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上有飛碟
佔領運動結束,餘波未了。參與者大多數回復佔領前的生活,但社會已經不一樣。
Andrew Chan 的政論節目返回網台繼續, 每逢星期六舉辦現場版節目,招徠一群熱充政治亦對 Andrew Chan 所說的十分信服的人,參加者的人數比星期日的真實知識頻道還要多。
白文信自從那次大會堂外分別,很少回來網台,節目的內容由辟邪協助準備,遇然一次見到他與三人在網台一角傾談。
我認得其中一人曾參加過真實知識頻道現場版,對開普勒行星故事很着迷。
網台成立以來財政一直由白文信處理,案頭的賬單開始堆疊。
白文信現在的態度似放棄這裡,只有支出的網台是無法營運,正在考慮是否應該早些結束這裡。
這時Andrew Chan 敲門進來,雙手抱着透明膠箱,那箱曾用於七一遊行籌款,現在膠箱之中再次載有抄票,將膠箱放在案上。
Andrew Chan道:「前日,我係節目裡面向現場參加者募捐,仲有節目出街之後有人搵我用支票捐款,問公司註冊名我都唔知。答佢唔到!佢話信得我過想寫我名。我話唔係幾好,後尾佢俾現金支票。」
Andew Chan 從衫袋取出支票亦放在案上。
我看着枱面的現金及支票:「我從來無講過要捐款。」




Andrew Chan問:「無收入網台點運作?你背後金主都想有個收入解釋。」
我沒有抬起頭只是雙眼向上望,見他面上的假笑告知我,他在試探網台的資金來源。
我回答:「錢方面,我同文信會處理,你無須要理會。」
Andew Chan問:「咁唧係啲錢你收唔收?哪錢都收咗,膠箱裡面啲錢紙都分唔到邊張係邊個捐,點俾返人哋?那你話錢方面由你同白文信處理,咁啲錢同支票交晒俾你處理,我有事走先。」
Anbrew Chan說完話即轉身離開,剩下枱面的錢與賬單。我想了一會怎處理,無論怎樣都是別人的錢,當然用別人的錢付賬是最好的事。
兩天後,白文信相約我在良田坳有要事商談。他坐在上山路旁的涼停等我。
他氣沖沖問:「你點解要容許Andrew Chan係節目叫人捐錢?」
「我無睇佢做節目。佢事先亦無同我講,收晒錢將啲錢放喺我面前先同我講。」
「咁你俾返啲錢佢啦!」
「嗰啲錢部份攞去交雜費同租金。」




「唉!」白文信長嘆一聲良久才繼續道:「你收咗佢嘅錢,個網台就係佢。」
我對他的說話感到奇怪:「喂!啲錢係支持者捐唔係佢,個網台又點會變咗係佢?」
「收捐款即係將私人公司變公眾組織,仲有係佢號召佢嘅支持者捐款,而且佢嘅支持者多過我哋,以後佢攞住一句話『支持者唔係咁諗』不停干涉個台嘅運作,又可以要求公開盤數,實制操控成個網台。你當初講得無錯,留呢個人係身邊包藏禍心。」
我被白文信說話點醒,自己被算計了。同時想起此人過去的行為怒從心起:「你間屋仔裡面有把鐵剷,引佢嚟埋咗佢。」
白文信呆了一呆,認真問:「唔洗殺咗佢呀?」
「呃錢、搶劫都做過啦!唔爭在殺人。呢種人死咗社會好啲。」
白文信笑道:「佢同你一樣係爭取民主、自由同路人,都係想個社會變得好啲。」
我怒道:「我以前都講過,佢係一條支持民主、自由嘅仆街!佢支持民主、自由唔代表佢唔係仆街。」
「哈!哈!哈!」白文信大笑後道:「唔洗殺咗佢, 趕佢走就得啦!」
某個深夜,屯門九逕山。眾多明亮的光點,分別由「紅、黃、白」三種顏色組成一個光環,光環在迷霧之中飛行於山嶺之間。光環突然停在空中不動,慢慢向上昇消失於天際。




