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員
那單黑幫仇殺案進展就這樣卡死了,我與陳Sir這樣查得日夜顛倒也不得要領。過了地獄般的一星期,此單案件變成了懸案,這段日子可謂度日如年,我忽然感受到以前那班查黃德輝綁架案探員的感受。沒有一點進展,就連那位富翁也生死未卜,他們那種萬念俱灰的苦痛我也感同身受。現時那種絕望感慢慢侵蝕著我,快要瘋掉了…
「呀…該死的殺手!我不信我們警方不能將你就地正法!」警署辦公室裡,我將面前的玻璃杯右手抓起,再向身後牆壁擲去。「乒」的一聲玻璃杯碎落一地,卻不能宣洩我心裡鬱悶。望著玻璃杯碎片,我想起某位歌星對玻璃杯碎所寫的感受,他所寫的令人失笑,但是現在我則笑不出來。那堆碎片於眼前慢慢變成當日那班被人槍殺的小混混,殺手的嘲笑聲慢慢於我腦裡響起…
「Gavin,你還好嗎?」陳Sir的慰問使我鎮靜下來,他向我遞上一杯熱水。我向他點頭道謝,雙手接著水杯。同一時間,有人從辦公室外跑過來,他手拿著文件衝向我與陳Sir的方向。莫非案情出現突破?看來天網恢恢…
「陳Sir,有最新進展…」那位警員氣喘吁吁的望著我倆,我與陳Sir面面相覷。看來他的發現充滿震撼性,才令他如此緊張。陳Sir從那位警員拿起那份文件,掀了幾頁再遞回該名還喘著氣的警員。
「你可以出去了,thank you!」陳Sir向那位警員致謝,該位警員向陳Sir點頭後就走出辦公室。陳Sir右手搭著我膊頭,臉上笑容流露出自信,難道真的找到哪位殺手幹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我們找到了主謀,是那位阿蔣手下做的好事!」陳Sir笑道,我們終於待到黎明來臨。陳Sir將那位阿蔣手下的匿藏地告訴給我,再吩咐我叫了部門其他數名警員準備出發,去將那位阿蔣手下繩之以法。
那位阿蔣乃香港黑道大哥喪飛的得力門生,他恃著自己喪飛接班人的名號於黑道裡作威作福。每當有罪案與那位阿蔣扯上任何關係,他總有方法找上替死鬼為他頂罪,我們警方怎也奈他不何。當時剛剛升職,調到陳Sir所屬部門時就與阿蔣「交手」,可是我與陳Sir找不到決定性證據令到阿蔣入獄…
「不用擔心,Gavin!今天此役,我們抓到那個阿蔣手下新仔。我會用任何方法令那個新仔供出他大哥阿蔣出來,再問他請了哪位該死的殺手…close file!」陳Sir神情掩飾不了他的亢奮,樣子猶如告訴我成功在望了!真想我能親自審問那位殺手以及那位阿蔣,為社會清理渣滓…
槍械已帶齊,我、陳Sir與其餘數名警員各自上了車,今次行動最少有兩輛車向新仔匿藏地出發。陳Sir今次做了司機,不知是否有數年沒有如此兇險的行動?


「Gavin,你要小心!新仔該處有軍火,上去後可能要與那班小混混駁火!」陳Sir勸告著我今次行動要小心,上次我開槍是何時?記得第一次開槍是警校練習射靶,真人則是做巡警之時,向天開槍警告街道上那個持刀瘋子放下武器…
「陳Sir,之前你有沒有開過槍?」車程途中,我向陳Sir問道。
「如果我答你沒有,你也不信吧!上一次開槍是何時…已經記不起…」陳Sir看似竭力從回憶中搜尋著,看來我與他已有一段時間沒有開過槍。這次行動會否因為我與陳Sir槍術生疏了,而弄致我們此役九死一生?
「陳Sir,你當我沒有問過…」我無奈嘆著氣,想不到問了這個問題會令自己對此行更沒信心。轉頭望向車窗外的景色,烏雲蓋著蔚藍的天空,看似將有大雨…
過了大約十分鐘,車子終於駛到新仔匿藏處附近。走下車望著身旁建築物,裝潢千篇一律的工業大廈。根據文件有著線人所提供資料,新仔躲藏於這裡附近的劏車場。想到一踏進這個差不多寸草不生的地方,就會有一場惡戰,不禁嚇得打了寒顫…
「走吧!Gavin…」陳Sir拍了我背脊,示意我準備起行。我跟著陳Sir及眾人走到那間劏車場的方向,望著那灰濛濛的天空,老天爺是否不忍心再看著之後發生的惡戰?走著走著,我們到了劏車場門外。
「不要發出任何聲響…」陳Sir壓低聲線警告我們,我們接著蹲著身子,慢慢步入劏車場裡,不發出任何聲響尤如鬼魅。我與陳Sir走到一間已廢棄的車子作掩護物,其餘數人走到另一輛廢棄車子,預備下一步行動。
「碰!」媽的!聽到巨響,我轉頭望著另一輛廢棄車子後方的女警員。她撞到車子旁放著的車門,車門尤如迷戀著地面倒地發出刺耳噪音,我們不小心地暴露自己位置!
