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反對反政府
白文信將一疊抄票塞進透明的籌款箱,不同面值的紙幣散落膠箱的底部。
我問:「點解自己入錢落捐款箱?」
白文信答:「籌款箱係空啲人就唔入錢,啲人見到個箱有錢即係有人捐就放心捐,多人捐就愈多人跟住入錢,正所為人捐佢又捐,好羊群心態嘅!」
白文信將籌款箱從枱後的地上搬上枱面,兩人站在軒尼詩道一旁,化了一臉𤠣子妝,加上一身厚厚皮毛衣的𤠣子服裝。
背後高掛的橫額大字標題寫着「救救小馬騮」下方的小字「石梨貝水塘馬騮關注組」。
我手執傳單扇風:「好熱!好熱!」
白文信道:「係你話驚被人認出要化裝。」
我問:「你唔怕被人認出,咁你又扮馬騮?」
「初時我都冇諗住扮馬騮,不過諗真依家七一遊行都變咗嘉年華會,裝扮有趣會吸引多啲人影相合照,有助增加收入。」
「遊行隊伍仲未到,仲要等幾耐?」




「哪!一講就到。」
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如白文信所言不停有人來合照,感覺自己真是在嘉年華會工作。
一個架着太陽眼,穿着熱褲及短袖衫的少女,在我手上接過一張傳單看了一會停下腳步回來問:「你哋個組織註咗冊未呀?」
她這一問醒覺自己在街頭行騙,不是在嘉年華會扮馬騮與遊人合照。
也許是心虛不知所措:「註冊…冇…有…。」
白文信見狀立即前來替我解答:「我哋組織在成立階段,一切都在進行之中。」
少女喜道:「呀!我無估錯。我好鐘意啲馬騮仔,一直都有留意開都未聽過你哋嘅組織。好想加入你哋組織,有乜嘢幫到你哋?」
白文信打趣笑道:「唔係幫我哋,係幫班馬騮仔, 組織依家喺起步階段,好多嘢都未定。我同你做個簡單登記,有需要第一時間搵你幫忙。」
白文信帶着少女去枱那邊,抄下資料。
少女接着道:「我喺新聞睇到有人對啲馬騮好殘忍…。」




白文信點頭認真道:「我哋都好睇唔過眼。」
不久,遊行隊伍人數變得疏落。Andrew Chan 那伙人經過,心中一驚立即轉身低頭閃避以免被認出,一轉身面前站了一個人,是辟邪。
她一臉疑惑的看着我,驚愕之中對她點頭,她點頭回應接過我手中傳單後轉身離開。
我對白文信說:「我候先見到辟邪,佢可能認得我。」
「佢見過你一次,連半句說話都未同你講過點會認得你?認得又如何?」白文信壓低聲音對我說:「我哋真事假做,當自己真係開辦關注組織,之後有人追問咪話有解決唔到嘅技述問題放棄唔搞,籌返嚟嘅錢遲啲捐少部份去慈善機構,話全部錢捐晒。咁嘅街頭籌錢無數得計,根本無嘢好驚。」
「你一早諗好又唔早啲同我講,等我個心定啲嗎!」
白文信低聲道:「我想睇下你有無膽偷呃拐騙,第一次行騙係有啲驚,做多幾次就慣。」
「始終利用人對動物同情心呃錢,又喺社會運動裡面搵着數,有啲對唔住社會。」
白文信生氣道:「你最對唔住嘅係我同埋你自己,婆婆媽媽,決定咗就做。做做下又話唔好。抱住個籌款箱去勸人捐錢,遊行隊伍過咗就嘥心機白做。」
某天,立法會大樓外廣場。




領隊的人將紅色 Polo 裇及紅色鴨舌帽分派給各人穿帶。
「不如我哋走啦!呢啲錢唔好賺。」
白文信:「呢啲錢好好賺,行行企企大聲叫兩句,幾個鐘就收得工。」
「我唔係呢個意思。當初,你無同我講係嚟示威。」
「你又唔係未去過示威,今次示威有錢收。」
「以往我企對面。」
「企喺邊一邊,都係嗌完就散,唔通賴死唔走咩!睬你都傻。」
在白文信再三吹促下,穿上 Polo 裇及帶上帽,心想幾個鐘很快就過去。
領隊將一個個印了不同字句的紙牌,分發給各人高舉,接過紙牌看看上面印了什麼字「反對反政府」。這是什麼中文?有點不好意思高舉此牌,即是告知所有人我不識字。
一隊軍裝警員在前方鐵欄外走過,我望向身旁的白文信。
我側身靠近他低聲問:「你無身份証,呢到咁多差人你唔驚咩?」
「屌!你望下嗰邊,佢哋都無喇!」
我循那方望去,一群剛從旅遊巴士下車的大媽。她們穿着與我一樣的紅色 Polo 裇,即使相距甚遠,那吵耳的話聲不知褔建話還是潮州話,震動耳膜。究竟她們自己的耳膜是如何構造?
