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戀 - III】《公主道上與天使訂立永恆婚約》: 沒溫度的女孩

 
翌日下午 旺角 快富街小巴站
 
Sister Yiu頹然地對Sister Lavender說：「行左成日，好攰......」
 
「返到Chapel，我煮野比你食啦，」Sister Lavender笑說：「我都係好似你咁當我一開始既時候，會習慣架幾個星期之後。」
 
兩人乘上28M綫小巴，小巴在旺角鬧市中穿過幾條短街後駛往山上，往何文田開去。
 
「司機，常樂樓，唔該!」


 
兩人回到何文田會堂後，便來到三樓文化廳，想到廚房煮晚餐。但地上卻有一隻半隻手掌大的巴西龜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哇，有隻龜既?」Sister Yiu說：「好得意啊!」
 
「係啊，隻龜belongs to a member from Hung Shui Kiu.」：Sister Lavender說
 
那龜爬向鋼琴，Sister Lavender和Sister Yiu跟著好奇一看，發現原來琴下居然有人!
 
一個打開了的殘舊書包放在琴邊，一位穿著校裙的棕髮女孩屈著膝坐在鋼琴底下，她正抱著小腿，微微地抽泣著。


 
Sister Lavender立即驚訝地跪坐下來，問道：「瑤瑤做咩事? Did you get bullied at school again?!」
 
女孩指著旁邊的那打開了的書包，哽咽道：「又比人......掉左落垃圾桶。」
 
Sister Lavender心酸地把女孩抱入懷中，哄道：「It’s okay, we’ll always stand by you. You’re a lot stronger than you think you are.」
 
Sister Yiu看著書包中那兩本沾上了垃圾污漬的經文，問道：「瑤瑤，你啲同學係咪唔了解教會?」
 
Sister Lavender鬆開了女孩，她用手擦乾了眼淚，看著Sister Yiu說不出話。Sister Yiu誠懇地說道：「如果佢地唔明白教會所以笑你既話，你比佢地電話我，我可以同佢地解釋架。」


 
「多謝你地，」女孩搖搖頭說：「但佢地唔會聽架，剩係會笑埋你架喳Sister Yiu.」
 
女孩拾起書包，站起身來呆道：「我返工先啦。」
 
「如果有咩幫到你既話即打比我啦，瑤瑤。」：Sister Lavender擔憂地說
 
說罷，她便把書包放到雜物房中，把一個豬仔包塞到裙袋之中，然後黯然地離去。這女孩午餐吃得也並不豐富，她吃完這個豬仔包後就要一直工作到晚上八點多。
 
「佢起學校真係比人蝦架?」： Sister Yiu疑惑地問道
 
Sister Lavender婉惜道：「Sometimes her classmates play pranks on her. I don’t know whether it’s really serious or they’re just joking around, she wouldn’t tell us.」
(佢啲同學有時會整估佢，但唔知佢地係認真定係剩係玩下，阿瑤都唔會話比我地知)
 
「咁我地冇辦法幫佢架啦?」：Sister Yiu問道


 
Sister Lavender嘆道：「I’ve thought about that for sure, but actually there’s a rule for us. We can’t get into any member’s personal problem.」
 
「屋企咁窮，又得返佢媽咪一個，佢好慘啊......」：Sister Yiu同情道
 
Sister Lavender續道：「We can’t stop her classmates, but that doesn’t mean there’s nothing we could do. I hug her everyday, I cook for her sometimes and I play the piano with her. You could do everything you could do to show your love and care too!」
 
Sister Yiu的頭上突然像是亮了一個燈泡似的，她靈機一觸道：「我諗到一件我可以為佢做既事啦!」
 
「真係?係咩啊?」：Sister Lavender問道
 
......
 
 
同一時間 何文田石鼓街 何正銓


 
從學校走回會堂的路都走過好幾次了，我自己也認得路，不用阿楊或是玥嵐帶我走了。
 
我走到教堂前，發現一位穿著校裙，肌膚雪白無瑕的女孩剛好在對面馬路走著，我看到她，她看不到我。她一邊走一邊吃著麵包，這身影十分孤零零。
 
據玥嵐所聽得知，這女孩在班中因脾氣壞而開罪了很多人。我自己的確也領教過她的冷漠幾次，我幫她擦掉黑板上的粉筆畫她沒有向我道謝；我想扶她時，她一眼都不看我。沒錯，她的確是待人很沒禮貌......
 
