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松醒來時已躺在綠山小醫院的病床上。 

白昕晴坐在一張椅子上,身伏在床上睡着了,雖然沒能看到她的臉,但從她的身型和頭髮,很容易認出來是她。 

自己還活着,在綠山,還有昕晴在身旁,好一幅夢幻般的景象。 

除了那貫穿他胸腔的劇痛,一切都很完美。 

劉山松忍不住捂住胸口嘆氣唉哼,驚醒了睡夢中的昕晴。 





她頭髮有點亂,用手擦擦嘴角掛着的唾沬,臉容有點憔悴。 

見到劉山松終於醒來了,她喜出望外的笑了,盈盈的眼睛中閃着星光,卻又眨了眨眼睛,忍着不讓淚水流下來。 

"松,你醒了?"聲音也沙啞了。 

"是呀,你們…是沒有止痛藥了嗎?快痛死我了…" 

"已經給你用了,每天都有,你傷這個位置本來就很痛,加上淋了酸雨,我們花了好多時間才幫你把傷口清洗乾淨,再從新縫上的。" 





"每天?我昏迷很多天了?" 

"三天了,我也在這裏三天了。" 

"謝謝你…我是怎麼回來的?” 

“那天你暈倒了以後,車就撞了,我卻甚麼事都沒有。我就想,只是十公里嘛,想跑回綠山找人來救你,不料只跑了幾分鐘,就在路上碰上了小劉的車,他與反抗軍援兵一起來了。他好擔心你,以為你死了…還狠狠哭了一場…嘻…他還叫我不要告訴你…”說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是嗎?那小子,還好他有聽到我的話。你回去好好睡一下吧,看你的熊貓眼…" 





"不…我沒關係…你才要好好休息,這個月,你甚麼事也不要操勞了,床也不准下。" 

"要躺一個月?!" 

"是呀!你的傷很重你知道嗎?" 

"我知道了,我會乖的…你去休息吧,不要捱病了。" 

"不行,我不放心。" 

"游擊隊的醫生呢?讓他來看我就行了。" 

"游擊隊的醫生?他沒有來過。" 

"沒來過?那這傷口是誰幫我縫的?" 





"你說呢?"疲倦的昕晴立時眉飛色舞的樣子。 

劉山松低頭看看胸前抱扎好的傷口,感覺一下那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縫線,又好像真的跟之前醫生的手法有點不同。 

"別告訴我是你縫的!" 

"就是我!" 

"你…甚麼時候學會的?" 

"我當護士時本來就有這種訓練,半年之前我開始再學深入一點,我知道我經驗不是很夠,之前只縫過些小傷。可是這一次,我是特別小心特別用心去縫的!我…覺得縫得很不錯呀!" 

"對…對…我感覺…好多了…"山松也不知她是縫得好不好,只是在沒有醫生的情況下,能有她幫自己縫針,已是很不錯了。 





自己不也是完全沒有拆彈經驗嗎?一個門外漢就把她捉了去拆彈,虧她還那麼信任他。 

昕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你去睡吧,我沒事。" 

"沒有,我不睏。"邊說邊擦眼角。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就睡在我旁邊好了。” 反正昕晴她要睡病床時,他不也是用盡藉口要賴在她的床上睡嗎? 

“不可以…不好意思…” 

“怕甚麼,家城他們都看慣了…” 

“不是,松呀,現在,不止有家城他們在了。你昏迷的這些日子,本來那隊游擊隊走了,而反抗軍則來了好多人,現在到處都是軍人。” 





“是嗎?”劉山松心裏一沉,“那...之前那一隊游擊隊的隊長,叫趙少校的,你…有見到他嗎?” 

“嗯…沒有吧?我們一回來,就送你來小醫院了,這三天我都在這裏幾乎沒有離開過,聽家城他們說,援軍來的第一天,那隊游擊隊交代好事情就走了,聽說是要到前線去。” 

這樣看來,昕晴沒有見到那個人,應該也不知道他還活着。 

“有一個…羅上校,現在指揮着城裏的反抗軍。聽說,反抗軍一連接管了路上的幾個城,特別是南港城附近的那幾個,幾乎是毫無反抗就把城交給他們接管了。他們都怕了政府軍,聽說反抗軍掌握了新能源,馬上就同意讓他們入城。” 

“小劉和智敏呢?” 