我答:「佢哋起碼有本雙程証,可以自稱嚟旅遊購物。你乜証都無!」
「屌!差人要查都查對面班人,點會查自己友。那!嗰邊又開始嘈鬧,等睇嘢。」




我方鐵欄盡頭那群職業罵戰王又開工,隔着鐵欄向對方叫罵。我引頸遠望,看見父親劉德威,與那群職業罵戰王一起叫罵。
我心想:「阿爸!你是職業罵戰王?還是無錢收也來叫罵的愚昧老伯。我估多數是後者,因為他實在是一個愚昧老伯,香港有這類人一定無運行。」
想不到與父親站在同一陣線,感到有點羞愧,將鴨舌帽拉低一點,退後兩步不要讓他看見,不敢相認。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集會完結收人工。
後退那時碰到另一人,當轉身道歉見到是一個南亞裔男子,與我一樣穿上了那件紅色 Polo 裇,不禁看看印在衫上的字「福建水頭同鄉會」,再低頭看看自己衫上同樣的字。
事情那有這樣謊謬,忍不住再次回頭看,兩人目光相接有點尷尬。
我不禁開口問他:「你都係福建人?」
他爽快回答:「當然係喇!只係近排曬黑咗少少。」
我呆住了沒有反應,事情最謊之處,是叫他來示威的人不覺得謊謬?而身邊其他參與者的表現亦若無其事。
他見我呆看的神態,再加上一句:「搵食啫!」
「唔…明白。」轉身繼續示威。
時間在喧鬧聲中流逝。
霎時感到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盯着我,好像有人在監視我。回望四周,一些人圍着閒談,而大多數人是心不在焉空叫口號,一臉等收工的樣子。也許是我多疑,自己只是人叢中一個不值得注意的人。
鐵欄之外一條馬路之隔的另一道鐵欄外,在眾多手持智能手機拍攝者之中,察覺有一個拍攝者無論那一方發出吵鬧聲,手機仍是向着我,不像其他拍攝者轉向事發一方。
那人可能從手機屏幕中發覺我已察覺他,他放下手機。
那人是Andrew Chan 。他對我微笑揮手,兩陣對立面前其中一人向自己揮手示好,在這情景下一時之間不懂回應。 這人一向對別人不懷好意,那會真心示好。




我點頭作回應,慢慢後退沒入人叢之中。
集會結束收了錢,與白文信在回屯門途中,我的電話傳來了一張相片,是 Miko 傳送來。相中人是我,應該是之前集會時給 Andrew Chan 拍攝下來,電話隨即響起。
Miko 怒氣沖沖:「你搞乜嘢呀!全世界都知你係鬼。」
我問:「你想講乜嘢?」
Miko :「你收到張相仲扮傻,依家我哋成個討論群組都講我男朋友係共狗,又話上次上嚟網台係探聽消息嘅臥底。你搞到我好無面呀!你以後咪再上嚟網台。」
她罵了想罵的話,就結束通話。我將 Miko 所說的話告知白文信。
他哈哈大笑後道:「全世界都知,佢嘅全世界就係佢網台班友。」
「一早就話走,唔好做!依家搞成咁。」
「搞成點呀?佢哋班友一年到晚懷疑好多人係鬼,影到相叫做有証有據無嘢好講,就唔會繼續講啦!無証無據就講極都唔完。咁你有乜損失?」
想真一點,真是沒有實在的損失,但是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妥。
我回答:「我哋收錢站在不義政權那邊,是出賣人格。」
白文信問:「你咁有道德情操,點搵錢呀!即係下次再有呢類集會你唔嚟?」
我搖頭:「唔嚟喇!」
白文信再問:「我認真問你,俾一億叫你再嚟呢道出賣人格,你嚟唔嚟?」