但看她這邊走邊吃麵包的身影，我總覺得比起沒禮貌，她更像是位內向和孤僻的可憐女孩。她真的是同學口中所說的那麼可憎嗎?

......
 
不管那麼多，我還是走進會堂，經過三樓時，居然有一隻巴西龜走到來我腳旁，而且牠快要走下樓梯了!朋友，你還那麼小，爬下樓梯後就爬不上來了!而且你不懂得乘升降機吧!
 
救龜一命，功德無量。我立即把牠撿起來，把牠送回文化廳中。沿途牠拼命地用「九陰白骨爪」刮著我這陌生人的手，但我惟有強忍著，直至回到文化廳。
 


我走進文化廳，發現一位背著小提琴，秀髮及肩的女孩和一名穿著西裝、戴著名牌的香港人好像在對峙著，他的名牌上寫著「Elder Fung」。什麼?他不是在大埔嗎?怎麼來到何文田了?等等，那女孩不就是佩君嗎?
 
阿君不屑地看著Elder Fung，說：「今朝先比Daddy Mummy嘈完，你又要教訓我啊?」
 
「唔係啊，」Elder Fung語氣溫和地說道：「阿爸阿媽都擔心你喳。」
 
Elder Fung皺著眉，擔心道：「你放學又飲酒黎啊?」
 
阿君聽後輕笑說：「係啊，而家好失禮全家啦我！咁出色既年輕人掛緊牌做傳教士，個妹就起出面又浦又飲，影衰哂你形象啦馮長老！」
 
Elder Fung緊張道：「你唔好咁啦佩君，我唔係咁既意思啊！」
 
佩君轉身就走，剛好就與站在門口的我碰個正著，她發現我在場後，一開始先是一臉愕然，然後便露出了一絲慚愧之色。
 
「阿......銓?」：她呆道


 
「唔好意思啊，我唔係有心偷聽你地架，」我尷尬地把手上的龜提起來說：「我啱啱見到隻龜就快跌落樓梯，所以執番佢入黎。」
 
龜看到佩君後便平靜下來，停止了掙扎。佩君把牠從我手上接過，感激道：「唔該你。」
 
說罷，她便拿著龜離開了三樓。這場景頓時便得異常死寂。
 
Elder Fung勉強地收回自己的愁容，擠出一個笑容，問道：「阿銓，咁啱既?」
 
平時他會笑著稱呼我「世美」的，現在他卻開不出任何玩笑，我能感受到他有多沉鬱。
 
我生硬地答道：「係囉，你又會起到既?」
 
「由大埔被調左黎呢個area啊，」他慚愧道：「啱啱真係唔好意思，比你睇到啲family drama.」
 
「原來阿君係你個妹黎架?」： 我問道
 
「係啊，」Elder Fung嘆道：「你都知啦，本身我地做傳教士既都唔會點見家人，我都唔會入元朗；但佩君佢成日黎何文田呢到搵friend，而家間中都會見到佢。」
 
「我唔知佢有......飲開酒。」：我說
 
Elder Fung誠懇地看著我，說道：「始終你地同輩比較好傾啲，你地講一句好過我講十句；可以既話你地多啲勸下佢啦。」
 
我一時間也無言以對，我和那養龜的女孩僅是一面之交啊。
 
......
 
在跆拳道班的練習時間中，我的思緒不斷回想起剛才我所目睹的事。Elder Fung語重心長地對著佩君說話的語氣，使我聯想起父親平常對著弟弟說話時的情景。
 
我的弟弟阿德何嘗又不是每天只活在自己的藝術世界裡，把家人的話當作耳邊風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同樣在家中作為長兄的我對Elder Fung感到十分同情；我在大埔時還經常和他玩得那麼開心，我實在不知道他背後原來承受著這麼多的痛苦。
 
我因為不留神，手上拿的靶子越拿越低，阿楊這一下的回旋掃到了我的手臂!
 
「啊!」：我痛得當場叫了出來，肯好阿楊那一腳踢得很輕。
 
「阿銓!有冇事啊?」玥嵐立即走來輕捉著我的手，看我的傷勢。
 
「冇事。」：我搖搖頭說
 
在跆拳道班的時間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拿著靶的我分神的話很容易就會被踢死。
 
跆拳道班結束後，我的手機震了一震，是母親傳了一段訊息給我，
 
「阿銓買飯吧，我今晚不回家煮飯。」
 
呵呵，這我早就習以為常了。女將軍你背負著沙場征戰的使命，在家煮飯這種瑣碎事怎麼配由你做呢?
 
