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我問你,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嫌我醜?” 

甚麼問題?這時候問...“不是…” 

“真的?” 

“真的不是!你別這樣說…” 

有時他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回復從前那張臉,那張臉被無數的女人愛慕過。





但眼前的她才是他的最愛,卻未曾見過他最美好的一面。 

“那你對我那麼好,只是為了報答我嗎?因為我救了你?因為我對你好?” 

“那…”怎麼回答呢?實在是有一點,但又不完全是…“也不是…” 

“那是因為可憐我嗎?因為我長這麼醜,對你又這麼痴…” 

“不是…你不要再這樣說了…” 





“那你對我到底是怎樣?”他急了,坐起身來,捉緊了昕晴的手,“你說呀!”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聽他說了那麼多深情的話,昕晴真是很慚愧,她…真的就是不會說… 

“我…”她皺着眉,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了,你不要迫自己。”他放開了她的手,這樣迫她也是沒有意義,“你是嫌我也好、可憐我也好、報答我也好、怕了我也好…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迫你回答。” 

突然車廂裏一片安靜,雨打在車頂上發出瀝瀝的雨聲,清涼平靜,然而昕晴腦中和心裏都在翻騰。 





在他失踪時自己明明想他想得死去活來…現在…現在怎麼一句情話都說不出… 死就死吧…反正死期真的可能很近就是了。 

昕晴還是低着頭,“松呀,我…我不會說情話...可能…我心裏的愛沒你的那麼澎湃,可是…我也很清楚…我是愛你的。” 

山松心裏想,是因為不想我難過才這樣說嗎? 

雖然可能是這樣,但聽見她願意這樣說,他還是感到心底有一點甜蜜在盪漾。 

“我不是問過你嗎?問你會不會一直愛我,而且只愛我一個…你還說叫我不要那麼認真,說甚麼你能給我的就那麼多,我裝着不在乎的樣子,其實那時候我就好難過…還有,那時候以為你和智敏…有些甚麼,我腦裏也好像是爆炸了一樣,好難受,心好痛好痛,好像天掉下來了…我就知道,我不能否認我心裏是有你的。你失踪了這兩個星期,我也是好想你,吃不下睡不着,每夜哭得天昏地暗了,人好像瘋了一樣。” 

“有嗎?” 

“你不信我?是真的!” 

“甚麼時候開始的?” 





“甚麼甚麼時候…” 

“發覺自己愛上我呀。”

"我想是…我想輕生的那一次,我問你為甚麼要救我,你很兇的回答我,說你沒叫我去死,我就不准死。那時候,你的語氣是很兇,眼神卻是很不捨的。之後,我常常想起那一幕,我想…感覺就在那時候開始吧。在我接受治療時…我和你那樣親密…我知道…” 

終於要認了,好吧…不管了啦…  

“那…不只是藥物的影響。我不能再騙自己了,我知道,那時候,已經愛上你了,是我自己情不自禁要抱你吻你了,那個藥,只是釋放了我內心壓抑着的情感…那時候我才剛知道士雲已經…我實在接受不到自己那麼快就…” 

劉山松忍不住緊緊的抱住了她,雙唇封住了她的嘴,讓她不能說下去。 

別提那個人,別提…在這個時刻,妳是我的。 





兩片唇分開來,他用了一秒瞥了一下時間。 

12:30 

見還有時間,又吻了她許久。 

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昕晴完全沒有反抗他,順迎着他,讓他想怎樣吻就怎樣吻吧。 

直到兩人都開始喘氣了,劉山松才放過了她。 

他嘆了口氣,身子又倚在椅背上,一臉懊惱的看着她。 

“你呀,昕晴…” 

“吓?” 





“如果我們死不了,你一定要跟我做愛,不要再拒絕我了。” 

“甚…”我快要死了,你這是甚麼話!!! 

