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本應是月亮的地方已經換上日輪了。
奏仍在我的旁邊熟睡,仍是那幅嬰兒的嘴臉,依然抱著我的手。

我不想吵醒她,可換是平時的話我早把她踢下床了。
她卻突然醒了,伸了個懶腰。

"嗚嗚嗚嗚...呀!"

在她伸懶腰之際,我及時把手抽出。





"喔...還是很睏..."

奏抓住我的手,重新回到床褥的懷抱中。

"起來!日上三竿了。"
她大叫 "不要!"

她把被子搶去,在床上蜷縮起來。
已經...紮根了...





"你這臭不要臉的..." 我突然感到奇怪 "話說那三個傢伙到哪了?都這個時候就應該來敲門吧!"

......
我想我知道她們在哪了。

在床邊的三張椅子上,坐著三個在傻笑的傢伙。
那種表情,像是看著抒情的風景畫一樣。

弦散笑得最為燦爛。





老闆娘...早晚找你算帳...

我嘀咕 "殺掉她們...可以吧..."
"不不不不不!別生出這種想法。" 奏被嚇醒了,然後面向她們 "幹嘛不叫醒我們?"
"""忘了。"""

這個理由和地鐵塞車的道理是一樣的。
完全沒可能發生!

"你們來幹嘛?"
除了弦散之外,她們全體沉默。
"是本來是打算叫你們起來的,不過...有更唯美風景吸引了我們的注意了。"
"你們待了多久?"
"大概三個小時吧!"





......
如果時間是一種財產,她們未成年就已經可以申請破產了。

蒼夏開口,但笑容仍在 "方劃!"
"請!"
"帽子哦!"
"帽子...?"

我摸一下頭,摸到的卻是頭髮。
帽...呢?根本就連外套也不見了。
雖說睡覺穿著外套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我已經習慣了,也就覺得沒關係。
絕對是奏把我的外套脫下了。

幸虧我昨天是穿長袖衣服的,不然右臂上的寒戒師印記就要被看到了。





"奏。"
她重新趴在床上,懶散地說 "幹...嘛...?"
"給我一個不把你踢下床的理由。"
"我...抓住你的...手了..."
"很好,這個理由非常充份。"

我沒有反駁的餘地。

蒼夏又開口了,依然,噁心的笑容未有減退的跡象 "方劃..."
"請!"
"當我的男朋友吧!"
我斬釘截鐵地說 "不要。"
她苦笑 "至少也要考慮一下吧!"

我使勁抽出奏抓住的左手,她像是小孩子被沒收了玩具一樣哀號。





在拾回地上的外套後,我打消了再次把它穿起來的念頭。
根本破爛得...變回一塊布料了...

看樣子它是不能再重新接受我的寵幸了,幸虧我帶了一打外套來替換。

"你們三個傢伙。出去!我要洗澡了。"
"""不要!"""

臭傢伙...
我從背包中取出替換衣服和外套。
身為一個人類,或者是半個人類,我已經不能繼續待在這個房間了。

於是我一聲不吭地離開房間,直接走到大堂的...叫什麼來著?
溫泉吧!玄盛還是有這種東西的,





哈!到溫泉洗澡的人大概只有我吧!

我整個人浸泡在溫泉之中。
呃...很熱,而且衣服很重。

沒錯,我是穿著衣服泡溫泉的,因為我覺得這樣可以順便也把衣服洗了。

果然...很白痴...

我把衣服脫掉了,然後用一條超~長的毛巾把自己包得像棕子一樣。

如果奏看到的話她絕對會笑慘了。

我用冰把泉水降溫。
呼!好多了。

隔壁傳出一陣聲音。
"嗚...為什麼會被那傢伙看到..."

誰?

"會不會被當成把柄什麼的,然後讓我在全校面前裸跑?"

天宛啊!真是哪裡都能碰上你了。
她也來渡假嗎?

"可是...他不是那種人呢!明明我都能迷死人了,他還是對我不屑一顧。不過算吧!反正我也看他不太順眼就是了。"

我也是,親愛的神公主。

"他似乎...挺強的呢!都能把嚴信給打飛了。"

哦!嚴信,就是那個暗術師的名字嗎?