阿楊和阿嵐走到來我面前，阿楊對我說：「喂，行得未啊？我預感到下一部170會起五分鐘後到站。」
 
我黯然道：「你地搭車走先啦，我起附近買啲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n1hbNwLWhE
 
他們問我要買什麼，我並沒有回答。各位男女青年都回家去吃熱噴噴的飯，難道我要告訴他們說，我的母親赴了竹戰，我現在要買飯盒回家，自己跟弟弟一人一個嗎?呵呵，未免太可悲了吧。
 
別過阿楊和阿嵐後，我悶悶不樂地離開教會。獨自走在何文田這人煙稀少的街上，四周的清靜加上秋夜的涼風，更使我感到孤寂和唏噓......
 
我一邊走一邊察看周圍，發現對面街上坐立著外牆色彩繽紛的何文田廣場，於是便徐徐往那方向走去。
 
我家中長時間沒人煮飯，我要買飯盒回家的事，我很少告訴其他人，只有我身邊最親的人知道這事。每天回到家都面對著四道牆，沒人會理我。如果可以選的話，我也很希望自己不需要以傳教士為家人，來掩蓋自己的寂寞。
 
想到這問題，懷著沉重的心情，我走進何文田廣場。商場內部的氛圍相當溫暖，與街外的清靜的環境截然不同。廣場的中心有股不尋常的熱鬧，十幾名觀眾圍在廣場中央位置，致使我好奇地走前......
 
廣場中心放置著一部黑色的三角琴，旁邊站著一位頭戴深藍色女巫帽，臉上化了一個精美的白色小醜妝，穿著一身黑色裙子的......小醜姐姐？
 
她坐在琴椅上，把雙手放在琴鍵上，她奏響音樂的那一下，這充滿魔性的琴聲震撼到我心靈的最深處。小醜姐姐的手輕柔地落在琴鍵上，初段的旋律沉鬱得來又帶點勾人回憶的感覺，然後她的手指一下子開始像暴風灑雨般舞動起來，這急速的節奏帶出的琴音扣人心弦、奇幻無比，彷似把聽者牽進了幻想世界般……
 
激昂的高潮完結後，她把力度收回來，用真摯的情感輕撫著琴鍵收尾，最後的樂句帶給聽者無限傷沉。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這表演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等等，這熟悉的樂曲……不就是我上次在教會聽到的小提琴音樂嗎?!
 
「啪啪啪!」大家都聽出耳油，熱烈地為小醜姐姐鼓掌，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向大家深鞠一躬，然後便靜靜地離去了。
 
好有魔力、好奇特的音樂啊，原本我這沉悶的晚上好像因此而變得不平凡……
 
不過不管怎樣，目送這表演者離去後，我便到商場中的一所餐廳買了兩個飯，然後乘車回到沙田的家中。
 
 
*備註：電影《Le Fabuleux Destin d’Amélie Poulain》的原聲音樂
 
《Le Fabuleux Destin d’Amélie Poulain(天使愛美麗)》是一齣著名的法國浪漫喜劇，法國前衛音樂家Yann Tiersen為其創作了一套原聲音樂，幫助此電影於2002年贏得法國凱撒電影獎中包括最佳音樂獎在內的四項大獎，電影亦於第74屆奧斯卡金像獎中獲提名最佳音效獎。
 
《Le Fabuleux Destin d’Amélie Poulain》出色的整套電影背景音樂，相信在法國是街知巷聞。鋼琴、小提琴及手風琴結合的浪漫抽象風格為世人所知，並深受喜愛。
 
La Valse d’ Amélie就是該電影中的其中一首背景音樂，同時是在下最愛的鋼琴曲之一。Amelie音樂有的熱情，有的悲傷，但每首的音色都獨特無比；最引人入勝的是Amelie的音樂總有一股神秘的魔力，彷似能將聽者領到另一個世界之中。
 
今時今日，不少中港台的電視節目的背景音樂，都是借用Yann Tiersen所作音樂的部份片段。陪伴大家成長的，那首家傳戶曉的六合彩攪珠音樂亦是Yann Tiersen的作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