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咩呀?表情咁凝重既?」
 
  「……冇野……」我到底好不好告訴她?告訴她一定尤如插她一刀,不告訴她而她從其他途徑知道的話,會傷她傷得更深。
 
  「實有野既!屋企有事?係既話快d返去啦。」
 
  「唔……」
 
  「咩事啫?」她窮追不捨。
 


  「冇咩……」
 
  「你好了解我,我都好了解你。你呢個表情話我知,你好有野。」
 
  我看著她,她表情很認真,似乎非要問到我招供不可。我們相視著僵持了好一會,她又開口,「唔通,係你老婆……又有左bb?」
 
  我表情難道是寫著事實?
 
  我下意識抿了抿唇,卻沒有回答她。
 


  她垂下了肩膀。
 
  「即係係啦。」
 
  「呂詩瑋……」
 
  「……我冇野喎,你地係夫妻,又有左bb係正常,係喜事吖。」
 
  我搜索不出回應的言語,看著她拼命隱藏也收不起來的,被狠狠地傷害後心碎掉的表情。
 


  我想伸手攬一下她,她卻避開了。
 
  「呀sorry……唔……你不如返屋企陪下佢啦,我都攰啦,聽日見啦。」
 
  然後,她逃離了我。
 
  我呆呆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覺得快要忍不住想要流下來的眼淚。
 
  我好有衝動去一個人飲千杯解愁酒,但我老婆還在等我回家,跟我詳細談論這楮喜事……
 
  「老婆,我返黎啦。」
 
  「哇,一聽到多左個B就即刻衝返黎呀?」
 
  「係啦……」我苦笑。


 
  「唔知今次係男定女呢?有個細佬都幾好玩呀!」
 
  第二天早上,呂詩瑋還是保持著一貫冷靜的作風,如常向我打招呼,「早晨,Gary。」今天聽到她叫我Gary,感覺比平日更加生疏。她在公司會叫我Gary,但今天的生疏感比平日都要強烈……
 
  中午,我撥了內線給她,「不如我地出去食飯?」
 
  「唔啦。」
 
  「我想同妳傾下。」
 
  「傾咩?」
 
  沉默。
 


  「其實我都有野同你傾,lunch我地留0係office啦。」
 
  「妳想傾咩?」
 
  「唔……重要既野。」
 
  Lunch的時候,剛好全體公司人都沒有外出午膳,只是叫外賣。她吃完飯盒後便進來我的房間,關上了門。
 
  然後,她給我遞了辭職信。
 
  「Gary,我諗我仲有兩星期假剩,所以8月開始我唔會返黎架啦。」
 
  「呂詩瑋……」
 
  她微微一笑,「其實無論發生咩事,我都一定會遞信俾你。」


 
  『妳係咪嬲?』我很想這樣問她,但卻問不出口。比起生氣,她應該是更加的感到心碎和無奈吧?而我,是全世界裡最沒有資格問她是否在生氣的人。
 
  我默默接下了信,拚命搜索一句適合的話。不能問她是否生氣,那我可以道歉嗎?我試著根據她的思考模式想一下,這應該比我什麼都不說更加痛吧?道什麼歉?
 
  但我必須說點什麼。我什麼都不說的話,她也一樣的痛。
 
  我吞了吞口水,最後說出了一句我心坎裡最真誠的話,但卻一樣傷害著她。
 
  「我好唔捨得妳……」
 
  她一瞬間紅了眼眶,但忍著沒有流下任何眼淚。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多謝你。」接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然後,我聽到她在外面宣佈自己快要離職,外面的同事一片嘩然,sales更說,「哇,Gary係咪0係房喊緊?妳hurt爆佢喎!」他已經有壓低聲音,但還是很大聲,好不好?
 


  是的,我是很傷心,但被hurt爆的不是我,是她。
 
  我還真的哭了。忍著聲音,我在房間裡哭了好一陣子,冷靜下來才抖顫著手拿起手提電話,發了個whatsapp給她,「will u still stay with me in these two wks?」
 
  她很快回覆了我,「I will be in office till 1st of aug.」
 
  「u know wt I mean…」
 
  她沒有回應我。我三分鐘也等不了,又再發了whatsapp給她:「I luv u…」
 
  「plz dun make me cry...plz let me go, and let yrself go…」
 
  我現在明白什麼叫心碎了。她的心碎了,我的心也碎了。
 
  我乞求著她不要離開最後兩星期的美夢,但美夢對她來說已經不再美,她在美夢裡也只有痛苦,我是多殘忍,而她大概也覺得自己很殘忍。
 
不怕灰暗伴你逗留跟妳走到異國盡頭
怕欠缺力氣捉不住妳
日落縱使不美卻在藏著獨有的奧秘
才會讓我共妳不捨不棄

無奈告一段落短促的幻覺
從某月某日再不奢望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