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阿儀呢?」俊傑問。原本癱坐在門口的阿儀在不知甚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剛才我們的注意力都完全放在柏鈞身上,而且我一直認為阿儀是受害者,所以竟然讓她走開了。

「不好!」阿詩面色一變,立即飛身向前想將房門關上。

但已經不遲了,阿儀已經從咖啡廳折返,手裡想拿起一把利刀,向著迎面而來的阿詩一劈,將她迫回房內。

我太低估阿儀報復心了,發生了這種事後我就當她是受害者,無想到她仍無放棄要殺死阿詩與俊傑。

她自知如果今次失手,以後就會失去柏鈞的幫助,復仇就無望了,所以決定孤注一擲。





「阿儀別衝動!如果你殺了阿詩與俊傑,就只剩下我與柏鈞,我們不可以對付立心不良的柏鈞的。 而且我們還未能肯定他們是面具男吧。」我嘗試曉之以理。

「少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和他們一黨的!你也想向我們復仇對吧?!我要將你都殺掉!」阿儀已經完全被仇恨沖昏頭腦。

我仍未能弄清楚她究竟在說甚麼,她就拿刀就向我們衝過來,把我們迫得四散躲避。

她完全認定俊傑與阿詩就是殺死智成的兇手,我已經無辦法用理智去說服她。惟一可以令她回心轉意的是去證明另一個可能性。

但要證明另一個可能性,面具男必須要再次出現,但如果這個可能性真的成立,面具男就應該已死了。





平常的死人當然無可能會再出現,但在這裡的「規律」下就有可能,每日五點我們都見到這種事情。

但我即使知道這個「規律」,卻不懂怎去控制它發生,現在只有坐以待斃。

阿儀將我們迫離柏鈞的範圍,再用刀割斷他的繩子。柏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重新拾起我剛才丟在一旁的椅腳,面目猙獰地向我們迫近。

「剛才打得我好痛呀。」柏鈞對著我奸笑。我正想奮力一拼,卻被他一棍直擊頭部。

在這一刻,我只感覺到時間變得無比的慢,面前柏鈞猙獰的面孔漸漸化開,與我腦海深處的某段記憶重疊。





我徹底暈過去了,感覺就如我曾經死去時一樣。

「阿詩你快點跑出去!我會擋著的!」俊傑用渾身的力量將阿詩推出房門外,自己則擋在房門前。

阿詩哭了起來。她拉著俊傑的衣角,不願意自己逃走。

「如果你愛我的,就連我的份活下去!」俊傑也哭了起來。阿儀的刀已經插入他的身體,但他卻仍然拼命為阿詩擋著門口。

「再見了。」阿詩終於放開了俊傑的衣角,拼命地跑去。

在旅館根本無路可逃,她惟一的出路是跑向無止境的霧中,但如果她這樣做,俊傑與我就必死無疑了。所以她反而向天台跑去,只要阿儀與柏鈞會追出旅館,她就可以折返去拯救重傷的我們。

「對不起,柏鈞。我仍然丟不下你。」阿詩瑟縮在天台一角,淚水不斷流下來,祈求上天可以拯救她。

上天聆聽了她的祈求。





她因淚水而糢糊的眼睛看到有一個似曾相識的黑影在霧裡徘徊。

她用哽咽的聲線唱出那首簡單而古老的安眠曲。


「讓她跑出去了。我們就隨便搜索一下,只要確保她不在望到旅館的範圍她就永遠回不來吧。 」柏鈞望著門外的濃霧喃說。

他冷靜下來,背部的痛楚漸漸蔓延開,但他不敢違抗手中持有利刀的阿儀,只希望盡快將我們解決後可以好好療傷。

「阿詩不會走出旅館的。她大概躲在某個角落,想等我們走開去時折返救人吧。」阿儀冷酷地說完,就轉身上樓。

她明白阿詩對俊傑的愛。正如她為了幫智成復仇而不惜一切,阿詩都會為了救俊傑而不惜一切。

阿詩跑回自己的房間,察看我們的狀況。我鮮血流了滿面,已經完全暈過去了。俊傑身上就有數處刀傷,阿詩緊張地拍打他的臉龐,只見他仍能微微張開眼睛,但已經虛弱得動彈不得。





阿詩拾起剛才被柏鈞撕爛的衣服布碎,草草為他紥著傷口。她嘗試擔起俊傑,在阿儀與柏鈞回來前將他帶到一個地方躲藏。

「你真的很愛俊傑呢。」但阿儀已經站在門口。

阿詩面色一變,知道今次自己已經再也走不了。她索性閉著眼擁著俊傑,感受著他最後的體溫。

看到此情此境,阿儀回想起智成的體溫,心裡也一陣感觸。

她走上前,決定爽快地割穿他們的喉嚨,然後再直刺自己的心臟,為一切劃下終結。

原來這就是她最大的慾望,一份淒美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