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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靈異經歷,很快傳遍整間學校,為處於墳場旁邊的聖伯多祿中學增添了一個鬼故事。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凱兒一直悶悶不樂。身為男朋友的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在班際比賽那天,凱兒提議在午飯時間去拜祭外婆。
 
「你沒有吃東西,上課時會不會肚子太餓而暈倒?」我一邊拿著鮮花,一邊牽著她說。
 
「我們拜完外婆還有時間吃午飯嘛。」她望著我說:「一陣你一定要吃多些。放學就要比賽,我擔心你暈倒。」
 
「都是榮少不好,無端要我出賽。其實我們班也有足夠的男生作賽,但他偏偏就要非找我不可。」我牢騷地說。
 


「你倆是好兄弟,有比賽當然要拍住上吧。難道你打算要他單獨應付阿業和阿俊嗎?」
 
「你說得對。」我和榮少認識的時間雖然不及阿俊和阿業,但友情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凱寧會否出賽?」
 
「應該會,她早就拿了體育服回校。她想跟阿俊情侶檔,並肩作戰。」
 
「我想阿業和阿俊會較為合拍。好歹他們相識了十年,而且是校隊成員。」我繼續說:「稍後你兩姊妹豈不是要同場對壘?」
 
「沒關係,玩玩而已。」她笑著說。
 


「沒錯,這場比賽只是不想不戰而敗那麼丟臉。」
 
「到了。」不經不覺,我們已經來到凱兒外婆的墳前。看見墓碑上金色的字仍然金光閃閃,看來有人定期前來打掃。「外婆,我和嘉洋來拜祭你。」凱兒從裙袋掏出一張紙巾,仔細地抹去墓碑上的塵埃。她回頭對我說:「那邊有水龍頭,你替我拿這些花去沾沾水,可以嗎?」
 
「OK。」我依照她的指示來到水龍頭前。從遠處望著她,總感到一份遺憾,或者這是媽媽所說「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感覺。「我回來了。」
 
「謝謝你。」她接過鮮花,並插入墓前的花瓶內。她說:「小時候,我和家姐很頑皮,不是吵架就是打架。有一次,還要外婆出動藤條打我們。」
 
「你這樣斯文,想不到小時候的你竟會那麼頑皮。」
 


「有哪一個小朋友不頑皮的?」她繼續說:「雖然外婆會打我們,但她真的很疼我們的。每次放學,她必定買我和家姐喜歡吃的糖。家姐喜歡萬樂珠,而我就喜歡三色糖。」
 
「是不是紅、黃、綠,有士多啤梨、菠蘿、青蘋果三種味,總共六粒的?」這種糖,我和妹妹也很喜歡的。
 
「嗯,就是這種糖。」她笑著說:「每逢新年,她會帶我們兩姊妹逛花市,並任由我們買糖吃。花生糖、馬仔、糯米滋、麥芽糖夾餅,每款也很美味的。」說到這裡,凱兒不禁由心笑出來。但很快,她的笑容便止住了。「自從外婆死去,我們再沒有逛花市。」雖然我想安慰她,但找不到適合的言詞來撫平她的傷口。「後來跟你逛花市,牽著你的時候,感覺好像外婆啊,很親切。」她回頭望著我說:「所以,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明年再陪我逛花市?」
 
「何止明年,以後每一年我都陪你逛花市,好嗎?」
 
「多謝你。」說罷,她立即緊緊地擁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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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我們牽著手離開墳場。當接近學校地界,我們有默契地摔開手,生怕被老師看見。在小食部買東西後返回課室,榮少揚手示意我們走過去。原來他正商討稍後比賽的戰術。看來他不僅想打和,而是想取勝。
 
「阿洋、榮少,我先警告你們。」姐姐對我們說:「後日就是開放日,阿俊和凱寧是話劇的男、女主角。如果他倆在比賽受傷,還是你們踢傷的話,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呃,踢足球有所碰撞是在所難免。」我無奈地說。這個要求,的確有點難度。
 