“你應承了。” 

“我沒說話…” 

“我不管。” 

“我…” 

山松再檢查一下時間。 





11:05 

“好了,要行動了。”

他挪一下身子,指住車窗外一個公廁,“一會我們跑到那個公廁前面,我會把炸彈的電線剪斷後,立刻拋到後面,到時候你就貼着外牆蹲下來,躲開炸彈的碎片。明白嗎?”

“哦…一定要在公廁前嗎?” 

“那是附近最堅固的建築了,而且要矮矮的才能拋過去。我先試試看。”

說着下了車,隨手在地上拿了塊石頭用力拋擲,果然很輕易就拋到了公廁後方。 

現在雨勢已變弱,毒霧還未聚集,是好時候。 

劉山松回到車上,幫昕晴鬆開了手上纏得死死的幾圈電線,“你慢慢下車,不要有太大的動作。”

說着在工具箱中拿了一把鉗子放進褲袋。 

他乾脆小心的把她抱下車,放在公廁前一點的地方,酸雨淋在昕晴身上,痛得她不斷在齒間吸氣。 

“你忍一下,很快。”他脫下了上衣,用雙臂撐着衣服,覆在昕晴的頭上,“你再聽我說一遍,你舉起雙手,我數一二三,剪斷了電線,你就立刻跑到公廁那邊,貼着牆蹲下。知道嗎?” 

昕晴好像甚麼都沒聽進去,她瞪着眼睛看着他左胸前包裹着的傷口,紗布滲着血水,想起之前聽說他受了槍傷,就捂着嘴吧,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你…”昕晴關切的望着他,雙手在發抖。 

“先別管這個了,你聽到我的話嗎?重複一遍。” 

昕晴重複了他的話一遍,劉山松把上衣交給她,“我來了!” 

“一、二、三!”咔嚓一聲,兩條塗了紅色的電線被剪斷,他抓住了炸彈,伸長手臂一揮,把炸彈扔到公廁後,瞬間一聲巨響,劉山松伏在昕晴的身上,兩人就這樣貼着牆蹲下,直到零星的碎片掉落聲漸漸停止。 

他們抬頭一看,不少碎片越過了公廁掉到路旁和車上,有些碎片還冒着紅光。 

站起身來,只見公廁後幾棵枯木已着了火,濃煙緩緩昇起。 

那個專家還說殺傷力不大! 

“上車吧。” 回到車上,昕晴驚魂未定,連連的在喘氣,劉山松卻很是高興,要不是兩人的皮膚此刻都被酸雨弄得又痛又癢,真想好好來一個擁抱。 

昕晴見他一臉滿足,好像很刺激很過癮的樣子,也回應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傷,還好嗎?” 

他左胸的傷口一點也不小,根本就應卧床休息,現在還走來走去,又開車又拆彈又淋雨… 

“別提了,一提就痛。”傷口被酸雨澆到,痛得入心入肺了,但他還在呈強,不想昕晴擔心。 

車外火勢有漫延的跡象,劉山松見勢色不對,立即倒了車,要把車駛回去。 

“我們回去吧。” 這次劉山松把車開得慢了許多,一路上再沒有哼一句聲,昕晴想幫他抹去身上的雨水,他也只輕輕甩開她的手。 

昕晴靜靜觀察他的傷口,發現除了左胸,右背也有血在滲出。 是子彈貫穿了胸腔嗎?還是中了兩槍? 

見劉山松眉頭深鎖,牙關緊閉,昕晴知道他一定是忍耐着,心痛不已,“松,你要不要停一下…” 

“不用…我要專心,你別說話。”

政府軍一旦得知簡長官的隊伍覆沒,不知何時會來反擊,一定要快點回去和游擊隊會合,等待反抗軍的支緩。 

少少痛楚算甚麼?還不及五年前我燒傷時的十份之一。 

我一定能撑到回綠山…我一定能… 

突然一陣閃電般的劇烈絞痛,貫穿了劉山松的胸腔,冷汗淋漓的他眼前一黑,倒在方向盤前,失去了知覺! 

車子失去控制,撞向路邊個電燈柱,才停了下來,車頭凹陷,冒出一縷灰白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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