「唔…唔。」




「即係不唔不義都係價錢問題。無需尷尬!呢啲很正常,為公義都要為自己想想㗎。」
我問:「不過,長期咁呃呃騙騙幾時得發達?」
「我都想盡快賺一筆大嘅,諗到單大嘢,不過唔知你夠唔夠膽做。」
我猶豫了一會:「好!要搏就搏一鋪大。」
我站在灣仔告士打道旁的巴士站,在烈日當空下架上太陽眼鏡是很正常,但是帶上魚夫帽又帶上口罩。
等車的乘客不時側目偷看,路過的行人亦好奇回首一看,刻意遮掩面目反倒惹來注意,心中更不安。
突然看見望處有兩個軍裝警向我行來,心中焦急。是否應該轉身離開?雖然還未動手沒有被捕的可能,若被截查有了記錄事情就壞了,好大機會事後被追查到。
在猶豫之間兩警已走近,兩警只顧傾談沒有看我一眼,從我身旁經過離開,鬆一口氣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一跳,是白文信的來電。
「點呀?傳哥仔!你驚到咁嘅款,又帶帽又眼鏡又口罩,你好刻意話俾其他人知你係賊呀?剩係帶太陽眼鏡就得喇!」
我脫下帽及口罩抬頭望向天橋上的白文信:「架車幾時到?」
「俾啲耐性留意路面,解款車就到。」白文信說完這句話就結束通話。
當初聽他說出計劃,心裡是抱有懷疑是否可行。他說自己能使行駛中的解款車跌出錢來,我不相信他能做到,認為是胡吹便隨口答應,但到了真正開始行動心中驚疑不定,也許他另有同黨配合,而設計讓我被警察逮捕,做替死鬼。
不自覺抬頭望向天橋上的白文信,見他突然伸直右手,手掌抓空向後一拉,路面傳來巨響看見行使中解款車的門突然打開,跌出三個大塑膠箱,滾動了幾圈散落滿地一疊疊抄票。
我立即衝出馬路不顧飛馳而來的車輛,御下背囊拼命將錢塞進背囊。巴士站其他等巴士的乘客及路上的途人蜂擁而至哄搶馬路上的錢,解款員意識到事情發生將車停下,但解款車已駛了一段距離。解款員手持散彈槍下車向人群跑來,不停大聲喝止人群繼續搶走抄票,人群開始向不同方向遁逃,而我從預定的逃走路線逃入灣仔鬧市,消失在人海之中。




白文信與我相約事成之後在山坳小屋相見,背着抄票的數量是我一生人都未接觸過,心中的愉快即使山路糾斜亦步伐輕快。
回到小屋,白文信早在門外迎接:「一切順利?」
「當然順利啦!入屋分錢。」
入屋後將背囊內的抄票倒在桌上點算數目,想不到總額比想像中少,只有一百二十多萬。
我心有不忿:「都係我唔夠膽咁快走,應該執多一陣!」
白文信笑道:「第一次去搶算係咁喇!識得驚係好事,有警覺性能知進退。你走嗰時有架旅遊巴嚟,車上面班大陸人落車搶埋一份,解款員用槍指都唔理,咁樣唔係有膽色。佢哋係見到錢雙眼發光喪失理智,無用!不過有佢哋都有好處,差人更難追查,參與搶錢嘅人愈多愈難追返啲錢。」
「一百二十萬分三份,每人只得四十萬。」
白文信愕然問:「點解多咗個人?」
我模仿他在天橋上的動作:「你呢個動作唔係打訊號,俾解款車裡面嘅內應?」
白文信搖頭道:「用內應好易俾差佬跟到。」
我一臉疑惑問:「咁車尾門點會打開?」
白文信定眼看了我一會,然後再做一次在天橋上的動作:「其實我係絕地武士,原力與我同在。」
我估不到白文信有這樣幽默,他不想講就不再追問。
錢對分後,他問我:「六十萬諗住點用?」
我想都不用想:「梗係買樓!」
「六十萬夠買樓?」
「俾咗首期先,慢慢供。」