「你也不想你家姐主理的話劇因男、女主角受傷而取消吧。」她繼續說:「另外,我擔心阿穎和凱寧同場,她們會鬥得很厲害。所以,榮少你還是盡量不要安排阿穎出場比賽好。」
 
「OK。」
 
「是不是可以散會?我很餓啊。」我嚷道。
 
「羊少,還我七元。」
 
「我何時欠你的?」
 
「昨天午飯你想吃雪榚,所以向我借錢。你別想裝蒜﹗」
 


「哼,還給你囉。」我從褲袋掏出七個一元硬幣給他。
 
「臭小子,你存心戲弄我嗎?」
 
「哪有,這裡明明是七元。」
 
「你沒有一個五元,一個兩元;或者三個兩元,一個一元嗎?你硬要給我七個一元,難道你想在比賽中輸到『七個一皮』嗎?」
 
「你說什麼,為什麼我不明白?」我搔著頭,不明所以說。
 
「總之除了七個一元外,還有沒有其他零錢?」
 
「沒有了。褲袋只有一元硬幣,你看看。」說罷,我將兩側的褲袋反出來。
 
「如果輸到『七個一皮』的話,你這隻傻羊就死定﹗」最後,榮少還是收下了那七個一元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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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的校園,理應在十五分鐘後便水靜河飛。但這場中六足球比賽卻令同學注意,留在學校觀戰。我走出更衣室,看到球場外和一樓擠滿了觀眾,我也不禁目瞪口呆。心想:「如果輸得太離譜,6A的名譽豈不是從此掃地?」
 
出場陣容方面,由於6B以全男班作賽,採取「一一二」戰術,阿業、阿俊為雙箭頭。我們亦以全男班應戰,並採取「人釘人」戰術,而我被調去防守阿俊。開始不足一分鐘,阿業和阿俊互相傳球進入我方三分區。阿俊起腳施射,應聲破網,6B先取一分。其後,他們以差不多的方法射破我方守門員的五指關。阿俊完成帽子戲法,這時是開賽約五分鐘。
 
「阿業和阿俊好像《足球小將》的戴志偉和泰萊,兩個人幹掉我們四人,連過半場的機會也沒。你有沒有對策?」我問榮少。
 
「你釘不住阿俊,讓他射入三球。」他有點埋怨說。「你改去釘緊阿業,盡量別讓他傳球給阿俊。有什麼事就鏟跌他,大不了紅牌出場。」
 
「這是打人,不是打波喎。」
 
「快走吧﹗」看來榮少非常著緊這場比賽,他已經聽不了我的話。
 


改變策略後頗為奏效。榮少和湯神成功凍結阿俊,但阿業的活動範圍卻因此擴大。他始終是足球校隊成員,我這個運動界的「蒙古仔」又何德何能去守住他呢?再一次單對單面對阿業的進攻。他控球在腳,我亦嚴陣以待攔在他面前。雙方距離不足三尺,阿業突然對我陰森地笑了笑,之後一百八十度轉身背著我。正當我推測他的下一步時,球已經在我頭頂飛過。阿業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過了我,並射破守門員的五指關。整個動作清脆利落,毫無落差。
 
「你搞什麼鬼,這樣也釘不住﹗」榮少埋怨道。
 
「先生,阿業用『辛坦那轉身』盤過我,你叫我怎防守?」被人盤球而過,心情已經不爽。還被隊友埋怨,簡直是火上加油。
 
「算了算了,玩玩而已。他們始終是校隊成員,我們落敗也是正常。」湯神走過來調停。
 
正當我們爭吵之際,對方作出換人的調動。阿業調出,由凱寧取代他的位置。有見及此,我們也作出相應的調動,誰不知有人比我們更早行動。
 
「一陣由我釘緊凱寧。」阿穎正色地說了這句話,便走開了。
 
「她調走守門員,誰負責最後把關?」我說。對於這個調動,我和榮少也圓了嘴巴。
 
「由我負責。」湯神接過手套,走去龍門位置。
 
由於有女生加入,雙方的男生也較為謹慎,恐怕與她們有身體接觸。因此,阿穎與凱寧正面對壘的情況經常出現。她們爭持不下,但她倆的戰術卻大相逕庭。凱寧控球在腳時,她知道自己不能盤過阿穎,便傳球給隊友。阿穎則相反,非要盤過凱寧不可,因而令我們處於劣勢。比賽尚餘三分鐘,紀錄是六比零,我們輸掉六球。
 