「砰…」聽到槍聲,我們被新仔及其手下發現了!他們向著我們身處位置開槍,我與陳Sir待到新仔他們將子彈射光,而要更換彈匣之時站起身向他們開槍…
「砰…」另一輛車子後面的傳來數下槍聲。只見那位女警員站起來,向著新仔方向開槍。新仔及其手下蹲下身子,躲藏於掩護物旁避子彈…


「耐性…耐性…」我心裡自己重復說著,不要衝動。現在不是玩FPS遊戲,真人不可能尤如FPS遊戲般身中數槍後,避向一旁喘息後傷口就自動回復。我慢慢的等著…
「機會來了…」陳Sir向我細聲道,我與他同時站起來。只見新仔及其手下從掩護物後方站起來,他們舉槍準備扣下扳機,不過始終慢了一步…
「砰…」我、陳Sir與那位女警員連開數槍,新仔及其手下中槍倒地,看似失去戰鬥能力。我跟著陳Sir徐徐的走到新仔所處的掩護物附近,女警員亦隨後跟上,留下幾名警員殿後及戒備。
「新仔,你完了…」陳Sir雙手握著左輪手槍,指著跌坐地上的新仔額頭。新仔旁邊的手下全部倒在地上,毫無生命跡象。
「新仔,你已被拘捕了!你有權保持緘默…」我身後的女警員怒喝著,他媽的!剛才妳差點令行動失敗,現時一副執法英雌的嘴臉令我感到作嘔,想於陳Sir面前邀功?
「我怎也不能栽於警察手上…」新仔露出詭異的笑容,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他旁邊地上拿起手槍!
「砰…」陳Sir向新仔連開數槍,新仔一命嗚呼!Shit,臨死連一點證據線索也不留給我們,他那視死如歸的行為令案件又踏進死胡同…
我於車裡頹然的坐著,望著車窗。終於下雨了,唯一線索亦斷了,一天工作又過了…
女殺手
連續數天也接下了殺人委託,不外乎殺死某個目標,再將現場佈置成意外或是目標自殺。這些委託實在沒有之前要去唐樓殺十數人那麼刺激,雖然他們連手槍也沒有,情況一面倒…


「好悶,好悶,好悶!」我於客廳如小孩般叫嚷著,搖著那該死的摺椅。拜託新的殺人委託快到來吧!我要殺人,我要新的樂趣!那個中介人實在辦事不力,是否他沒有盡力為我爭取工作?
「我要…我要殺人!」我從摺椅上站起來,對著空氣揮拳。現時空閒得很,不如走去Gavin家裡聽CD吧?媽呀,為何我會想起了那個Gavin!另外,要聽CD也不需到他家裡聽吧?看Gavin的樣子,應該有正職。細看窗外風景,天色尚早,Gavin還在公司工作為生活拼命吧?
「一想到男人自己就開始怪怪的…平時不會這樣的…」我雙手摸著臉頰,於客廳來回踱步,心如鹿撞…唉,阿夢,妳真的變了!想不到一搬到新居,以前堅強的自己竟然留於舊居沒有一同搬過來!
「看小說,看小說!啊,有了!去找阿紫吧!」腦裡兀然浮起了阿紫的面容,去她的書店買書吧!決定好後,去廁所梳洗再去鞋架穿上鞋子,接著拿著手袋走去那間書店。
「又是陰天!」我昂首望向那灰濛濛的天空,心裡充滿著不快,突然對藍天白雲無比掛念。走過交通燈後,便望到了阿紫所處書店的招牌,玻璃門掛著營業中膠牌,我輕輕的推門走進去。
「歡迎光臨!」阿紫轉頭對我打招呼,看她的樣子悶悶不樂似的,莫非今天沒有客人?既然這樣,就買一本書哄阿紫高興吧!踏著輕快步伐走向書架處,慢慢的挑選著有興趣的書籍,買甚麼書好呢?尋尋覓覓,見到某本書書脊引我注意力,右手一伸拿出來。我右手緊握著那本書,視線移向那本書的封面。
「看來我與藍橘子真的有緣…」我望著那本藍橘子的小說,小說背面有著故事簡介。這本小說講述殺手的故事,之前藍橘子所寫的變態橘子女王小說令我大開眼界,今次就看看你有甚麼新花樣吧!
