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邊…有很多具屍體。
這條村落不一會兒就變成亂葬岡了。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地面已經看不見原來的顏色。
都被血覆蓋了嗎?

也許在地底數十厘米之下的土壤都變成一片血色了吧!就算平亂了,這裡再也不能住人了吧!

回過神來,發現圍繞著自己,還是有一堆人在尖叫。
他們被什麼嚇到?受到哪裡的威脅?為什麼那些軍人死光了,他們依然不安著?





後來發現,他們在懼怕著我。

我站在屍山的頂鋒,俯視一切。
他們…還是很害怕。

可是…我不是救了他們嗎?他們有理由害怕我嗎?
啊!因為我殺掉那些人了,所以被我嚇著了。

他們因為該死,所以如我所願地死了。




但回想起來,當中有人真的非死不可?

真的有被我砍下腦袋的必要?

我成功復仇了,把每個導致弦散死去的人殺得清光,這是我動手的原因。
那這些人呢?我腳下的屍體呢?為什麼也跟著被我砍了,僅是因為他們掠奪民居嗎?

老實說,這裡的村民們是生是死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他們死活。
剛剛的我,只是單純地想要揮刀砍殺那些軍人而已。





越揮越起勁,越砍越興奮,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慾望。

他們最後就被我的瘋狂了結。

我舉起佈滿血痂的斬神使,想起殞對我說過的話。
——:傳說,心智不定的人會被斬神使侵蝕意志,變得瘋狂,失去理智。

我…動搖了,弦散煙消雲散的那一刻,我動搖了。
變得可怕,變得扭曲,想要將面前一切摧毀殆盡。

"是你嗎?" 我撫摸刀身,顫抖地說 "是你…令我瘋狂嗎?"

我真的…被侵蝕意志了嗎?
看著遍地屍骸,每一具都是我罪過的鐵證。





他們被玄盛人討厭著,所以不會被同情,但有親人,所以會有人悲傷。
他們也有夢想,也有憧憬,無論他們用了什麼方法,也的確往心中的歸宿邁著大步。

但我卻搞砸了。

痛恨他們是我主觀的感覺,但萬世的某處,依然有人正等著他們當中的某人歸去。

而我僅揮一刀,使把每一個夢都揮成過眼雲煙。
因為我變得瘋狂了。

我殺了五百人,天曉得今後我還會殺多少人?
我拯救每一個村民,也被他們懼怕著。
我殺盡每一個軍人,但弦散也不會回來。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抱歉…我不適合當你的主人。" 我把斬神使直插土地之上,用冰晶永遠封印著 "也不配當一個執法者。"

今夜,我幾乎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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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身沾血的甲胄卸下,我回到學校。
很明顯在我離開的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夏修說駒回來了,還差一點把上界統領殺掉,摧毀了半個校園。

之前天空的大爆炸,果然是駒引發的嗎?

我輕輕點頭,揮一揮手,就與他擦肩而過。
他愣了愣,心知我也出現了情況。





嘛!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多少天災人禍可以讓我震驚了。

我在他身後停步 "那麼校長…有出現嗎?"
夏修搖頭 "不,讓你失望了。"

延前彥急步跑來,向我打招呼。

"哇!方劃,終於回來了。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基本了解。"
"嘛…你似乎也遭遇了什麼,看你一頭灰的…欸?那是…淚痕嗎?"

他指著我的臉說。
我輕撥他的手,重重呼一口氣。





"這段時間,多謝你們了。" 我閉上雙眼,努力做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再見。"
"喂喂喂!等等,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跟我道別什麼的?你要去哪?"
"嘛!"

校長的線索斷了,但記得殞說過下星期某天是霍瑝妻子的忌日,而她的填墓就在地球。

"回去熟悉的地方。"

說罷,我轉身就走。

回到宿舍,我打開抽屜,看見創之典和大半年前從雪墓拿出的面具。

先把一切都歸還回去吧!

"嘿!方劃,兩天不見了嘛!跑去哪了?"

打開的門外,站著花千放。
月光下的她身段更為誘人,有一瞬以為是神話中的仙女。

"那個啊!花千放…"
"是花教授!這裡是學校耶!"
"抱歉…" 我走到她跟前 "打掃什麼的,今後我可能來不了,之前欠你那一萬塊的掃帚,就再讓我拖一陣子吧!"
"你突然一副看破紅塵的表情…沒關係的,反正你弄壞的掃帚才幾百塊而已。"
"嗯!我知道。"

兩人突然沉默了好一陣子。

"再見,花千放。"
"欸?什麼意思?欸欸!別走啊!"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再見…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