白文信冷笑一聲問:「冒險搶到筆錢返嚟,送俾班老千集團?」
我長嘆一聲道:「香港變咗好多,如果啲錢再多一啲,可以移民離開香港。」
「我另有大計,不過要用今次搶返嚟嘅錢做本錢。」
我低下頭思量,是不是想騙走我手上的錢,但回想自己在巴士站時多疑對方設計害我。他信任我,不擔憂我帶着錢一走了之不回來,到現在還懷疑對方,真是不夠朋友。
我點頭同意。
錢留在白文信那裡,他說事情剛發生,贓款不能立即用,要過一段時間,而新大計明日再到小屋詳談。我在下山的路上,心中想明天可能他已帶着錢一走了之,騙子是最不可信,但是沒有互信不能合作就成不了事。
電話響起,是一把粗聲粗氣又沒有禮貌的男人聲:「你係咪劉漢傳?差人搵你呀!」
差人找到來,心頭一震說不出話來。
「喂!係咪劉漢傳呀?你老豆喺屯門公園叫雞俾我哋拉咗,你嚟保釋佢。」
「吓!邊間差館?」
「梗係屯門警署!」
再一次來到警署,相距上次的時間不遠,若再來多一兩次就會與警署內的人混熟。
辦理完保釋手續,與父親離開警署。
我道:「咁大年紀就咪搞事啦!襲警、拒捕。」
父親忿忿不平:「屌那星!班冚家產屈得就屈,邊到有打佢呀!搭佢膊頭大力咗少少啫!」
「唉!」我不知怎樣回應,要改變溝通方式問:「叫雞好平常嘅事,阿 Sir 帶你返差館傾兩句,你做乜咁唔合作?」
「班冚家產有心玩嘢,將架警車停到遠一遠, 有心帶我遊街示眾。」
我心中暗笑,而表情認真道:「你唔係一向都好支持香港警察?阿 Sir 咁做自然有佢嘅理由,可以停車嘅地方係咁遠呢!你要相信警察。」
「𨳒你老母!玩嘢呀?」父親被我氣得重提母親:「你同我搵律師打甩單嘢。」
我猶豫了一會道:「我無錢幫你請律師。」
「我唔理!總之你同我搞掂。你唔係睇住老豆去坐監咁不孝呀?」
我想了一會答:「你返屋企先。我去搵朋友商量下。」
我要上山找有錢的朋友商量,他手中的錢有一半是屬於我,取回那需要商量。可是那筆錢得來不易又是開始致富的本錢,不捨得為那個咎由自取的父親錯失良機。
我在小屋門外敲了一會門沒有回應, 常試用力拉門。屋內傳來白文信的喝止聲:「唔好入嚟等一等。」
等了一段時間,白文信才走來開門。
他的神色緊張,有點責罵的語氣:「下次嚟先打個電話嚟通知一聲嗎!」
我心想如此緊張有什麼不見得人?本來想反駁他,這位置收到電話嗎?但見他真是動氣不想惹他。
「我有事搵你商量,入嚟先傾好嗎?」
他不說話轉身入內,跟隨其後。
我將自己父親的事告知他, 想取會自己一份錢以付法律訴訟。
他回應:「唔洗六十萬咁多, 十萬八萬足夠。其實你老豆咁大年紀裁判官好少會判坐監,認罪求情多數判罰款及守行為,啲罰款平過律師費。」
我搖頭道:「我老豆好盲塞,就算佢肯認罪都要搵律師代表佢同個官講,佢講嘢九唔搭八,仲可能鬧法官。」
白文信沉默不語一段時間道:「其實你係咪唔相信我,想攞返啲錢,還是想退出我哋嘅大計?」
他說我不相信他,其實是他不相信我,認為我編造謊言要回贓款。
白文信說出此話使我勃然大怒:「你即係話我作故仔!要呃返啲錢,啲錢我有份無需要呃。既然大家唔信對方就無為繼續合作。」
他神色平靜:「對唔住,係我失言。盜賊之間因利益而結,亦因利而散。該散時就要散,勉強沒有好結果。你嗰份錢俾返你,唔能夠繼續合作好可惜。我送你落山。」
他將一袋錢交給我, 接過錢兩人一起下山,路上再沒有交談。他先前的回應是先道歉再交還金錢, 此連退數步的姿態,使我無話可說。