我大聲向站在遠處的白文信叫問:「影到嗎?」
他大聲回應:「得啦!唔好咁大聲啦!」
我很想大聲笑出來,一個人大聲叫另一人個不要大聲,不過這又是一個最直接的方法。
我控制關了燈的航拍機隨隨下降,白文信從遠處跑來協助拆除航拍機下方用鐵線造的環形LED燈架,再將一切放入紅白藍尼龍袋趕快落山。
在下山的路上,我問了一句廢話:「咁流嘅造假真係有人信咩?」
「江山代有才人出,世間自有戇鳩人。」
我不信可行也不會來,只是隨口問句,不用念詩。
星期日,網台之內。
因為兩天前發生的事,真實知識頻道現場版座無虛設,台下坐着的每個人雙眼都注視着我。白文信曾對我說沉默營造了一種緊張的氣氛,眾人等待着我開口說話。
我身旁的梅林不明白我的心思,不想節目一開始就出現Dead Air的情況先開口說話。
他只說出了一個字,我立即用手按下他肩頭,示意由我來說話。
我站起身,將收音咪從枱上的咪架拆下來緊握手中, 開始我的演說。
「我係一個真誠嘅人,亦相信你哋嘅真誠,真心誠意嚟支持我。你哋應該喺網上睇過我發放嘅飛碟片段, 有唔少人話係造假,嗰個飛…乜嘢學會全部都是偽專家,尤其嗰個紀…乜嘢。
我都唔記得佢個名,更加不可信。你哋知唔知佢做乜嘢?佢做編劇㗎!竟然有人相信一個靠作故事維生嘅人。
我係地球上唯一受卡普人委託,揀選可以離開地球嘅人。




講返當晚發生嘅事,我喺屋企受到卡普人使者心靈感召, 一直步行上山。呢次係我第二次與卡普人使者見面, 佢責怪我辦事不力,推廣六種美德;誠實、和平、善良、講理、忍讓、反躬自責。全無進展,會無法揀選足夠嘅人類。佢仲同我講時間無多,末日將至。以佢哋準確預測,地球將會亡於戰禍之中,唔係國家同國家打起嚟,係中國大陸。
不能民主、不是皇權世襲,只靠鬥爭取得權力,終會大戰。
自古以來中國死得最多人唔係外敵入侵,係自相殘殺。以往大陸無核武器、無生化武器,現在有啦!中國人殺中國人係最狠毒,大陸人欠缺一種品格顧己及人,點會理會其他國家嘅人?
佢臨走前同我講,唔公開露面係唔想接觸嗰啲不懷好意嘅地球人,自己永遠無法改變自己達到離開地球標準嘅人,會千方百計阻礙其他人獲得真理。」
我稍作停頓:「我預言佢哋會話我哋係異端。」
我突然高聲叫道:「我哋就係異端!真理永遠從異端開始。」
我聲量回復正常語調略帶怒意:「仲有嗰啲自以為是到瘋狂嘅人。即使真相放在面前亦會摧毀一切,證明自己正確。」
我說到這時再次停頓一會,語帶傷感:「但係社會充斥太多利用外星人名目嚟行騙嘅老千,太多假造飛碟事件引人注意嘅人。我單憑說話好難令到大眾相信,所以我趁飛碟起飛離開地球,攞出手機拍低今次嘅影像。」
我說到此時熱淚盈眶,轉身望向坐在身旁的辟邪,一隻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她抬頭仰視眼眶掉下淚水,兩人四目交投。
我情深問她:「你相信我嗎?」
她毫不猶疑堅定回答:「我信!」
我手指前方其中一人問:「你相信我嗎?」
他大聲回答:「我信!」
我連續指問四人,亦高聲回答相信。當然這五人是白文信一早揀選,心信開普勒星球故事的人。白文信稱他們為門徒。
我對辟邪情深表演, 打動現場其他女性,加上那五個人不停高呼相信鼓動氣氛,在場大多數人紛紛響應。