"改天要跟他道謝嗎?" 她換了一個很欠揍的語氣 "噁...還是不要了..."

我也拜託公主大人你別給我道謝!

她自問自答完了,就開始唱歌,用輕柔的聲線哼出一種節奏。
這首歌本來應該是挺好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從天宛的嘴巴唱出的關係,我覺得那是一種嘈音。

我乾脆整個人伏在泉底,希望能起碼的做到隔音效果吧!

"啦啦啦...啦啦..."

這是...某種聲波攻擊嗎?聲音為什麼能穿過至少有一米的熱水。

"啦..."

那個沒有公德心的混蛋...

我浮上水面,用力敲在與旁邊女溫泉之間的木牆壁,留下一個手印。

"給我閉嘴!"
她似乎嚇一跳 "誰...誰?"
"你猜啊?混蛋,再吵著我,我就縫住你的嘴。"

開玩笑的,我只會把她揍到沒氣力出聲。

"這個聲音...方劃?"

我沒有回應她,在這個耳根清靜的時候我應該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哭笑不得。
因為我付了錢啊!腦袋進水的傢伙。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了 "可是這裡的住宿費很貴的呢!你這普通百姓有錢嗎?"

少瞧不起人了,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雖然我的確是靠著折扣才能勉強夠錢的...

"說話,你來幹嘛?"
"來溫泉還可以幹嘛?洗頭嗎?"
她也自覺說了些很白痴的話 "喔!單純的泡溫泉對吧!"
"不!是洗澡。"
她'噗'一聲大笑了 "哼呀?洗澡?哇哈哈哈,哈哈...咳...笑死我了...咳咳!好難受...哈!"
"希望你會真正意義上的笑死吧!笑到窒息什麼的就最好了。"
"來溫泉洗澡...哈哈哈。"
"上界的公主笑成那個鬼樣子真的很失態呢!"
"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聽見。"
"洗完了,慢慢獨個兒笑死吧!死在熱水的中間然後待了一整年直到屍體發臭也沒有人發現呢!"
她依然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之中 "洗澡...哈!"

真的很想,超想把那道脆弱的木牆打碎,接著就把木牆另一端的天宛從她那惹人憐愛的臉蛋開始,揍成肉醬餵狗...不,是餵老鼠。

回到地面同時,在聽到隔壁的落地聲,這吸引了我的注意。

因為那種沉重的聲音和我平時用跳的方式代步的方式非常相似,都是由高空墜落在水泥地上而發出的聲量。

"你...本公主現在可是在泡溫泉呢!"

用膝蓋猜也知道,名為嚴信的暗術師又來了。

"陛下可不管這些,公主。"
"我...說了多少遍,永遠都不要回去了!"
"似乎你沒有選擇。"

我聽到有什麼走進水中的聲音。

"你...離我遠點!我向父王告狀說你碰我哦!"
"公主你待會就有這個機會的了。"
"不!開玩笑的..." 天宛用絕望的語氣說道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不抓我回去,我不打小報告好嗎?"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公主。"
"不...不可以,怎可能再回去..."
"我不明白,為什麼在宮殿裡你明明什麼都有,明明可以呼風喚雨,為什麼還要走?"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因為那不是人住的地方!每天被當作展品一樣討好其他貴族,連基本的自由也失去了!為什麼別人可以和朋友一起而我卻只能困在那個監獄?我做錯了什麼?"

別人可以和朋友一起,而我卻只能困在那個監獄?
聽著似乎和我的過去還真一模一樣啊!

最能共嗚的是...
我做錯了什麼?

我們打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努力討好與自己無關的人,順暢長輩們的意願,被灌輸是'絕對服從'他們的命運,到頭來承受所有痛苦的卻是我們。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他們都是那些自私的人,所以把不想要承受的禍難加諸在我們的身上,然後不勞而獲。

既然他們自身的改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麼就靠自己的雙手改變現狀吧!

利用力量,來決定命運。

再幫你一次了,上界的神公主。

我跳過木牆,落在女浴泉的地上。
可不能把牆壁弄壞,老闆娘會找我算帳的。

在離開房間前帶來的外套發揮作用了。
我穿上灰色的外套,戴上垂落在我後頸的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