Hon Pro同功課上面
多謝大家依幾年嚟一直嘅支持同鼓勵
唔好意思,我又爛尾喇
不過,今次應該係最後一次
有緣再會
 
羊格」
 


發佈。有人傷感、有人留言、有人Like。
 
九點半係「共產黨史」嘅堂,會講馬克思、講列寧、講毛澤東,會講資本主義點樣禍害世界同埋無產階級點樣革命。我哋學校會點名,如果走咗三成嘅堂年尾會無得考試。早排我收到Email,Department叫我一定要嚟上堂。
 
教授係個好高大嘅男人,著住一件黑色嘅皮褸、藍色牛仔褲、一對皮鞋,平頭裝,頭髮灰白。
 
我坐到入去課室裏面,我喺到讀咗四年書但課室裏面我一個人都唔識。因為太少嚟上堂,又因為平時唔會上上吓堂同隔離位嘅人搭訕。
 
教授佢話「生產關係係下層建築,而文化、法律等等嘅嘢作為上層建築,就係建基於生產關係之上嘅嘢。」
 
理所當然地我唔會明佢講緊啲乜,於是我喺張點名紙上面簽咗個名之後就伏咗喺枱面上面瞓覺。將頭埋喺手肘嘅孤形裏面。
 
SY:「返工好悶牙...」
 
隔咗一陣,佢又搵返我。


 
「我都好悶。」我回覆。
 
SY:「系喎,你上咩堂牙?」
 
「共產黨史。」
 
SY:「哦...」
 
我唔明白我做緊咩,佢唔明白我做緊咩,所以我無再喺依個話題到討論落去。至少同個女仔講共產主義喺中國有咩發展絕對唔係一個明智選擇。
 
「你無嘢做咩,咁得閒嘅?」我問。
 
「上晝無咩客。」
 


「咁幾好吖,上吓網做吓自己嘢囉。」
 
「你仲好講!」佢無啦啦又鬧鬼我:「你又唔出故!」
 
無論點樣閃避都會畀佢搵到機會鬧我。
 
「賣啲咩講得喇啩?」我話,「應該唔算個人資料?」
 
「手機殼嗰啲嘢啦...」
 
「有無折,」我講笑咁話「我咁啱想換MON貼。」
 
「你可以過嚟嘅...」
 
對話突然嚟到要見面嘅邊緣,我刻意咁講咗個笑,我話「哈哈我先唔會畀你見到我啊,你寄過嚟啦,哈哈。」氣氛跟住緩和落嚟。
 
「唓,唔要就算。」
 
我哋轉而去討論電話、討論吓其實賣手機殼係咪好好賺,點解我行街見極都有啲咁嘅舖頭喺到。仲有,到底揀手機殼有無啲咩嘢要注意呢...?
 
「喂其實痴芒貼有無技巧。」我問。
 
「緊係有啦!」佢秒回咗我。
 
「痴芒貼呢!首先最重要一定要抺啦...要抺得乾乾淨淨...最大鑊係啲塵!...」
 
佢不斷講,講咗好耐,好似講極都講唔完咁,Facebook嘅對話框上面全部都係佢打嘅嘅字。課堂嘅時間由封建時代嘅城主分地、去到法國大革命、去到英國工黨、去到俄國。俄國已經革咗兩次命,塊芒貼先啱啱痴到上部電話到。
 
「......仲有啊!好多時會有啲氣泡,就係我哋禁塊芒胋落去嗰陣呢,我哋禁得唔好。......」
 
我問佢「你係咪好鍾意痴芒貼?[大笑]」
 
佢話「都幾嫁...[馬騮掩眼]」
 
佢仲問我,「死啦,係咪好奇怪?」
 
「未聽過有人嘅興趣係痴芒貼,」我諗咗陣,我繼續講,「好似幾得意。」
 
「你咁樣嘅你?!」
 
我話「我講真嫁喂。」
 
佢話「我唔理你啊!」
 
跟住我同佢轉個話題又傾咗落去。我哋一直Keep住用Facebook傾偈,無咩實際嘢傾過出嚟,全部都係啲漫無邊際嘅廢話。
 
慢慢我好似又有一種「有一個人喺身邊」嘅感覺。我抑制自己,我同自己講佢係一個暗瘡大肥婆,咁樣我心會好過啲,但慢慢又發覺唔得,因為一諗到佢係個暗瘡大肥婆我就唔想同佢傾落去,所以慢慢就會幻想返佢係一個普通女仔。
 
最後我放低電話,瞓著咗覺。
 
***
 
無再寫嘢之後,我嘅時間變得充裕。上晝上堂嘅時候瞓咗一覺,下晝精神返啲,就攞起咗琴晚酒吧份Menu嚟睇,跟住再瞓。瞓到咁上下我就搭車去返工。
 
返工嘅時間比我平時過得實在。我喺枱同枱之間來回穿梭,慢慢記熟酒名,阿軒佢就教我落單。一開始試過落錯一兩次,畀阿軒串到我無地自容,幾乎即刻想死,但阿嬋佢就會嚟講下笑咁救返我走。好多時都係咁,兩個人一唱一和,講講吓就離咗題,之後有客舉手,我過去做嘢。
 
每個星期五晚,嗰個女仔都會嚟依到唱歌。嗰個聲音沙啞嘅女仔,好似識得用歌聲嚟喊一樣。終於有日我鼓起勇氣,偷偷地走去問佢可唔可以得閒唱下張學友首《這麼近那麼遠》,我好想聽,但開工無得點歌。佢話好。我好高興。
 
唱歌係100%嘅天分,有啲人唱一次你就會永遠咁記住佢,但有啲人無論點努力都唔會有人記得。我好清楚依點。我係個無天分嘅人,因而好欣賞天才。
 
我同在座每一個醉酒嘅人都一樣期待住星期五嘅來臨,我終於可以聽到依個女仔唱歌,佢哋終於放假。經過一日漫長嘅工作,走嘅時候我袋好一日嘅人工,離開依個地方,一個人搭上通宵行駛嘅巴士,聽住一首寂寞嘅歌。
 
收到SY嘅訊息。
 
佢問我「收工未?」
 
我問佢「做咩咁夜仲唔瞓?」
 
佢每次都話佢「睇緊劇。」
 
我問佢「睇咩劇?」
 
佢話「講你都唔知啦,你都唔睇嘅。」
 
「哈哈,以前無咩時間吖嘛。」我話,「我遲啲再睇返囉。」
 
「你會睇先算啦。」然後佢仲加咗個「哈哈」嚟敷衍我。佢問我——
 
「你啊,做嘢辛唔辛苦?」
 
每晚,SY都會等我放工同我傾偈。
 
***
 
我同SY見面,應該算係一種「必然的偶然」。
 
十月三十一號晚,成條街迫滿扮鬼扮馬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