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1年的太平時代,一個14歲的少年到了日本留學。那年的夏天,少年某天在日本街頭上遇到了一個女生。她五官長的非常精緻,小小的娃娃臉上有著一雙水圓滾滾的大眼睛,肉嘟嘟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粉紅色。」

「那是我們的故事喔?」

我抬起頭笑著問道,他沒有回答接著說。

「少年看得入迷的時候,手一鬆掉了手上的水煮蛋。」

「突然那來的水煮蛋呀?」





「早餐食水煮蛋不行呀?不要插嘴。」

我故意逗他問。他生氣地回嘴,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我閉嘴。我一臉無辜地合上嘴巴。

「女生把雞蛋從地上拾起來,放到少年的手掌心裏,然後微微一笑。少年看到她的笑容後,心臟怦通怦通的跳,少年便知道自己戀愛了。」

我非常滿意劇情的發展,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專心地聽著他明朗的聲音。

「那天後少年一有空就去找女孩玩,他們成為了好朋友。發現了女孩家裏的狀況後,少年更是對她照顧有加。常常給她帶食物,讓她穿自己的衣服。後來有一天,她邪惡的爸爸發現了!她爸爸發了瘋似的追著我們又罵又打。」





「但這次我沒有逃跑。我很勇敢的保護了你。」

他看著我苦笑著說,眼眸裏充斥著對自己悔恨。臉上的微笑變得勉強,我牽起他的手,手指輕撫著他的手背。

「我帶著你躲到了一條小巷子裏,你爸爸找不到我們很快便放棄了。」

「我偷偷帶著你去向我的老師尋求幫助,而她最後看你可愛所以收養了你。」

在氣氛瞬間急劇轉變下,我無奈地朝他乾笑了幾下。他卻露出一臉自我滿意的表情。





「我們一起排除萬難後,像電視劇裏的青梅竹馬一樣打打鬧鬧愉快地長大。在你剛升高中的那年,我努力打工儲錢給你買了份禮物向你告白。」

「平淡甜蜜的我們談七年的戀愛。工作穩定後,我們登記結婚,舉行了一個溫馨小型的婚禮。婚禮裏,你的恩師兼母親高羅拉和你的大學學長巴巴爾也有出席。我的奶奶在宴席上感動得悄悄掉眼淚,何奕東這臭小子作為一個不專業的神父把誓詞全部亂講一通後,被我趕了下台。」

他總是要在最後破壞氣氛,我對著他無可奈何地笑。

「最後最後,我們生了一對孩子。一家四囗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

「怎麼樣?這故事不錯吧?」

故事一結束他便一臉驕傲的表情,像個孩子似的向我討讚揚。我故意唱反調的說。

「故事情節太老套,無聊得讓我快睡著了。」

「我可是很滿意呢 。這是一個我們為了讓彼此變得幸運而相遇的故事。」





他繼續沾沾自喜地誇獎著自己的作品。

「你知道的吧,我從來沒有恨你那天掉下了我。」

他不愛聊心裏的話,即使聊到從來也會輕描淡寫地帶過。我突然的話讓原來嬉皮笑臉的他頓時失去了表情,他看著我眼神變得暗淡。他垂下頭沉默不語,劉海遮蓋了他的眼睛。

這次換我憐愛地捧起他的臉正視著他。他的眼眸裏是沒有盡頭的愧疚。

「當時的確很傷心但我很慶幸你沒有被捉回去。」

「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在籠裏捏著我脖子的時候,我跟你說了什麼嗎?」

他好像已經猜到我接下來的話,漸漸變得通紅的眼眶霎時注滿了淚水。





「這些年我常常會夢到那天。」

他努力地保持著冷漠的表情,眼淚卻一顆一顆地墜落。我心碎地擦著他臉上的淚痕接著說。

「夢醒的時候總是在流眼淚。既使是這樣我仍然每天期待著那個夢。」

冷漠的表情開始瓦解,緊閉的嘴唇在顫抖。他哀傷的眼神彷彿在哀求我不要再說下去。狠下心我繼續說。

「當然也是為了能提供眼淚給父親。但更期待的是能在夢裏和你在一起。」

他悲傷得表情扭曲。他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抽泣,此刻的他讓我心如刀割。脆弱的他感覺下一秒便會被自己的罪惡感壓得肢離破碎,我抱緊他。