天色已晚,走至山腳分別時, 對我說有空就來閒聊。他上一次送我下山是向他取回一百元之後,那次我頭也不回離開,但今次回頭看着他返回山上。
父親在保釋期間警方撤銷對其襲警及阻差辦工的控罪,也許近期太多同類罪名,不想年終統計報告上出現,被傳媒說是警民關係惡化的實據。改控公眾地方行為不檢,加上之前另一控罪引人作不道德交易。
父親在門高莊嚴的法庭表現沒有預期般野蠻,當他站在犯人欄望見高高在上的法官,不敢發難低頭認罪,判罰款及守行為。
白文信與我繼續有交往,經常上山找他,但兩人從不提及重新合作之事,其實大家都想重新合作,只是誰都不願先開口。
一天兩人在山崗之上望遠,我問白文信:「你話過搵到大錢就返鄉下,你哋好多人有錢都諗住離開大陸,點解你會諗住返去?」
白文信想了一會:「你唔明嘅,我鄉下唔同嘅!」
「唔好自欺欺人,地獄鬼國邊到都一樣。」
白文信問:「香港都愈來愈似大陸,你有錢都未必有好日子,你又諗住點樣?」
「我之前都講過有錢就走,移民去外國。」
白文信大笑一會對我說:「問題唔係出在地方,係出在人。係班人搞到樂土變地獄,搞出地獄嘅人又憎厭自己搞出嚟嘅地獄,想盡辦法離開地獄去到新嘅樂土,但狗改不了吃屎,蠍子改不了蟄人,思想及性格驅使,不知不覺又將樂土變地獄。當你移民到外國,住在一間有前後花園嘅平房,有一天隔鄰左右搬嚟一班大陸人,你同喺大陸住有乜分別?你想離開香港,逃離大陸人嘅管治移民外國,但有一天收到選舉名單,又有大陸人!大陸人多數選返大陸人,自己人嗎!試問有無人會移民宣誓入藉了一個國家之後,十月一日會聚在一起遊行慶祝另一個國家嘅國慶?」
我對他的言論感到錯愕:「你自己都係大陸人,講到大陸咁差。可能喺外國受過教育會好啲。」
白文信冷笑一聲道:「 百幾年前嘅留學生就變革國家,現在嗰啲大陸留學生係維穩力量之一。」
「俾啲時間佢哋,可能會改變。」
「改變?要承認自己有問題先會去改變,委過於人係佢哋性格之一, 再俾多幾千年時間都唔會變。仲有冇諗住移民?去到全球人口最少嘅南極都可能會遇到大陸人 。」
我苦笑問:「咁我呢種逃走心態係咪好戇鳩?」
白文信笑道:「點會戇鳩!走係好正常嘅想法,你睇下近幾年嘅流行網絡小說唔係逃出地鐵站,就係逃出戲院、逃出屋邨走廊,呢個係多數香港人內心意識投射喺小說裡面嘅表現。未走嘅只係好似你咁走唔到。其實佢哋未意識到,走到去邊都有大陸人。」
我被他這番言論,說得對前景有點迷罔:「照你咁講,是死路一條。」
他又再次哈哈大笑後道:「咁又無需悲觀,活在地獄並不一定痛苦。喺地獄會被欺壓,但係咁大個地獄總有人弱小過你,你咪去欺壓返佢囉!只要唔係最弱嗰個就無問題。有錢又有權就唔係最弱嗰個,疊埋心水一齊搵錢。之前同你提過嘅搵錢大計,仲有無興趣?」
我爽快回答:「有!」
白文信沉思默想一會問:「我哋唔算經過好多事情,算唔算朋友?」
我肯定會答:「係朋友。」
白文信道:「朋友之間要坦誠,要互相信任。我無身份証,有好多事情都要你出面做,唔好諗我係利用你做替死鬼。」
我對他遲遲不說出計劃感到不耐煩:「我信你喇!你快啲講乜嘢計劃。」
白文信神色認真道:「我要建立一個宗教,你做教主。」
我呆住了說不出話,想不到他講出那樣謊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