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程釋源到達約定的地方,果不其然就看到少女在那邊守候著。絕對理性的傢伙,當然會有絕對守時的觀念,所以她比自己早到並不奇怪。
  程釋源說:「早晨呀。」
  雖然都快中午了,但作為開場白,早安這個招呼是必須的。
  「嗯,早晨。程釋源同學。」
  這次程釋源首次看見蔡思晴身穿便服的樣子:她穿著淺黃色長袖毛衣與紅色格仔短裙,肩上揹著一個帆布袋,搭配起來非常可愛,而她如混血兒的精緻五官在那熟悉的紅色粗框眼鏡襯托下,擁有著令人著魔的攝服力。 
  此刻的她,絕對是大街上最漂亮的一個女性,而程釋源,也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一件事。他們這樣單對單見面,而且還要去咖啡店……感覺不是跟約會一模一樣嗎。
  不由得緊張起來了。雖然之前的事讓他對少女的好感度大打折扣,但她可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呀。
  不對。他們相約可是因為正事。不要胡思亂想。他用力掌摑了自己的臉幾下。
  「程釋源同學?你做咩?」
  「冇。我想清醒下之嘛。入去啦。」




  他紳士地為少女打開門,侍應安排他們入座。
  一坐下,程釋源便搶先講她說:「先講明在先。今餐唔好同我爭,由我畀錢。」
  她歪著頭問:「點解?」
  「當係我多謝妳啦。如果唔係妳,我都唔會的起心肝去做呢件事。而且妳之後都要幫我手呀嘛,請妳食飯都好應該。」
  「呢啲係我份內事。我唔應該得到回報。」
  「哎呀。」程釋源不禁捂臉。「總之,我想請妳食飯呀!唔好問咁多啦。」
  「哦。」
  現在的時間接近中午,程釋源由於才剛起床不久,肚子空空的他便叫了一個英式早餐。而蔡思晴則叫了一杯紫色西瓜汁特飲。
  程釋源問:「淨係飲果汁就夠啦?」
  「我食左早餐冇幾耐,所以唔肚餓。」




  程釋源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話題,所以二人都沉默著,氣氛無比尷尬。隔了好一陣子,少女率先開口:「程釋源同學。」
  「係,係。」
  「我地入正題啦。」
  「呃,係。」
  是了。再重申一次,他們不是在約會呀。不要被環境和她那渙然一新的形象所影響,氣氛什麼的隨他去吧。  
  程釋源提問:「咁我地應該點?不如問下同佢親近既同學?」
  蔡思晴搖了搖頭:「同佢最親近既你都唔知佢發生咩事,其他同學應該更加無頭緒。而且已經隔左個幾月,佢地應該冇乜印象。」
  「喔……咁自殺現場?」
  「太遲。一早已經清理左。以我所知,果次既自殺並無可疑,佢冇留低任何遺書或者訊息。」  
  蔡思晴啜飲一口西瓜汁後,又問:「佢死之前果段時間有冇表現異常?」




  「冇呀。前一日佢仲好有精神咁同我講拜拜架……」
  句子還沒說完,他就質疑自己。真的是這樣嗎?
  他認真地於記憶中回溯,突然想起了某一天,那個女孩道別時的異樣。 
  她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你一定要幸福生活落去……特別係一個月後。」
  「啊!」因為過於激動,他突然站了起來,惹來了全場反應。他的手激動地按住了蔡思晴的肩膀,不住喃道:「我記得啦!我記得啦……有一次佢……原來果陣時,佢已經有打算自殺?點解佢唔同我講?點解我唔早啲發現,如果我阻止佢,結果可能唔係咁……」
  混亂與懊悔,呈現在程釋源的臉。他把這件事告知蔡思晴時,手愈抓愈緊。
  「程釋源同學,你冷靜啲先。」
  少女雖然感到疼痛,但她只是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他。
  「真正想自殺既人係唔會想畀人知,所以責任不在你。」
  程釋源全身顫抖,然後又說:「明明佢救過我,但係我冇救到佢……」
  「佢既自殺係既定事實,內疚都冇意義,要向前望。我地依家坐係呢度目的係商量,唔係自責。」
  程釋源知道少女所說的是事實,於是他趕快深呼吸,平復後隨即坐下。
  蔡思晴說:「照你所講,雖然唔可以完全確定,但佢有自殺既念頭超過一個月既可能性好高。如果以時間線黎計——即係計埋佢已經過身既時間,大約係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讓樂天的戴芷瑜自殺呢。回想起來,那天她也說了不會再去他家叫醒自己,是不是意味她在那段時間被卷進什麼事件,所以無法抽身呢?還是說,她根本不是自殺,而是被人害死的?




  各種可能性在其思緒無限延伸,程釋源陷入了混亂之中,然後在這個時候,蔡思晴下出了一個結論。
  「各種猜測並無意義,最直接有效既方法,係去佢屋企搵下有冇佢自殺既蛛絲馬跡。但係……」
  蔡思晴遲疑了。 
  這個最有效的方法也是最難實行的方法。就算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蔡思晴,也知道要求才剛過身不久的死者親屬打開大門,讓外人調查死因是極不合情理的事。
  「冇錯。應該一早去佢屋企既。」程釋源,卻只是低聲說著。
  看到程釋源沒有半點為難,蔡思晴便問:「你同佢屋企人好熟?」
  程釋源沒有把頭抬起,視線只是停留在桌上早已變冷,食之無味的煎蛋上。
  「佢同我地一樣都冇屋企人。佢一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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