我徐徐的走向櫃檯處,臉上掛著笑容望向阿紫。阿紫亦對我回以微笑,我雙手將小說遞向阿紫。
「多謝光顧!」我付款後拿回那本藍橘子的小說,走到門口前突然有人叫停我…
「別走…妳之後…之後應該還空閒的…不…不介意的話,妳試試坐於書架旁邊的沙發上休息…」我轉頭回望,只見阿紫低著頭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想與我閒聊?
「好…好的…」我笑著回應阿紫,阿紫此時嘴角向上彎了起來,我走到書架旁的沙發坐下。而阿紫則沒有走回櫃檯處,她反而走到沙發並坐下來,視線與我雙眼對上了。阿紫那對雙眼真漂亮,羨慕死了…
「妳…妳又買藍橘子…」阿紫她嘻嘻笑著,玩著雙手手指。大家也是女性,為何阿紫她異常緊張?
「有何問題?」我側著頭望向她,買藍橘子真的很奇怪嗎?
「沒…沒事!那麼,妳平時閱讀哪類型小說?殺手、愛情、懸疑小說…」阿紫雙眼眼珠尤如沒有焦點,不停的轉著轉著卻不對著我視線停下來…
「任何我有興趣的,我也會閱讀。」我笑道。此時阿紫從沙發上站起來,這種突兀的舉動令我嚇了一跳。


「妳等等…」阿紫背對著我叫著,慢慢走向那道「除店員外不得內進」的門口。「砰」的一聲,木門關上了。莫非我剛才的答案阿紫她不滿意?在此坐了數分鐘,正欲打算離去之際阿紫就從那間房間走出來了。阿紫她手裡拿著一疊釘好的A4紙走過來,緊張兮兮的樣子,那疊A4紙甚麼來的?
「妳…妳不介意的話,妳就拿走那疊A4紙吧?」阿紫低著頭,A4紙準備遞給我。難道是藍橘子只於網上發表未出版成書的小說?記得之前我還她橘子女王小說,她還興奮的問我意見,尤如找到知音似的…
「我…我寫的小說…見妳是書店唯一熟客,特別贈送的!看後請給予意見…」阿紫聲線越來越低,細得尤如蚊子般的叫聲。我忍著笑,雙手接下那份阿紫所寫的小說。只是分享自己作品而已,何必如此緊張?既然完成殺手委託後無事可幹,就試試閱讀阿紫所寫的小說。
「我…我見到妳想取笑我!」阿紫此時抬起頭來,紅著雙眼望著我。莫非她不幸地聽到我忍笑?不好了…
「我…我沒有笑妳…絕對沒有!」我嘗試安撫阿紫的情緒,但她似乎更激動了。阿紫她右腳踏著我左腳,額頭貼著我的額頭。我倆喘著氣,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妳…妳有!剛才,剛才妳笑了吧!」阿紫瞪眼望著我鬧道,身子貼得越來越近,好辛苦…
「妳…妳…靠得太近了…」我雙手推開阿紫,她嘗試與我鬥力。當然阿紫不敵,狼狽的退後數步。
「對…對不起。」我別著臉向阿紫道歉,臉上熱得似被火燙。阿紫她再移近一步便親吻了對方,雖然我倆是女性但這樣未免太不知羞恥吧?
「我…我才要道歉。剛才我…我失控了…」阿紫右手搔著頭,尷尬的笑著。
「我會看完妳的小說的!」我對著阿紫叫著,然後轉身走向書店出口離開。阿紫寫的小說會是怎樣呢?模彷藍橘子風格,還是自成一派?快些回去看小說,好好消磨今天剩餘的時光。
回到單位裡,開了客廳大燈。脫下鞋子後率先閱讀藍橘子所寫的小說,阿紫的小說遲些才看。看著看著,睡意慢慢侵佔我全身,轉頭望向窗外,原來已經這麼夜了…
「好了,睡覺吧!明天才看小說,假如沒有新委託的話…」我將藍橘子的殺手小說及阿紫的小說放回書架裡,走進睡房裡預備邁向夢鄉。
「希望今晚不會夢到那另一個自己,那幼稚的另一個我…」我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慢慢閉起雙目,視野變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