我望向身旁的梅林,他一臉疑懼環顧現場參與者的表現。我雙眼直視,他回答了一聲:「相信。」
站在參與者後方一角的白文信微笑點頭。
我提起雙手向下擺動示意安靜下來:「我好快就會將,從第一次接至今次事件嘅詳細經過,同卡普人對話寫成文字版本, 成書之後會免費送兩本俾今日現場參加者。你哋自己保留一本,另一本送俾你最想同佢離開地球過新生活嘅人。希望大家幫我將本書推廣出去,能夠讓更多人知道即使末日到嚟,點樣可以得救。」
現場答謝及應許的聲音此起彼落。
白文信說得沒錯;江山代有才人出,世間自有戇鳩人。
前同事A及前同事B,自從報社結束從兩人無所事事,正好我需要趕快出版「外星感召」僱用他們協助,在白文信與辟邪協助下內文及圖片已齊備。印刷前的工作就由我與同事A、B完成。
午夜,網台辦公室之內。三人圍在電腦屏幕前爭議最後一份稿件就是封面。
同事A:「呢張圖做封面唔夠震撼。」
我道:「張圖喺段片cap出嚟,證明成件事係真就靠呢段片,所以一定要用嚟做封面。」
同事B:「老實講,呢啲咁嘅片YouTube大把啦!依家仲要定格圖,黑嗎嗎加幾點光呃唔到人喎!」
我高聲道:「段片係真!無呃人。」
同事A:「真定假唔係重點,重點係封面唔夠吸引,影得隻飛碟唔夠清楚,同大部份UFO相片一樣大家都見慣。」
同事B:「吖!我見到網上有片,當日喺遠處大廈高層住客影到嘅片。」
我道:「佢哋影嗰啲到,同我差唔多。」
同事A面上露出奸笑:「我諗到點做!你哋等我一陣。」




他說完轉身離開辦公室到枱前,取出手機近距離對着,之前烹飪節目用的手提石油氣爐拍攝。
拍攝完返回辦公室,將相片傳送入電腦。原來拍攝爐頭特寫,有什麼用途?
他用PhotoShop將圖片上下倒轉,改變顏色光度,稍微裁剪。
同事A:「嗱!呢個就係飛碟底部特寫。」
同事B:「一定有人追問相片來源,話張相係改圖。」
我想不到同事A有如此急才,但同事B正講出我心中的憂慮。
同事A:「咪話係不願透露身份嘅公務員拍攝,用保障資訊提供者身份藉口做假,我哋都唔係第一次啦!」
「我知到乎近有個訊號發射站, 啲人會估係發射站嘅人拍攝。」
同事B:「啱啦!你哋個節目成日話政府裡面有秘密組織掩飾真相,啲聽眾實信, 加上依家政府否認乜嘢都無人信。」
「唉!」我長嘆一聲道:「開普勒行星嚟嘅使者,同我講過人類要得救就要真誠,呃人嘅事我唔做嘅!」
同事A坐在電腦屏幕前,我與同事B站在他的背後兩旁,大家也面向電腦屏幕。
我看不見他的臉,但肯定他在忍笑,見他單手握拳托在嘴前鼻下,扮作思考的模樣,而身體微微抽搐。
他突然轉身,一臉嚴肅道:「老細,即使係真理都要用一啲技巧同埋小手段,吸引啲人嚟聽。我哋唔改少少圖,用張有震撼力嘅圖點樣吸引人攞起本書去俾錢。我知你唔係為咗錢,但係無錢點樣繼續傳揚真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我笑了,三人一起笑。
我道:「跟住仲有好多書要出, 要勞煩兩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