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冇搞錯！我畀咗成千蚊人情去飲，竟然九道菜全部都係橙（實體書已出版，感謝各位支持）: 第四章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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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的舉動，立刻引來了軍人的注意，他們亦步亦趨走近我們。

我擔心叔父闖禍，提醒他說：「我明你嘅好意，但呢道菜……」

叔父猜到我想說什麼，不待我說完就打斷我道：「我知，所以我只係同阿妹交換橙，而唔係幫佢食。」話畢，叔父就把他已剝了皮，但尚未開始吃的橙放到正義妹面前。

數名軍人看到這幕，停下了腳步，未有進一步上前，證明叔父這一步是被允許的。想起來，的而且確，由第八道菜開始雖然不能代吃，但就沒說過不能交換。





叔父這時催促正義妹：「你快啲食啦，得返分半鐘咋！」

正義妹不知如何是好，猶豫了片刻道：「咁你……」

但叔父不讓她說下去，高聲喝道：「你食咗先講！唔好辜負我嘅心意呀衰妹！」

正義妹無端被叔父拯救，雖然想不通原因，但也不想浪費叔父的犧牲，只好一邊吃，一邊感觸地望着叔父。

叔父見狀說：「我知，你想問咁我點算，同埋我點解要幫你吖嘛？你一邊食，一邊聽我講。」





我想起自己也有半個橙未吃完，趕緊吃掉之餘，同時聽着叔父的話。

叔父把那個爛橙用餐巾包好，減少不斷溢出的異味後，就用剩餘的一分多鐘，跟我倆分享他的經歷。沒料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曾經有個囡，如果佢冇死到，應該同阿妹你差不多年紀。」

我和正義妹雖然吃了一驚，但因忙於吃橙而沒有回應，叔父就繼續說：「我成世人營營役役，就係為咗呢粒囡。記得2003年嗰陣，我先得21歲，仲讀緊大學，但好衰唔衰『搞出人命』，情人節變咗父親節。之後雖然畀父母打到飛天，但佢哋都幫我呢個衰仔搞掂好婚禮。之後我大學畢業就即刻投身社會，孭起頭家。」

「嗰年啱啱SARS爆發，同年政府擱置二十三條立法、葉劉辭職、林振強及梅艷芳逝世等事件接踵而至，經濟又差，整個社會都籠罩住一陣灰色，我好辛苦先搵到份貿易公司嘅文員仔嚟做。不過，可能係因為要照顧老婆同個囡，我好勤力工作，同埋本身又有啲學歷，好快得到老闆賞識，之後平步青雲，過幾年仲成為老闆嘅左右手。」

「正係因為咁，我一直覺得自己好叻，覺得人只要勤力，就一定會有成就，相反就一定係廢青、懶、攪攪陣冇幫襯。我對社會上嘅問題不聞不問，亦覺得嗰啲搞遊行、社運嘅人攪亂社會，只不過係妒忌有錢人又唔肯努力嘅垃圾。所以之後2014年雨傘乜鬼嘢，我日日睇新聞都好火滾，啲人阻住晒我返工；2017年七警入獄，我透過啲警察朋友捐錢畀佢哋上訴；到幾年前的抗戰，我甚至恨不得裏應外合破壞成件事，雖然最後都係咁樣收場。」





「不過，我個囡同我嘅政治觀偏偏相反。幾年前佢大學畢業，竟然唔去搵工走去搞社運，仲有份參加嗰場抗戰。佢屢勸不改，最後一怒之下，我將佢趕出家門。佢有手有腳，大學畢業，又有我嘅基因，我斷估佢都唔會有咩事。」

「但之後我終於受到報應。上年，我個囡……」叔父一口氣說了超過半分鐘，我的橙也吃完了，他這時突然支支吾吾，更眼泛淚光起來，顯然他接下來提及的正是女兒的死因。

「我個囡……」他又重複了這句幾次，才終於說得下去：「佢畀人先姦後殺，棄屍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