「熬不住了,我要換人。」湯神喘氣說。
 
「你換入凱兒,由我守龍門。」榮少接過手套,他對我說:「羊少,稍後將會六國大封相。凱兒、凱寧、阿穎三個女生同時出場…唉,祝你好運。」說罷,他拍了拍我肩膀,便朝著龍門方向走去。
 
最後三分鐘的比賽,如榮少所說,三名女生處於混戰狀態。其餘各人只能在外觀戰,誰也不敢參予其中。凱兒和阿穎雖是隊友,但她們的合作顯然不協調。過了一會,凱寧成功擺脫阿穎和凱兒,盤球至三分區起腳射門。球出奇地直飛死角入網,七比零,相信連凱寧也想不到自己射了一球「世界波」。最後一分鐘,阿穎和凱兒在中圈開球。阿穎一直控球前進對方三分區,凱寧亦前來攔截。我和凱兒則各站一方,但沒有人釘緊凱兒,阿俊和另一名男生都只在釘緊我。雖然凱兒處於三分區內極為有利的位置,但阿穎沒有傳球的意欲,只想盤過凱寧,爭取入球。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阿穎和凱寧仍然在中間爭持不下。突然間,阿穎以身體壓倒凱寧,成功進入三分區內施射。球證吹響哨子,球賽以七比一完結。
 
凱寧被阿穎壓過後,整個人坐在地上。「家姐,你沒事嗎?」凱兒走過去扶起凱寧。
 
「凌可穎,你打波抑或打人啊?!」凱寧摔開凱兒,站起來咆哮道。但阿穎沒有回頭,繼續向更衣室走去。
 
「踢足球有身體接觸是無可避免,何況她沒有犯規。」阿俊走過來解釋。「況且我們已經贏了,不用生氣喎。」
 
「唉,輸了七比一,這次真是『七個一皮』。」榮少走過來搖搖頭說。
 
「原來七比一就是『七個一皮』,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說。
 
「你還說!要不是你給我七個一元硬幣,我們也不用慘敗﹗」榮少繼續說:「一陣7仔大汽水你請。」
 
「嘩﹗怎可以的。」
 
「阿俊、凱兒、凱寧,你們去不去?」
 
「阿洋請的話,我去。多謝羊少。」阿俊向我九十度鞠躬說。
 
「既然傻羊請,你們也去吧。」榮少對凱兒兩姊妹說。
 
「我不去,我想回家洗澡。」凱寧說。
 
「凱兒呢?」
 
「我…」凱寧瞄了她一眼後,她說:「陪家姐,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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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校服後,我到儲物櫃取回課本,而榮少和阿俊則先到大樹等我。被榮少無端取巧,說真的,我有點不忿。正當我進入音樂室,看到有人伸出食指。憑手指的纖幼度,一看便知是女生的。她不斷地招我過去,心想難道是凱兒刻意躲起來,想給我一個驚喜?於是,我裝作沒事的走過去。直至與她的手指成水平線,她突然撲出來,並吻了我。
 
「Surprise﹗」她摟抱我笑著說。
 
「為什麼…是你?」我嚇呆了。不是因為她的動作,而是吻我的人不是凱兒,而是阿穎。
 
「為什麼?我以前經常這樣跟你玩。」她沒有察覺我的表情,仍然笑著說。
 
「以前……」腦海中湧出了一些畫面。相同的手勢,相同的動作,相同的聲線,相同的吻,還有相同的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