「夢裏我甚至不記得你的臉,但就是很喜歡很喜歡待在你身邊。每一次夢醒,我只是很想你。這十年來,我真的就只是非常的想念你。」

「所以請你不要再怪責自己了,你能活著回到我身體就已經很足夠了。」





每天累積下來的罪惡感在一剎那間爆發,他在我的懷裏放聲痛哭。我痛心地輕撫著他的起伏不定背,耐心地等待他收拾情緒。

稍微冷靜過後,他雙手撐著我的雙肩,佈滿血絲的雙眼直視著我。他強烈的眼神讓我不禁緊張起來。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很愛你,所以就算你現在突然想清楚決定要離開我,我也沒辦法放你走了。」

他皺著眉頭苦笑著說。

「我也真的很愛你。」

聽到他這麼說我才暗裏鬆一囗氣。我微笑著回答,捧著他的臉深深地吻上他的唇。

他熾熱的嘴唇激烈地回應著我的吻,腰上的手更用力地摟著我貼向他的身體。在身體裏沸騰的血液衝擊著心臟,心跳飛快地加速。他的嘴唇從頸側吻到耳朵,急促的氣息在耳邊徘徊。酥麻的快感充斥著大腦失去了思考。





我好不空易停止了擁吻,為自己挪開了一點空間。他的雙眼沒有半刻離開過我,他深情眼神讓我融化。我脫去笨重的熊皮衣,他來等不及等我放下便把赤裸的我拉進他的懷裏。

順著脖子到鎖骨,嘴唇碰到乳房的瞬間慾火讓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發燙,我在他耳邊呻吟。身體的每一處都在渴望著他,我吻著他替他脫掉褲子。我坐到他的身上,雙腿繞著他的腰。他抱著我赤裸的身體抬頭與我四目相投,瘋狂的眼神在徵求我的允許,我點頭默許。

氣溫隨著夜深下降了不少。赤裸的身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裏卻只感受到他身體的溫熱。在他溫柔的觸碰下,快感喚醒著不曾有過的慾望。

我們蓋著厚重的皮草喘息,激動過後慢下來的心臟依舊為旁邊的他悸動著。我們牽著手互相對望,沒有說話。睡意漸濃,但眼睛遲遲不捨得合上。

「你什麼時候打算叫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的臉龐突然想叫他的名字,才發現他從來沒有叫過我真實的名字。

「嗯?」

「有村玲奈,我的名字。」

「這個嘛……」

被我一問,他表情略帶猶豫。

「明天都要過生日了,還要叫埃斯佩嗎?」

「習慣了.....那在日本都怎麼稱呼別人名字的?」丿

看我露出不悅的表情他馬上改囗問道。

「媽媽以前都叫我玲奈醬,戀人的話在日本就直接叫名字。」

「哦。玲奈。」

他叫了一下我的名字,害羞的兩顆小眼珠在眼眶裏左右閃避。我滿意地微笑。

「你呢?香港都怎麼叫?」

「香港的稱呼沒日本那麼講究,一般有小名這叫小名,沒有就直叫名字。還有就是......一堆肉麻的疊詞。」

「什麼疊詞?」

「什麼BB, 豬豬,BB豬之類的。」

他一臉不好意思地解釋。

「豬嗎?可是我不想叫你豬呀。」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稱戀人叫豬,心裏想著真是奇怪的文化。我一頭冒水地說。

「還是直叫名字吧。」

「舜逸。」

「哦。」

聽到自己的名字,他一臉難為情地回應我。看他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又想作弄他一番。

「阿哪塔。」

「什麼意思?」

「親愛的或者......丈夫。」

他瞪直眼睛看著我,臉頰瞬速變紅。我滿足地哈大笑,他的臉便漲得更紅。

「哈哈哈哈......你看你臉紅得。」

「一個女生怎麼總是這麼主動。」

「沒辦法呀,誰叫我們家夫君不爭氣。」

「哎……趕緊睡啦!睏死了。」
他一臉尷尬地想要打發我。他把我轉過去背著他,他比較喜歡從背後抱著我睡。

「哈哈哈哈哈......逸,晚安啦。」

「嗯。晚安,玲奈。」

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一句晚安。

也是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