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

(歸去)之六十九
 
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在水濂洞內的白鳳仙,始終運不上內力,那穿肌而過的瑟琶鎖始終是針對他這種身負內力的武者所打造而成…
之前被點上的啞穴倒已過時地自然解封了;
要是如常般說話還可以,一旦引嗓長嘯,卻仍被掣肘在那瑟琶鎖中。
剛才白鳳仙尚能聽聞洞外的鳥語花香;
當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此刻除了雨聲雷響,其他的氣息盡被雷雨的氣息淹沒。
「你是誰啊!
命途多劫!」
白鳳仙自問。
「你還是你,只不過有一段不堪的人生!」
白鳳仙的心回答。
「命途不堪至此,乾脆死了就好!」
「蟲蟻尚且偷生,生而為人,豈可輕易向命運低頭?」
「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不與時,時亦不與我,何必苟然殘存?」




「時也命也,皆掌握在自己的雙手中,留待自己開拓;
有危,自有機!」
「然而我的雙手都被扣上了,不能自由,尚可掌握甚麼?」
「那你合上自己的雙手試試!」
「都合上了!」
「掌握了甚麼?」
「一無所有…」
「再試試看…
掌握了甚麼?」
「還是一無所有!」




「再試試看…
掌握了甚麼?」
「你!」
「我是誰?」
「我的心?」
心點了點頭:
「人活在世,不必知道自己是誰,能掌握得到自己的心就足夠!」
「心豈不是很虛無縹渺嗎?」
「心本來就很實在,虛無縹渺的只是人生!」
白鳳仙點了點頭:
「反而是人將心封閉?」
「正是如此!」
「那有甚麼能讓心解封?」
「信念!」
「信念如何能有?」




「至低限度,肯相信一種東西;
心便是封閉了,亦可自然而然地解開!」
「那是甚麼?」
「你知道的…」
「莫非是情愛?」
「的而且確…」
「然而看來我是因為情愛,結果連記憶亦沒有了,墮落到如斯田地!」
「沒了記憶,情愛尤存在心,不必怨天尤人!」
「這豈不是很渺茫?」
「情愛本來就很渺茫,只有心才實在!」
「心既實在,何需情愛?」
「心幾實在都好,仍然寂寞,很需要共另一顆心交流!」
「我的心不就是你嗎?」
心點了點頭:
「只是你從沒有將我放低過,所以我來跟你說話!」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我連你都放低了,卻怎能活下去?」
「能否活下去並不重要,放得低和放不低亦不重要;
你只需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永遠共存!」
心再沒有說話。
白鳳仙嘆了口氣,忽然洞外近處有蹈進泥濘上的腳步聲傳來。
那腳步聲並不平穩,聽來絕不是來自懂得輕功的人…
伴住急促的喘氣聲,逐漸地傳來了女子的氣息。
持傘的身影走進洞內停住了,那身影背光,但白鳳仙的夜眼依稀能見,那狼狽的身影果然是屬於一名體態阿娜多姿的女子。
女子將傘子放低,在身上摸索了好一會,終於摸出了一些物事;
卻原來是火熠子,她看來並不慣用,幾經辛苦,才點著放置在地上的一盞小小的油燈。
那女子看來稍為猶豫,這才持燈在手,小心翼翼地摸黑而前,一邊呼叫:
「鳳仙,鳳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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