“噢,他們現在忙着教反抗軍的科學家們,有關新能量球的原理和生產方法。小劉昨天來看過你,他說,只要他們完整的學會了,就會帶着新能量球和生產技術,去給歸降的各城,當然在反抗軍中也會大量使用了。” 

“我們期盼的一天終於來了,新能量球的技術能夠普及。只希望我們功成身退之後,能過上安安樂樂的日子。”山松說着,伸手摸摸她的頸項。 





“是呀!反抗軍好像很重視這個計劃,那些科學家整天纏着小劉和智敏,他們現在每天都忙得累死了,小劉說,只等那些科學家全學會了,他們就要好好休假,甚麼都不做。” 

“他們都那麼忙,連你也忙着照料我,我卻只能在病床上,甚麼都做不了。”他順着她的衣領掏出了頸鏈,果然小的那一隻戒指消失無踪。 

“你甚麼也別想,我的責任就是要好好看管你,不能讓你再受傷了。” 

山松聽到昕晴這麼講,只懂看着她發傻,“晴呀,我好痛,你可不可以好好的吻我,幫我止痛。” 

“不要…我可以再給你一點嗎啡。” 

“不要…嗎啡不能注射太多,護士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昕晴回頭看看外面,守在門外的軍人似乎沒有在看。 

“親一個嘛。” 

“只親一下。” 昕晴把臉湊過去,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卻被他捉住了,親了又親。 

“得寸進尺呀你!” 

“別逃…” 

“小心又弄傷了…” 

“你不逃就不會把我弄傷…” 

“咳咳咳…” 

昕晴轉過頭來,只見幾個軍人走了進來,行在前頭的一個臉露尷尬的神色,握拳放在嘴前裝咳嗽,作出一點提醒。 

在他身後是幾位不同官階的軍人,其中一位徐徐到來,卻站到他們的前方。 

昕晴面紅耳熱的站起來,連忙介紹,“劉山松,這位是反抗軍的羅上校。” 

"劉先生,”羅上校有力的握一握劉山松的手,“終於醒來了,我一收到消息,立即來跟你見個面,有些事,要跟你商討…這白小姐…” 

"白昕晴是自己人,她留在這裏就行了。”劉山松說。 

昕晴還以為自己可以告退,這樣一群大男人的對話,真的有必要讓她在場嗎? 

“那…"羅上校一時反應不過來,來這裏三天了,從沒想過這個嬌小的白小姐是個重要人物。 

"羅上校,謝謝你們,在這危險的時候,來保護綠山這個偏僻小城。"劉山松繼續了對話。 

"哈,劉先生,該是反抗軍來向你道謝,現在我們從綠山得到新能量球的技術,再加上得到綠山及附近的保護區作我們的據點,把形勢大大扭轉過來,距離鏟除政府軍和李氏集團的日子,又邁進一大步。這都是綠山的功勞,也是劉先生的功勞。”羅上將說話很客氣。 

“新能量球是潘智敏發明的,是她冒生命危險把它從大都會帶出來。我們遇上趙少校的游擊隊,也純粹是個偶然。我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功勞。” 

羅上校對於他的冷淡有點愕然,他以為這個劉山松若不想在反抗軍中當個一官半職,也會想將來在他們得勢後討點好處。 現在他卻不承認自己有功勞,這是甚麼回事? 

“劉先生,不用太謙虛。無論如何,綠山也是你的地方,現在我們借用來作據點,有一些改變我一定要通知你一聲。”羅上將語氣明顯沒剛才客氣了。 

“對呀,客氣的話可以省了,說重點吧。” 

“哼,”羅上校瞧了瞧劉山松,一邊踱步一邊說,“反抗軍為綠山提供了保護,期望綠山也能為前線作補給和增援。那個車廠,我們已在訓練工人們生產軍用汽車。搜索隊和巡邏隊解散了,他們的工作會由軍隊來執行。多出來的人手,已分發到農場和淨化廠。我們還會開闢新的農地、加建飯堂、廚房和宿舍,使綠山能接待進駐的隊伍。這個小醫院我們會拆掉,再蓋一個新的,設備齊全的正式醫院,以照料來自前線的傷兵和訓練軍醫、護士。 除此之外,我們預計將來會多建三座發電塔,淨化器圍牆會無限加建,發展出新的城鎮。有了新能量球,沒有了能源的憂慮,這一切都是指日可待。 不知劉先生,可有甚麼意見?” 

“你們軍隊裏的決定,誰還能有甚麼意見?別假惺惺了。” 

羅上校冷笑了一聲,要不是趙少校極力推薦這個人,說他是新能量球的專家,使得劉山松這個名字,現在無論在反抗軍中還是各保護區都備受推崇,他恨不得一槍把他斃了。 

總覺得這個人將來會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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